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前接到杜朝陽電話,省裡副省長田鬱文趕到了舊江,他脫不開身,就由杜晨輝代他替申野軍洗塵。本來譚靖海來舊江,就該由西江省裡派主管農田水利的副省長田鬱文作陪,這叫對口。
杜朝陽是廳司級官員,譚靖海是副部級官員,這裡頭還差着一級,但譚靖海不提,杜朝陽就裝聾作啞。西江省裡也不知怎麼想的,隔了一天才讓田鬱文過來。
杜晨輝問申野軍要不要去見田鬱文,他想了想才搖頭說:“太晚了,我不去見她了,明天再見吧。”
杜晨輝本來還安排了一場接風宴,作陪的全是這舊江市裡大小紈絝,預備等杜朝陽跟申野軍喝得差不多了,杜朝陽一走,就開這第二場。
現在第一場沒開成,第二場就升格成了第一場,地方也換到了富金對面的裕龍,跟富金一樣都是四星級酒店,去年才裝修過,富麗堂皇得直閃人眼。
進到牡丹廳內,大小紈絝看到申野軍紛紛起身問好。
都聽杜晨輝透露過申野軍的來頭,不說人家是大牌的京城太子,就是人家副廳的地位,都讓他們咋舌,這申野軍瞧着比他們可大不了幾歲。
“都坐吧。”申野軍微壓下手,坐在主位上,掃着眼前的紈絝。
被他冰一樣的目光掃過的人,都不敢對視的垂眼,看着身前的碗筷。
“晨輝跟你提過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嗎?”
“知道,晨輝哥說野軍哥是過來幫咱們的忙的。”一個看着很機靈的紈絝說道。
“錯了,我來不是幫你們,而是要幫你們的父母,”申野軍冷視了他眼說,“舊江河堤有多大的問題,你們比誰都清楚。裡頭有什麼貓膩,你們手上拿了多少工程款,我都知道。”
好幾個紈絝身子震了下,就聽申野軍繼續說,“我本來不想管你們的屁事,但你們父母在舊江爲官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能無端端的被人拿這種事來說話,弄個不好,你們父母全都得下臺。”
這些紈絝都被嚇住了,個個面無人色。
紈絝大半都靠父母爲生,是無可辯駁的啃老族和拼爹黨,最在意的就是爹混得怎樣,因爲只有爹媽混得好,他們才能混得好。
“那,野軍哥我們該做什麼?”說話的還是那個戴眼鏡的機靈紈絝。
“該做的事我跟晨輝說過了,剩下的事你們只管看着,讓家裡的長輩這段時間都安份些,你們也安份些,等風頭過去就好辦了。”申野軍瞧不起這些紈絝,若不是有用到他們父母的地方,這頓飯他都不想吃。
“多謝野軍哥!”
“我們知道該怎麼辦了!”
附和聲響起,杜晨輝讓服務員上菜,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險些撞在出門的服務員身上,他擡手一巴掌摑在那服務員臉上,罵道:“**的,沒長眼嗎?你賈少都沒看到?”
申野軍微一皺眉,杜晨輝在他耳畔低聲說:“賈秦,賈伯伯的兒子。”
賈明道的兒子?
“對不起,賈少,我下回注意……”女服務員瞧着是他,魂快沒了。
“還下回?你讓我是廟裡的鐘,見一回撞一回?你去將宋冰叫過來,你可以捲鋪蓋回家了!”賈秦罵罵咧咧的
轉過頭,看見申野軍,換了張臉,“野軍哥。”
“嗯,坐吧。”申野軍淡淡地說。
賈秦在他左首邊找了張椅子坐下,跟杜晨輝一左一右相陪。
“來,先乾了這杯,歡迎野軍哥駕臨咱們舊江,給咱們舊江爺們指導工作。”賈秦一來就開酒給申野軍滿上,舉起酒杯說。
“謝謝你。”申野軍碰了下杯,抿了半口。
杜晨輝不太爽賈秦過來搶他風頭,剛想開口就看裕龍的老闆宋冰推門進來,滿頭大汗的擠到賈秦身旁說:“賈少,那妹子新來的,您給我老宋個面子,這回就算了……”
“算了?我草,你當我賈少是假的?我可告訴你,她撞着我了,我這還沒到醫院檢查,要查出個什麼毛病來,賣了你這裕龍都賠不起!讓她滾!”賈秦張嘴就罵。
宋冰堆得笑臉向杜晨輝瞧去。
“賈哥,這回就算了吧,又沒把酒灑你身上,就碰了下,新來的,眼睛沒長好,讓老宋罰她去洗兩個月的碗好了……”
“晨輝,你說得倒是輕巧,這他媽撞的不是你,”賈秦掏出煙啪的點上,拿着芝寶火機在桌上敲了幾下說,“我說老宋,你最近招的這些女服務員,長得都跟狗啃似的,臉不是臉,胸不是胸,屁股不是屁股的,全都開了吧。”
宋冰一驚,全開了?那我這酒店還開個屁。
“賈少,別跟老宋說笑了,這全開了……”
“怎麼?我前兩天跟衛生局的蘇局長喝酒的時候,可說裕龍的廚房很乾淨的,是不是要我跟蘇局長再打個電話?就說那天喝多了說了胡話?”賈秦斜眼瞥着宋冰冷笑道,“我話說完了,你不要再跟我說什麼,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杜晨輝無能爲力的攤開手,他可不想爲個女服務員跟賈秦把關係搞僵。
“我知道了,賈少。”宋冰苦笑一下,出了牡丹廳。
申野軍把這場鬧劇都瞧在眼中,心裡直搖頭,這賈秦比杜晨輝差得遠了,這種性格的紈絝,在京城怕是一天都混不下去吧。
“喝酒,野軍哥,別讓這些小事擾了野軍哥的清興,等咱們這通喝完了,就去酒吧街,那裡我跟晨輝都熟,這地主之誼應該要盡的。”
舉起酒杯再碰了下,申野軍就不願動杯了,不是不能喝,喝酒也得看對象,倒也沒人再勸他,酒桌上靜了陣,大家心下稍定,就聽賈秦的手機響了。
他大咧咧的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沒三秒鐘,就拍桌子大罵:“都他媽批的吃屎長大的?你跟沒跟她說,要是還不上錢,就把她賣到蓬門去?什麼?哪裡來的?草!你等着,我現在就過去,媽的,我倒是不信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一掛手機,賈秦拎起桌前的白酒一飲而盡:“野軍哥,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晚上我去蓬門匯合,晨輝好好招待野軍哥。”
瞧他風風火火的離開,申野軍皺眉道:“他借人錢了?”
