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時發送的存稿,本人在外地,無法加精回覆,推薦無罪巨巨的《羅浮》。
走到街上,王思宇伸手攔了一輛車,剛剛坐到車上,卻發現柳媚兒站在原地不肯動,他皺着眉頭伸手招喚,柳媚兒非但不加理會,反而轉身向回走去,無奈之下,王思宇只好下了出租車,慢吞吞地跟在她的身後,兩人沿着街邊走了十幾米遠,默不作聲地進了一家拉麪館。
柳媚兒找了張臺子坐下,將懷裡的花盆放在桌子上,如同犯錯的孩子一般,低着頭輕輕地揉搓手指,不敢吭聲,王思宇笑了笑,從兜裡摸出一根菸,點燃吸上一口,轉頭沖服務員招手道:“來兩碗拉麪。”
面端上來後,王思宇從桌邊拿過辣椒粉,撒進麪湯裡,拿筷子輕輕攪動,麪湯便變得通紅,他拿筷子挑着麪條,大口地吃了起來,柳媚兒卻一直沒有動,直到王思宇吃到一半的時候,她才極小心地將碗裡的麪條撥了一半過去,然後慢吞吞地摸起筷子,安靜地吃了起來。
十幾分鍾後,王思宇面帶微笑地看着她,輕聲道:“可以走了?”
柳媚兒點點頭,默默地抱起桌上的花盆,兩人下了樓,打車直奔華西大學而去。
到了華大南門,柳媚兒下車後,便不肯向前走,抱着花盆蹲在地上,王思宇輕聲勸了半天,她才咬着嘴脣向前走去,王思宇望着她遠去的背影,笑了笑,攔了輛出租車,向回返去,剛剛行到半路,上衣口袋裡的手機忽地劇烈震動起來,電話接通後,那邊卻沒有人講話,只是傳來一陣低低地啜泣聲,王思宇的心房驟然緊縮,趕忙衝司機喊道:“師傅,快回華大南門。”
死機點了點頭,在前面的岔道口拐了彎,掉轉車頭,順着原路返回,王思宇嘆了口氣,知道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柳媚兒肯定是遭到了同學的嘲笑,畢竟,她以前的家事好,模樣俏,又是學生會的副主席,無疑是所有女大學生中的佼佼者,天之嬌女,羨慕者嫉妒者一定衆多,這次出了事情,極有可能會有人說三道四,甚至會藉機嘲笑她,以柳媚兒的性格,多半受不了。
出租車趕到南門後,天色已經暗淡下來,門口進進出出的大學生很多,附近的餐館網吧依然熱鬧非凡,藉着昏黃的路燈,王思宇仔細望去,卻見柳媚兒正抱着那盆蘭花,孤零零地蹲在一棵松樹下面,看樣子,正在低聲哭泣。
在離她十幾米遠的地方,站着三五個女生,正衝着松樹這邊指指點點,嘰嘰喳喳地笑個不停,王思宇讓司機按了幾聲喇叭,柳媚兒趕忙站起來,急匆匆地跑到路邊,拉開車門坐了進來,王思宇嘆了口氣,衝着司機輕聲道:“走吧。”
出租車重新啓動,柳媚兒把頭垂得很低,一直在偷偷摸摸地抹眼淚,過了好一會,她才哽咽道:“我……我會做飯。”
王思宇忽然感到有些滑稽,卻不好笑出聲來,於是,在‘嗯’了一聲後,便從口袋裡掏出煙盒來,抽出最後一根菸,打開車窗,將煙盒隨手丟了出去,隨後拿火機點燃,輕輕吸上一口,嘴裡吐出絲絲縷縷的煙霧,半晌,他微笑着問道:“都會做什麼飯?”
“西……西紅柿炒雞蛋。”柳媚兒吶吶地答道,聲音微不可聞。
王思宇笑了笑,語氣溫柔地問道:“還有呢?”
