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蕾聽了,心中微動,沒來由地俏臉一紅,轉頭望了他一眼,卻沒看出異常來,心裡稍稍踏實了些,就笑着道:“小宇,那位當過特種兵的朋友聯繫到了嗎?”
王思宇嘆了口氣,輕聲道:“還沒有,不清楚他人在哪裡,我現在也很擔心,他其實算是我半個師傅了,真不希望他有事。”
葉小蕾莞爾一笑,柔聲道:“不必擔心,吉人自有天相,他應該沒事的。”
王思宇摸着下頜點點頭,沉吟道:“但願吧。”
葉小蕾的目光望着前方,蹙眉道:“看來咱們的一些策劃方案可能要推遲一段時間了,半個月前,玉州的一家珠寶行被竊,最後查出來是保安公司內部人乾的,現在保安公司從業人員良莠不齊,有些涉黑的人員也混在裡面,經常發生監守自盜的事情,實在是不可靠,還是找些知根知底的人來店裡照顧纔好,否則正如你所講,那幅字或許會惹出許多麻煩。”
王思宇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漂亮的鵝蛋臉上,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小蕾阿姨,再等等吧,也不急於一時。”
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閒聊着,不知不覺間,車子開到文化路附近,葉小蕾把小車停到路邊,下車之後,兩人進了一家商場,直接去了三樓的女包專賣店。
葉小蕾對轎車的挑選上不是很在意,可對於坤包,卻有種異乎尋常的喜愛,無論是對材質還是款式,都十分挑剔,兩人轉了二十幾分鍾,她纔在一番精挑細選之下,最後確定了一款做工精美的白色坤包。
王思宇長出了一口氣,忙去窗口.交了款,剛剛拿着小票走回來,上衣口袋裡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摸出手機一看,見是劉天成打來的,趕忙接通電話,笑着道:“天成,情況怎麼樣?”
劉天成笑呵呵地道:“王大縣長,運氣不錯,在蓮花商場門口逮到了,人已經押到所裡了,收繳的東西還不少,你讓朋友過來取下?”
王思宇笑了笑,輕聲道:“好吧,我們這就過去。”
劉天成聽了,忙笑着道:“你在玉州啊,那算了,不敢勞動你王縣長,還是我給你送過去吧。”
王思宇笑着道:“那也好,等下,我讓葉小姐和你講話。”
他把手機交給葉小蕾,讓她把丟失的物品描述了一下,又在手機里約了見面地址,兩人下了樓,直接去了商場旁邊的一家茶館,剛剛沏了一壺普洱茶,劉天成便開着警車趕了過來。
葉小蕾找回了丟失的物品,心情大好,就將一對翡翠玉杯刷洗乾淨,泡了茶,原本發紅透亮的茶色,在杯中竟變成了蔥翠的綠色,而入口時,愈發覺得香氣綿軟悠長。
劉天成在喝了幾口茶水後,趁着葉小蕾到門外撥打電話的功夫,就在茶桌下面拿腳尖碰了碰王思宇的皮鞋,悄悄地道:“行啊,王大縣長,看來西山之行收穫頗豐啊,不但官運亨通,還抱得美人歸了,你倒是官場情場兩得意,事業愛情大豐收啊。”
王思宇見他滿臉的豔羨之色,也不禁暗自得意,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就笑着說:“天成,還要多多感謝你,包被割後,她這一下午都沒有笑模樣,現在東西找回來,總算是雨過天晴了。”
劉天成嘿嘿一笑,摘下警帽,掂了掂,笑着道:“感謝啥,咱們是啥關係,再說了,我就是吃這碗飯的,這是分內之事,職責所在嘛。”
正說話間,葉小蕾笑盈盈地從外面走了回來,拉着椅子坐下,巧笑嫣然地道:“小宇,劉所,在說什麼事情呢,這樣開心。”
劉天成望了她一眼,笑着道:“葉小姐,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把家裡那口子也叫來。”
