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晚上六點鐘,閔江賓館的一間包房裡,傳出一陣陣爽朗的笑聲。
王思宇舉起酒杯,望着兩位從省城裡趕來的舊部,一時間也感慨萬千,輕聲道:“老黃、程剛,辦了這件案子,乾脆把你們兩個調過來吧,我現在可是光桿司令,沒有信任的幫手,幹不成事啊。”
黃瘸子笑了笑,端起杯子站起來,搖頭道:“王書記,我歲數大了,拖家帶口的,不願意再折騰了,讓程剛過來吧。”
程剛站在一邊,撓了撓腦殼,嘿嘿笑道:“王書記,您放心,只要您一句話,我風裡來,雨裡去,絕不含糊。”
王思宇微微一笑,與兩人碰了杯,點頭道:“好,那這樣,過段時間,就把程剛調過來,老黃留在省紀委更有利些。”
黃瘸子喝了酒,笑着道:“是這個理兒,王書記,一些棘手的案子,完全可以繞過市裡,由省紀委來辦,這樣能化解很多壓力,您放心,就算是在省裡,我也一樣能發揮作用。”
三人笑着坐了下來,各自夾了口菜,黃瘸子放下筷子,悠然道:“王書記,這些日子,機關裡都在議論,說是夏廳長要回來了。”
“夏餘姚?”王思宇眉頭一挑,微笑道:“那倒是好消息,由他來坐鎮省紀委,下面的工作可就好乾多了,他是出了名的能打硬仗。”
程剛也笑着道:“王書記,消息很可能是真的,前天下午,夏廳長還回來過,到各個處室裡轉了一圈,人雖然瘦了些,但看起來還很硬朗,比以前更有精神了。”
王思宇笑了笑,沉吟道:“那十有八九是要重新啓用了,夏廳長也算是三起三落了,他是省紀委的一面旗幟,關鍵時刻,還是他能鎮得住局面。”
黃瘸子敬了杯酒,放下杯子,輕聲道:“王書記,根據舉報信上的線索判斷,可能會是腐敗窩案,這樣動靜是不是太大了些,您可要想好了,別像上次張陽案一樣,搞了個費力不討好。”
王思宇擺了擺手,敲着桌子,語氣堅定地道:“不怕動靜大,越大越好,只是你們要注意安全,而且要格外小心,不能打草驚蛇。”
程剛坐直了身子,胸有成竹地道:“王書記,您儘管放心,三週的時間足夠了,肯定能查他個底掉。”
黃瘸子也點頭道:“時間是絕對夠用了,不過孫福泉有些擔心,怕上面警覺,畢竟咱們在西山已經搞過一次了,這次故技重施,很容易被識破,萬一省裡追究下來,也是件麻煩事。”
王思宇把玩着酒杯,微笑道:“省委既然能派我下來,估計也是對閔江官場有些想法,就先用這個案子做探風球吧,試試各方反應,你們先從外圍調查,把證據搞到手,必要的時候,我會去省裡跑跑,爭取到省委領導支持,務必把這一炮打響了。”
黃瘸子夾了口菜,把筷子放下,拍了拍程剛的肩膀,輕聲道:“程剛,這次看你的了,師傅給你打下手,一定把案子辦得漂亮點,別辜負了王書記的信任。”
程剛感激地點點頭,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嘿嘿笑道:“王書記,又要跟着您幹了,我心裡高興,敬您一杯。”
王思宇哈哈一笑,也舉起杯子,和兩人碰了杯,三人在包間裡隨意地攀談起來,直到晚上八點多鐘,才各自分開,回到了客房。
洗了澡後,王思宇正躺在浴缸裡,舒服得呲牙咧嘴,外面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他忙走了出來,拿毛巾擦了身子,穿上睡衣,打開了房門,一位穿着鉛灰色套裙的少婦出現在門口,她手裡拎着水果籃,笑盈盈地道:“王書記,您好,我是賓館的經理蘇小紅。”
王思宇微微一笑,點頭道:“是連勇同志的愛人吧,聽他提起過,進來坐吧。”
蘇小紅沒有關門,落落大方地走了進來,坐到沙發上,把果籃放下,有些矜持地道:“王書記,前些日子回了老家,今天剛剛回來,您在這裡還住得慣嗎?”