柳媚兒拿手擺.弄半天的衣角,最後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地道:“沒……沒……沒有了。”
王思宇咳咳地咳嗽幾聲,彈了彈指間的菸頭,菸灰簌簌落下,他將目光轉向窗外,此時已經到了萬家燈火的時候,而柳媚兒和自己當初很像,都是屬於沒有家的人,自己其實還算幸運,一直有貴人相助,她的經歷,似乎要更加可憐。
柳媚兒偷偷擡起頭來,瞥了王思宇一眼,見他面色凝重,猶豫了一會,便帶着哭腔道:“你……你要是因爲賭博被抓了,我可以去警察局贖你出來。”
王思宇愣了一下,見司機一臉怪異的目光,趕忙回頭‘噓’了一聲,輕聲道:“不許胡說。”
柳媚兒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到了電視臺家屬樓,下了車後,王思宇先到附近的商店裡買了一些洗漱用品、飲料、零食以及水果,接着便帶着她上了樓。
走進房間後,柳媚兒不禁微微一愣,她倒沒有想到,一個賭徒居然會住這麼大的房子,而且裡面的裝修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王思宇忙了半天,把一間臥室收拾出來,鋪好被褥後,柳媚兒低頭走了進去,王思宇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後,便到廚房的冰箱裡,取出一罐飲料,走回客廳,坐在沙發上,衝着柳媚兒喊道:“柳媚兒,你出來下,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幾分鐘後,柳媚兒低着頭,緩緩地從臥室裡走了出來,規規矩矩地站到王思宇一米遠的地方,那樣子,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王思宇嘆了口氣,衝着沙發一指,輕聲道:“坐下吧。”
柳媚兒搖搖頭,伸出雙手,將那張銀行卡遞了過來,悄聲道:“還給你。”
王思宇接過卡,放到錢夾子裡,皺眉道:“說說吧,爲什麼不肯回學校。”
柳媚兒擺.弄着衣角道:“她們嘲笑我。”
王思宇擺手道:“你不是有好朋友麼,她們沒有幫你嗎?”
柳媚兒搖了搖頭,極委屈地道:“幫了,宿舍裡打起來了。”
“喔!”王思宇擡手摸摸下頜,低聲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柳媚兒再次搖頭,過了好一會,才幽幽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想等媽媽回來。”
王思宇點點頭,沉思半晌,拍了拍沙發,微笑道:“我看要不這樣吧,我跟你們劉校長打個電話,給你請兩個月假,你看這樣好嗎?”
柳媚兒立時把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悄聲道:“好的。”
隨後,她極好奇地擡起頭來,怔怔地望着王思宇,不解地道:“咦……你怎麼會認識劉校長?”
王思宇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戲虐道:“當然是賭博認識的啦,我們是多年賭友。”
柳媚兒的嘴巴張得老大,睫毛抖動半晌,眼睛瞪得老大,表情全然是一副不信的樣子,過了好一會,才輕輕地‘噢’了一聲,低聲說:“你……什麼時候走呢?”
王思宇愣了一下,怔怔道:“去哪?”
柳媚兒撓頭道:“你今晚不去賭博了嗎?”
王思宇登時哭笑不得,知道自己賭徒的形象在她心目中已經是根深蒂固了,但他也懶得解釋,就擺手道:“我是白班的。”
柳媚兒愣了一下,見王思宇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便輕聲道:“沒什麼事情的話,那我先回去了。”
王思宇‘嗯’了一聲,瞥着她進了臥室,把門關上,嘆了口氣,便走進書房,摸起手機,給華西大學的劉副校長撥了過去,電話接通後,他微笑道:“劉校長,您好,我是王思宇,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您休息。”
劉副校長對王思宇的印象極佳,一直都認爲他是華大那屆的優秀畢業生,當然也就對他高看一眼,聽到王思宇的聲音後,爽朗地笑了起來,笑着說:“沒關係,再晚都沒事,只要你這當官的還記得我這糟老頭子就好。”
這時旁邊的紫藍鸚鵡卻在籠子裡撲着膀子尖叫道:“黑暗……黑暗……真他媽的黑暗……”
劉副校長皺皺眉,趕忙握着手機從書房裡走出來,來到客廳裡,才輕聲道:“說吧,小王,有什麼事情,還是進修的事嗎?”