“賈秦的母親在市商行,他就拿了些錢出來放貸,一般沒人不還,就有幾筆爛賬沒法收,聽他的口氣像是舊江賓館駱纖纖那筆。”杜晨輝也皺眉。
光他在申野軍前面這滿嘴髒話,舊江紈絝的臉都給他丟盡了,還不能說什麼,誰讓賈明
道壓着杜朝陽呢。
申野軍若有所思的握着剛倒上的澄汁,目光瞟向門外。
賈秦趕到舊江賓館時,他那兩個管收貸的手下正握着棒棍站在門口。他先上前一掌一個拍了這倆腦頭一下,才罵道:“都白跟我混了,你們不把那姓駱的老頭給抓了嗎?她還敢掙扎?”
“賈少,那biao子請了個駢頭出面,是京城裡來的,跟那水利部的考察團一夥的,我們怕事情搞大了,引起考察團的注意……”叫小莫的光頭摸着額頭被拍的地方說。
“嗬,挺能勾男人的嘛,”賈秦往大堂探頭一看,駱纖纖正跟個臉孔白皙身材碩長的男人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心頭火大,“媽批的,這個浪蹄子!”
他貸錢給駱纖纖她爸就是想要把她弄到手,四十萬算什麼,賈大少早就脫離百萬富翁的範疇了。
可那駱纖纖要人命,打小就是舊江出名的美人,那身段,那奶-子,是個男人都想要掐一把。把她按到牀板上,壓着她的屁股打地鼠,那更是做夢都想要乾的事。
偏她軟硬不吃,賈秦纔想到這法子,還把她弄到舊江賓館做總經理,想着近水樓臺先得月,可偏別說得月了,猴子撈月都說不上。
回回都躲着他,這回才惹得賈秦心一橫打算來個最硬的。
“你倆給我上去,直接把那個小白臉敲暈拉走,要能順手的,連那小浪蹄子也給我敲暈拖走,”賈秦瞧着駱纖纖的胸前傲岸,嚥了口氣,是罵聲,今晚說什麼也要得償所願,“聽到了嗎?”
“賈少,這要出事怎麼辦?這是在舊江賓館啊!”小莫撓頭道。
“怕個屁,我老子是市委書記,這出天大的事,都有我頂着,你這個小的怕個蛋!”賈秦瞪着他說,“給我上。”
小莫被他瞪得沒了脾氣,心一橫,就跟另個叫大劍的說:“你左邊我右邊。”
兩人一挪步,那背對着門口的小白臉就站起來,一臉森然的瞧過來,小莫大劍被他瞧得心裡一寒。
“你就是那個放高利貸的?”譚綸眯着眼衝賈秦招手,“來,咱們過來談,纖纖家裡欠你的錢,我幫她還了。”
賈秦着實愣了一下,駱纖纖這回勾搭的漢子是個財主?可他壓根就不想要錢啊,他要的是人。
“連利息帶本金,一共四百五十萬。”賈秦倒不像小莫大劍那樣怕譚綸,大步走上來就說。
“姓賈的,你胡扯,上週才兩百萬,現在就變成四百五十萬了?”駱纖纖氣得身子都抖了起來。
“你愛還不還,不還行啊,你陪我睡一個月,這錢就免了。”賈秦色迷迷的盯着她的胸,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子說。
譚綸瞧着去別地就餐坐着大巴回來的水利部省委的人,問道:“你這真是高利貸,還帶兩人過來想要逼良爲娼,沒錢就要擄人?”
“不錯,就是這樣,你想怎麼着?”賈秦囂張的昂起下巴,“草,沒錢自然要人,廢個屁的話!”
“行,人和錢我都給你……”
譚綸說得賈秦一愣,就在這時,他抓起茶几上的菸灰缸衝着賈秦腦袋上就敲去。
啪地一下,血流滿面。
駱纖纖、小莫、大劍都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