王思宇泡了茶,遞過去,笑着說:“蘇經理,賓館這邊服務得很周到,一切都好,感謝你們的關心。”
“應該的。”蘇小紅抿嘴一笑,端起杯子,輕輕啜了口茶水,就放下茶杯,取出一張名片,用雙手遞了過來,微笑道:“王書記,我的辦公室在十六樓,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打電話。”
王思宇接過名片,低頭看了一眼,就把這張薰過香水的名片放了起來,客套道:“蘇經理,既然住在閔江賓館,以後少不了要麻煩你。”
蘇小紅端莊地一笑,柔聲道:“王書記客氣了,能爲市委領導服務,是我的榮幸。”
兩人閒聊了幾句,蘇小紅就起身告辭道:“王書記,不打擾您的休息了,改天再和連勇一起來拜訪您。”
王思宇送她到了門口,笑着道:“蘇經理慢走。”
蘇小紅回眸一笑,頷首道:“王書記,請留步。”
王思宇眼尖,見樓道里有個服務員,手裡拎着果籃,知道蘇小紅要去斜對面的房間,就會意地點點頭,把房門輕輕掩上,吁了口氣,嘆息道:“女人再多也沒用,總是滿世界跑,遠水解不了盡渴啊,這個蘇小紅,相貌雖然一般,氣質倒還不錯……”
王思宇回到沙發邊,做了幾個俯臥撐,就聽門口有人輕聲說笑,其中一人正是樑桂芝的聲音,他忙穩穩地坐在沙發上,又泡了杯熱茶,剛剛把茶壺放下,樑桂芝就推門進了屋子,她來到沙發邊,把幾封舉報信的複印件丟在茶几上,皺眉道:“王書記,舉報信我看過了,丁貴錦的嫌疑確實很大,但要調查他,一定要通過市委,鮑書記肯定不會同意的。”
王思宇嘆了口氣,輕聲道:“我考慮過了,因此準備了兩套方案,實在不行,就繞過市委來解決問題。”
樑桂芝扶了扶眼鏡,有些擔心地道:“王書記,你初到閔江,剛剛雙規了重機廠的老總,馬上就又要調查臨山縣的縣長,是不是快了點?”
王思宇點了一根菸,皺眉吸了一口,輕聲道:“要想破局,就必須搞出點聲勢,鮑書記要是配合,手法可以溫柔點,如果橫加阻撓,那就直接把蓋子砸爛了,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樑桂芝苦笑着道:“你啊,實在是太沖動了,這樣硬打硬拼,容易把老鮑激怒了。”
王思宇撣了撣菸灰,淡淡地道:“除非把田宏業調走,否則,衝突不可避免。”
樑桂芝嘆了口氣,摸起玻璃杯,望着裡面飄忽打旋的茶葉,點頭道:“也好,需要我配合嗎?”