葉小蕾莞爾一笑,點頭道:“也好,劉所幫了我的大忙,晚上我請客。”
劉天成忙擺手道:“葉小姐,千萬不要客氣,你們到了玉州,自然是我來請。”
王思宇想了想,就從上衣口袋裡摸出手機來,笑着道:“天成,我把老俞一起叫來吧,人多熱鬧些。”
劉天成自然是求之不得,笑着道:“俞書記要是能來,那是最好不過了。”
葉小蕾轉過頭來,望了王思宇一眼,輕聲道:“小宇,那我和她們兩個打個招呼,免得她們在店裡等。”
王思宇笑着點點頭,燃了一根菸,就和劉天成輕聲攀談起來。
沒過多久,俞漢濤先開車趕了過來,娜娜倒是遲來了十幾分鍾,幾個人寒暄了幾句,就進了附近的一家餐廳,坐進包間裡,點了酒菜,邊吃邊聊。
俞漢濤最近明顯發福了,不但小腹更加隆起,腦門上也變得油光可鑑,樑桂芝調離玉州的這些日子,他倒落得了逍遙自在,心情大好,在酒桌上表現得極爲豪爽,頻頻舉杯,開懷暢飲,雖然只有三人飲酒,可‘乾杯’之聲仍然不絕於耳。
爲了調動氣氛,葉小蕾和娜娜也都贊助了小半杯,兩人臉色紅豔豔的,坐在一邊吃着菜,悄聲閒聊了起來,她們兩人都是搞財務出身的,自然有許多共同語言。
過了一會,劉天成已經喝得有些多了,就拉着王思宇的手,望着他和葉小蕾,笑吟吟地道:“王大縣長,我和娜娜決定了,年底前就要個孩子,你們兩位也要抓緊啊,爭取早點培養下一代。”
葉小蕾聽了,登時愣住了,俏臉上已是一片緋紅,她此時方纔憶起,王思宇在把她介紹給幾人時,一直稱呼她爲‘葉小姐’,而不是平時常講的小蕾阿姨。
她起初倒沒有在意,反覺得很是受用,可沒想到現在卻鬧出了誤會,就覺得有些難爲情,但此時此刻,偏偏又不好開口解釋,就只好拿眼去望王思宇,希望他能站出來澄清一下。
王思宇卻避開她的目光,假裝沒看見,他伸出筷子,夾了一片魚肉丟在嘴裡,細嚼慢嚥之後,放下筷子,笑着擺手道:“我們不急,還是再等等吧。”
葉小蕾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快,就擡起高跟鞋,在王思宇的腳上輕輕踢了一下,示意他不要亂說。
王思宇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極親暱地爲她夾了雞腿,體貼備至地道:“小蕾,多吃菜,別光看着,他們都不是外人,你不用太拘謹。”
其他人聽了,也都連聲附和,紛紛讓道:“葉小姐,多吃菜,不要客氣。”
葉小蕾又羞又怒,但在衆人的眼皮底下,她不好當場發作,就只能低着頭,夾起雞腿,細細咀嚼起來,口中砸然有聲,耳根卻已紅透,羞怯怯的樣子,倒讓她媚態十足,模樣更加嬌俏起來。
俞漢濤在旁邊看了,不由得也是一陣心旌滌盪,呵呵一笑,輕聲道:“王縣長,你可要抓緊啊,葉小姐這樣年輕漂亮,追求她的人一定很多,該辦的就要早點辦,不要大意失荊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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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宇笑了笑,瞥了葉小蕾一眼,大大咧咧地道:“俞書記,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們之間的感情基礎極好,不會被外人鑽空子的。”
桌上的幾人哈哈一笑,葉小蕾卻是滿臉的不自在,她還是頭一次遭遇這種情況,就有些手足無措,在尷尬地笑了笑之後,忙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對着鏡子補了淡妝,過了好一會,才搖曳生姿地走了回來。
