從農鑑冰家出來,農教授喝了幾杯白酒,像是心情好起來了,陳思敏在電梯裡挨着譚綸站,把老公毛棟擠到一旁,問:“小譚,你不說你在哪裡做官,老毛怎麼去調研?”
打了四小時的麻將,吃飯又花掉一個多小時,旁敲側擊,譚綸都微笑帶過,這時她再問,譚綸才笑說:“我在慶縣做縣委書記,毛師兄要有時間一定要來。”
熟絡起來,知道毛棟是十五年前農鑑冰帶的博士研究生,算來能說是師兄學長,毛棟就讓他改口了。一口一個教授也生份得很。
陳思敏這瞧譚綸的眼神就不一樣了,這譚綸瞧着就二十多歲吧,就能做到縣委書記?背景肯定不一般吧?娛樂圈裡的出身,她知道些京城闊少衙內的事,但屬於始終沒能打進圈子裡的。
可就算如此,她也知曉能以這樣年紀的就做到縣委書記,放眼華夏那也是數得着的。一時臉龐就熱情起來,饒也知自身有幾分魅力,半貼着譚綸說:“那老毛去你那邊,你可要好好招待,都叫上了師兄,總不能虧待他吧。”
譚綸微偏過身體,笑道:“一定。”
毛棟眼神複雜的瞧着妻子。
當初倒是在酒會上遇到陳思敏就展開了激烈的愛情攻勢,說來陳思敏雖說聲名狼藉,但拍那種片,卻將身材的姣好都展現出來,便是有心人,都看得心熱。
可這幾年來也知妻子是個不受管教的,在外頭胡亂挑逗人,雖沒有真的做出什麼,可總覺得頭擡不起來。
“那先謝謝你了,譚小弟。”陳思敏媚然一笑,妖冶奪目。
譚綸微笑點頭,等電梯一開,就大步出去。
“你又要說我了是吧?”陳思敏按着電梯,看四周無人,就說,“要不是我,你這教授頭銜能保得住?我本來還以爲你是個有才學的,誰知也是個半吊子。全虧得我幫你疏通走動……你還要給我臉色瞧?”
陳思敏低吼聲,毛棟就板着臉出了電梯,目送着譚綸開車揚長而去,心裡浮起些怨恨。
在京城待得僅三日,跟喻妙淑見了面,就回慶縣去了。臨走前,房琳期期艾艾地說過一週要去慶縣一趟,譚綸微怔下,就掐起她臉蛋說,來就來,像做虧心事幹什麼?
胡衝接他回常委大院,才停好車,譚綸就說:“你把李響接過來,我有話跟他說。”
李響在縣裡值班,按說也該到科察接譚綸的飛機,卻脫不開身。
陳思敏攛掇毛棟要來調研,當着農鑑冰答應下來,無論陳思敏是不是想過來撈些好處,這邀請函都是要發的,題目也要擬好。
社科類的課題,由於國內前十幾年有重工的傳統,對於工業方面抓得太過,對社會學的注重不夠,往往做這類課題都是混錢走過場。
既然要讓他來調研,就得利用毛棟的學識。說來毛棟並非是人民大學的教授,而是浙大的。也是元旦特意跑到京城一趟,攻關那課題的事。
農鑑冰所在的審覈委員會,是屬於國務院下面的。按國家標準,每年
教授資格都要重新審覈,而審覈的最基本的標準就是手裡沒有國家級的課題。
要有國家級的課題,這纔能有經費,教授頭銜才能保住,而有這個頭銜,纔能有各項待遇,經濟收入才能保證。
這都幾乎能說是一個循環了,這委員會的權力極大,也有着巨大的腐敗空間。
農鑑冰還算是清廉的,譚綸打聽他時沒聽到有什麼壞話,但也不是這樣就說他一碗清水了。
“《少數民族與社會發展》,這個題目行嗎?”李響一到就接到任務,忙按着額頭就想。
譚綸微微搖頭:“題目太大,太泛,要寫出來都是些空泛的東西,要來做什麼?要言之有物,不奢求能幫助縣裡解決問題,卻要有所指。”
李響尷尬地說:“那我再想想。”
“不急,”譚綸起身說,“時間還早。”
打開冰箱加了冰塊,便是外頭凍得全身發寒,屋內有着充足的暖氣,還是二十六度,冰鎮飲料喝起來倒沒什麼。抱膝看李響在頭疼,譚綸就笑說:“給你三天時間去想吧,你去打聽下毛棟的專業範疇,能力所在,再看縣裡的實際情況,對症問診……”
話音剛落,李響的手機便響了,他忙抓起來按下接聽鍵,就聽到一片吵嚷的聲響。
“是李秘嗎?我是王循,譚書記回來了嗎?畜科園出事了,伊力的人說咱們的奶不合格,蒙**農跟過來收奶的人打起來了……”
李響臉色一變,就把手機捂住,轉告譚綸。
“走,去看看。”譚綸皺眉說。
王循打來的電話,這倒有些怪了。自打武中谷下去後,他跟常存孝走得近,跟他的關係就冷下來。再過幾月,等他下來一年整後,就要調回省團委重新安排。譚綸也懶得跟他折騰,得罪王震林犯不上。就保持着表面上的和睦。
但出事不找常存孝找他,那就有點怪了,除非事情鬧得很大已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唐知秋又回科察去了,可這又不是伊力那邊第一次過來收奶,怎麼會突然不合格?