王思宇輕輕搖頭,笑着道:“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樑桂芝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沉吟道:“這下李晨要高興了,你和老鮑要是鬥起來,最終便宜的是他。”
王思宇揉着太陽穴,緩緩道:“在真正掌握紀委之前,情況肯定是這樣的,不過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以後會出現什麼局面,很難預料。”
樑桂芝微微蹙眉,想了想,就轉頭提議道:“這樣吧,抽時間,我到老鮑那邊坐坐,試探下他的口風,假如他同意把田宏業調走,那就慢慢來,免得矛盾激化。”
王思宇點點頭,沉吟道:“可能性很小,不過試試吧,我也不想和他發生衝突。”
樑桂芝摘下眼鏡,輕輕擦拭了一番,重新戴上,冷笑道:“兩個常委的分量要是比不上一個田宏業,他也真不用再做市委書記了。”
王思宇笑了笑,搖頭道:“田宏業這張牌,他確實捨不得放棄,除非咱們明確表態,無原則支持他,否則老鮑不會輕易妥協。”
樑桂芝淡淡一笑,轉頭望着王思宇,蹙眉道:“就算要鬥,也要適度,你是市委常委,他雖然無權處理你,但要調整你的分工,還是能夠做到的。”
王思宇呵呵一笑,擺手道:“樑姐,你多慮了,就算他有這個心思,也不會在一年內進行調整,那樣對上面沒法交代。”
樑桂芝點點頭,微笑道:“像你這樣橫行無忌的幹部,現在越來越少了,不過少點也好,不然肯定會亂成一鍋粥。”
王思宇摸着下巴笑了起來,有些自嘲地道:“樑姐,你這是在批評我呢!”
樑桂芝莞爾一笑,起身走到鏡子邊,理了理髮髻,輕聲道:“談不上批評,不過年輕真好,做事情有股血氣方剛的衝勁,不像我們,瞻前顧後的,有時自縛手腳,還不如放手一搏。”
王思宇啞然失笑,一臉色相地道:“樑姐,瞧你這身材,保養得跟鄰家少婦似的,就別再扮老太婆了。”
樑桂芝蹙起眉頭,橫了他一眼,拿手指了指王思宇,無可奈何地道:“你啊,又來了,改天非得好好治治你這貧嘴的毛病!”
話音過後,她臉上浮起一抹嫵媚的笑意,擺動着腰肢走了出去。
王思宇嘆了口氣,拿手揉了揉眼睛,頹然道:“你啊,真是不可一日無女人,這才幾天啊,心裡就悶得發慌,看誰都像美女了,幻覺,一定是幻覺……”
在沙發上躺了一會,聽着外面走廊裡安靜下來,王思宇悄悄出了屋子,敲開了斜對面的房門,進屋後,他走到沙發邊坐下,蹺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望着俏立在門邊的美人老師,輕聲道:“周老師,怎麼樣,三天時間到了,想好了嗎?”
周媛明顯有些緊張,遲疑着走到茶几對面,坐在椅子上,雙手捧腮,蹙眉道:“你是認真的?”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道:“當然了,雖然不想強迫你,但我的確不想放棄。”
周媛嘆了口氣,把俏臉轉到旁邊,淡淡地道:“那好吧,我們可以試着交往,不過是有條件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訝然道:“什麼條件?”
周媛低了頭,望着一雙瑩白的小腳,沉吟半晌,才悄聲道:“你不要亂來,我們只維持柏拉圖式的戀情。”
王思宇心裡涼了半截,摸着下巴,明知故問地道:“周老師,什麼是柏拉圖式的戀情?”
周媛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鋼琴邊,輕輕敲了幾個按鍵,輕聲道:“就是隻限於精神層面的,純粹的情感。”
王思宇皺了皺眉,擺手道:“那是不完整的,也是自欺欺人的,根本不符合人性。”
周媛擡手拂了拂秀髮,悵然道:“如果你渴求的是肉.欲,那就不是人性了,而是獸性的表現。”
王思宇起身走了過去,伸出雙手,把那具嬌美的身體擁在懷中,搖頭道:“換個條件吧,我不想對你撒謊,那種形式的戀情,我做不到。”
周媛沒有掙扎,而是閉了眼睛,眨動着彎彎的睫毛,悄聲道:“深呼吸,讓你的心境平和下來,別那樣衝動,相信我,你能做到的。”
王思宇做了幾個深呼吸,雙手撫上她的香肩,向下輕輕一拉,粉紅色的睡袍便滑到腰間,露出一段雪白晶瑩的肌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