她剛剛坐好,摸着筷子夾了口菜,就見俞漢濤舉着杯子站起,笑着道:“弟妹,咱們是第一次喝酒,我老俞喝把這杯酒乾了,你少喝點。”
葉小蕾登時無語,俏臉一寒,用責備的目光望了王思宇一眼,天曉得這傢伙剛纔又說了些什麼,怎麼俞漢濤連‘弟妹’都叫出來了。
王思宇見狀,情知不妙,忙含糊地解釋道:“俞書記,你可別亂講話,小蕾面皮薄,開不得玩笑的。”
俞漢濤恍然大悟,曖昧地笑道:“是啊,是我的錯,葉小姐,你別千萬別介意,我先乾爲敬,你隨意。”
葉小蕾不禁哭笑不得,王思宇這般解釋,倒有些弄巧成拙的意味了,不過被衆人誤以爲是待字閨中的女孩,她心中也有幾分得意,就不再計較,而是大大方方地端起杯子站起來,笑着道:“俞書記,見到你很高興,我在市圖書館附近開了一家蕪菁國畫館,以後還少不了您的支持。”
俞漢濤點了點頭,笑着說:“葉小姐,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有事情儘管打電話。”
葉小蕾喝了酒,雙頰紅暈,愈發顯得嬌豔欲滴,顧盼生輝,一顰一笑間,都自然地流露出迷人的風韻。
王思宇見了,不禁怦然心動,他心中高興,就笑着道:“俞書記,趕緊滿上,咱們兩個再喝一杯。”
葉小蕾看了看錶,拿腳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王思宇,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小宇,少喝點酒,可千萬別貪杯誤事。”
俞漢濤見了,就笑着調侃道:“王縣長,葉小姐管得還真嚴啊。”
王思宇夾了口菜,含糊其辭地道:“嚴點好,小蕾說的對,酒喝得太多總是不好的。”
葉小蕾聽他一口一個小蕾,叫得異常親暱曖昧,心中惱怒,恨恨地乜了他一眼,轉頭拉過娜娜的手,兩人拉了椅子坐到旁邊,竊竊私語起來。
王思宇也不想鬧得太過,就趕忙見好就收,轉移話題道:“俞書記,最近工作上怎麼樣,還順利吧?”
俞漢濤打了個哈哈,摸過紙巾擦了嘴,笑着道:“還可以,只要不太較真,也還能過得去。”
王思宇呵呵一笑,拍了拍俞漢濤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俞書記啊,你現在的思想不太對頭,有點消極啊。”
俞漢濤笑了笑,轉動着手裡的酒杯,感慨地說:“王縣長,不是我消極,而是沒法積極起來,區裡的情況一向都很複雜,廟小陰風大,水淺王八多,認真起來,那是在跟自己過不去,難得糊塗啊。”
王思宇微微皺眉,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沉吟道:“怎麼,俞書記,現在過得不太如意?”
俞漢濤笑了笑,摩挲着頭髮道:“也不是,只是現在想開了,反正年紀大了,少管些事情,有空的時候練練字,釣釣魚,過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就可以了。”
王思宇點了點頭,和他碰了一杯,笑着說:“那樣也好,其實說起來,在官場裡的隱士也不少。”
俞漢濤微微一笑,放下杯子,不無感慨地道:“王縣長,前段時間,區裡也組織學習你的材料了,桂芝和我都很高興,你年輕有爲,敢打敢拼,魄力十足,絕非池中之物,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思宇搖了搖頭,一臉鄭重地道:“俞書記,過獎了,我不過是運氣好了些,要論工作能力和經驗,都遠遠不足,還要多向你們夫妻學習。”
俞漢濤嘆了口氣,笑着說:“那我可真是不敢當了,不過如果遇到難以決斷的事情,你倒是可以多和桂芝商量下,她的腦子還是很活泛的,在省廳裡呆久了,對上面的情況也熟悉,或許能幫到你。”
王思宇點了點頭,把目光移向劉天成,笑着道:“天成,你怎麼樣,這個副所什麼時候能轉正?”