王思宇笑了笑,便把柳媚兒的事情很是詳細地講了一遍,並且代替她請半年的長假,解釋說等她情緒穩定下來之後,再讓她回到學校。
劉副校長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並且極爲痛心地道:“我當初對柳媚兒的父親印象極好,以爲他是真正富有愛心的社會慈善家,對了,校慶那次,他還曾給華大捐過五十萬元的款項,用來改善辦學條件,可惜啊,他竟是這種人,居然會竟落得這樣悽慘的下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
王思宇嘆了口氣,暗想他不過是在慷他人之慨,成全自己的名聲,但這種話王思宇說不出口,一來是死者爲大,生前的那些是是非非,都已經煙消雲散,多提無益,二來這世上許多人都這樣做,欺世盜名者多如牛毛,早就見怪不怪了。
掛斷電話,王思宇從書房裡走出來,卻見浴室裡的門關着,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他不禁微微一愣,隨後悄悄地走過去,靜靜地聽了一會,確定柳媚兒是在裡面洗澡,王思宇的表情立即豐富起來,咧着大嘴啞笑半晌,隨後託着下巴走回沙發上,坐了一會,便再次去了書房,捧出一本三國演義,裝模作樣地翻看起來,此時他的腦海之中,卻已經全是金瓶梅的內容。
過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柳媚兒才從臥室裡走出來,王思宇見她身上穿着一件寬鬆的長裙,嫋娜地從浴室裡走出來,頭髮尚是溼漉漉的,姿態曼妙美好,正看得入神時,卻見她雙手背在身後,加快了腳步,在經過王思宇身邊時,雙手忽地從背後轉移到身前,儘管她的動作極快,但王思宇目光如炬,竟發現她手裡握着一把菜刀!
瘋了……王思宇險些要瘋了,她手裡握着的,居然是一把菜刀!寒光閃閃的菜刀……
王思宇登時怒火中燒,大聲地吼了起來,“柳媚兒,你給老子滾回來!”
柳媚兒聽到這炸雷一般的怒吼,非但沒有停下身子,反而加快腳步,踮着腳尖邁着碎步,扭動着腰肢,嗖嗖地逃回臥室,‘咣噹’一聲關上了房門。
王思宇狠狠地把手裡的書摔到沙發上,大踏步追了過去,站在臥室門口吼道:“柳媚兒,你他孃的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是你死乞白賴要跟過來的,現在居然拿菜刀嚇唬我,你趕緊把門開開,我們好好談談……出來吧……我不罵你也不打你……咱們談談人生理想啥的……你出不出來,我可告訴你,柳媚兒,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扯着脖子喊了半天,也不見裡面有回聲,伸手推了推,房門竟被反鎖上了,過了一會,臥室裡傳來‘咔’的一聲脆響,臥室中的吊燈熄滅,裡面陷入黑暗。
王思宇揹着手在門口轉悠了半天,不時地擡手指着房門道:“太不像話了,你這個柳媚兒啊……忘恩負義的傢伙……你知道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重要嗎?是信任……信任!!!你懂嗎?”
過了好一會,發現對方並沒有良心發現的意思,他才嘆了口氣,轉身回到臥室,打開電腦,連上網絡,登入QQ遊戲,開始無精打采地玩起鬥地主來,直到深夜,他才進了自己的臥室,脫光衣服,鑽進被窩,把壁燈隨手關上,笑了笑,輕聲道:“和校花同居的日子,娘了個腿的,標題不錯,事實上……這種反差……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拉上被子,輾轉反側,王思宇再次失眠了,腦子裡亂哄哄的,直到後半夜兩點多,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思宇迷迷糊糊地從牀上爬起來,如同往常一樣,夾着屁股扭着身子衝到浴室門口,一腳將門蹬開,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浴室裡面居然傳出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救命啊……快來人啊……有色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