……
幾個定居點都有奶站,裝上了快爪二號,擠奶出奶都很方便,奶牛每天被擠後,就會存在奶罐中,每天伊力的奶罐車都會來收。自從縣裡主導讓部分有意的牧民養上牛奶後,從沒出過錯。
畜科園這邊就有個定居點,由於靠着園區,奶站就在園區靠外的地方。每天都能看到絡繹不絕趕過來擠奶的牧民,現在他們都有了新的稱呼,叫奶農。
這份收入絕對要靠着單純養羊要高得多,現在畜科園和縣裡又教他們科學養羊法,其實就是圈養,這法子一用上來,羊長得也比放養的要快,眼看這年纔剛開頭,卻能想象到,到年尾的時候,收入絕對要翻兩倍以上。
誰知這天跑來擠奶,奶站的人就說是伊力那邊對奶質不滿,說是不收了。
那些奶農一年前還是在草原上放牧的牧民,這性格都直得很,當下就問怎麼不收。
那奶站的人就朝站
在一旁抽菸的人說:“你們問他去。”
那男的是伊力派來收奶的收奶員,模樣長得跟鼠類差不多,聽奶站的人一說,眼睛就斜過來:“問什麼?有什麼好問的,奶質下降達不到標準,自然就不能收了。”
“那我們每天一頭奶牛幾十公斤的奶怎麼辦?”有牧民就問。
“倒掉,還能怎麼辦?”收奶員冷笑說。
當下那些奶農就犯愁起來,這按收購價格來算,一斤奶1.6塊到2.3塊,平均算起來是2塊,幾十公斤奶就是上百塊,那每個奶農養的不止一頭奶牛,這要算起來,一個月最多的要損失十來萬了。
這奶質的問題不外乎是PH值、蛋白質、幹物質這三大標準,而收奶也是根據品質的高下給的錢也不同。
但大家養的這批奶牛都是由縣裡委託畜科園從各地收來的中國荷斯坦奶牛,品質上是沒有半點問題的,至少他們喝起來都沒問題。
“我就明着跟你們說吧,主要就是蛋白質的問題,”收奶員說,“再說要詳細一些,就是蛋白質含量太低,你們用的飼料有問題。”
奶農全部譁然,有人忍不住說:“這飼料都是園裡給送過去的,按平價賣給我們,怎麼可能有問題。我看是你不懷好心。”
“草,我不懷好心?我收不到奶,回頭到廠裡,還要被批,我會不懷好心故意不收奶?”收奶員罵道,“你們這些笨蛋,這畜科園裡會賣你們好飼料?還平價賣給你們?你知道他們飼料哪裡來的嗎?都是從嘉吉的飼料廠裡買來的!他們過手不賺一筆,你們信?”
王循聽到吵鬧,就從辦公室那邊趕過來。但這頭已經被那收奶員調動了情緒,一看到他,就把他圍了起來。
“王助理,園裡賣給我們的飼料是不是有問題?爲什麼我們用園裡的飼料品質會不達標?”
“伊力那邊要是不收奶,我們的牛奶就得全都倒掉,這每年損失幾十一百的,誰受得了。說是飼料的問題,畜科園說是要給我們把關,就是這樣把關的?”
“我們聽縣裡的,貸款買了奶牛,這要是牛奶賣不出去,這牛就白買了,每天還要吃幾十公斤的飼料,這要弄個十天半個月的怎麼辦?”
“王助理,你得給我們個交代!”
奶農氣勢洶洶地將王循圍住,他想要轉身逃走都逃不了,一看情勢不對,就給常存孝打電話,哪知常代縣長跑到呼市去了。
誰知常存孝跑那裡做什麼?求救不到,纔給譚綸打電話。
那些牽來的奶牛,用車載來的奶牛還在哞哞的亂叫,這奶牛幾乎每天都要產奶,要吃飼料,不然的話,就得餓死,一頭奶牛幾萬塊錢,不知多少奶農要破產。
“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收奶員扯着公鴨嗓在喊。
那些奶農都看了過去。
“我朋友開了間飼料廠,廠子裡專門生產一種增蛋劑,要是用了的話……”收奶員笑着說,“蛋白質一定會達標,甚至超標,我今天就帶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