劉天成喝了口茶,搖頭道:“不好說,還要請俞書記幫忙打打招呼。”
俞漢濤夾了口菜,含糊地道:“好說,好說,天成幹得不錯,不過年輕人嘛,其實不用着急,慢慢來吧,只要專心做事,領導們都看在眼裡呢,條件成熟的時候,自然會得到重用。”
王思宇見他打起了官腔,心裡就明鏡似的,很顯然,在這件事情上,俞漢濤有些底氣不足,他忙端起杯子,笑着道:“天成,要不到西山來幫我吧,老鄧在青州,隔着千山萬水不好運作,你過去倒沒什麼問題。”
劉天成聽了,自然是心花怒放,笑着舉杯道:“王大縣長,我可就等着你這句話呢。”
娜娜卻皺了皺眉,一臉不高興地道:“王縣長,千萬別調他過去,天成在玉州都不老實,經常藉着加班的機會夜不歸宿,到了西山,恐怕更能找到藉口了,他回頭要是變壞了,我可跟你沒完。”
王思宇哈哈一笑,搖頭道:“好嘛,阻力不小,看來有難度,你們兩口子得先協調好了,我可不能幫了倒忙。”
劉天成心中不悅,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鐓,嘆了口氣,苦着臉道:“娜娜這人什麼都好,就是疑神疑鬼的。”
娜娜卻瞪了他一眼,氣哼哼地道:“劉天成,少裝無辜,你們單位都有人給我打過電話,上次那筆帳,咱們還沒算完呢。”
劉天成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冷笑道:“娜娜,人家那是專門設套騙你呢,你倒是會上當,沾火就着,居然到所裡鬧了一通,讓我在單位擡不起頭來。”
葉小蕾在旁邊聽了,怕兩人當場吵起來,忙抿嘴一笑,柔聲勸道:“劉所,那表示娜娜在乎你,不然,她哪裡會那麼衝動,你應該感到高興纔是。”
劉天成轉頭望去,見娜娜一臉怒容,心中有些底氣不足,忙賠笑道:“葉小姐說的對,工作可以慢慢來,家庭最重要,那我還是在東湖區穩定穩定再說吧,好在有俞書記照顧,現在還是很不錯的。”
俞漢濤見他會說話,照顧了自己的面子,也就笑着道:“天成啊,在區裡也好,其實機會比縣裡多,說不定哪天就被省裡市裡的領導看中了,那可就平步青雲了,你也彆着急,以後得了空閒,我再和你們分局領導聊聊,讓他多關照你一下。”
劉天成聽了,自然很高興,忙舉着杯子敬了酒。
幾人說說笑笑,倒也熱鬧,這頓飯一直到晚上十點多鐘才結束,衆人出了包間,便搶着買單,結果發現已經被人提前結了,仔細一打聽,服務員說是有位老闆爲劉所結的帳。
俞漢濤打了個飽嗝,把腰帶鬆了鬆,笑着打趣道:“王縣長,看見沒,天成在東湖區混得不錯,咱們一個縣長,一個區委副書記,加起來都沒他的面子大。”
劉天成聽了有些吃味,卻一臉謙遜地道:“俞書記說笑了,平時吃飯都沒遇到這種好事,肯定是兩位領導過來,給帶來的運氣。”
幾人在門口聊了一會,便各自離開,葉小蕾發動了車子,載着王思宇駛出幾十米遠,在十字路口停了車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前方的紅燈,柔聲道:“小宇,剛纔在酒桌上是怎麼回事。”
王思宇一臉茫然,擡手搔了搔頭髮,詫異地道:“小蕾阿姨,你指的是什麼?”
葉小蕾哼了一聲,臉色一沉,厲聲質問道:“小宇,你別裝糊塗,他們怎麼會把咱們當成情侶?”
王思宇淡淡一笑,神色自若地道:“小蕾阿姨,這倒怪不得別人,誰叫你這樣年輕漂亮,帶你出來吃飯,被人誤會也是正常的事情。”
葉小蕾感覺臉上有些發燒,轉頭望了他一眼,眼波流轉間,緩和了語氣,嗔怪地道:“那你爲什麼不解釋一下,還在酒桌上叫得那樣親熱。”
王思宇不慌不忙,理直氣壯地道:“小蕾阿姨,您是知道的,這種事情,總是越描越黑的,即便我們解釋了,人家也未必相信,只不過是在心裡懷疑,不講出來罷了。”
葉小蕾將信將疑地望了他一眼,覺得王思宇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躊躇間,便擡手攏了攏秀髮,蹙着秀眉道:“小宇,就算你說的對,那也不能默認啊,這樣一來,誤會豈不是越來越深?”
王思宇呵呵一笑,望着那張漂亮的鵝蛋臉,輕聲道:“小蕾阿姨,這件事情也確實怪我,當時只是一時興起,想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沒想到您會這樣介意,不過請您放心,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您的身上,我雖然不是什麼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可那種事情,還是做不出來的。”
葉小蕾聽他說得太過露骨,就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忙擺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再講了,總之以後沒我的允許,不準再叫小蕾,這種玩笑開不得。”
王思宇誠摯地點了點頭,笑着道:“知道啦,葉小姐!”
葉小蕾抿嘴一笑,啐了一口,搖頭道:“你啊,還跟個孩子似的,沒個正經。”
王思宇笑了笑,點了一根菸,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投向窗外,望着街邊閃爍的霓虹燈,張開嘴脣,徐徐吹出一口淡淡的輕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