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擔任司機的陸明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忙說道:“我馬上去看看。說罷就匆匆推開了車門,下去了解情況了。
路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真要有什麼突發事件,他自然是難辭其咎。
“我也去看看?”坐在副駕位上的孫凱也回過頭來徵求的問道,見藺俊飛沒有說什麼,也下車去了。作爲一個秘書,他有必要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即便領導或許並不需要知道。
“藺叔叔,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姜雲輝滿是歉意的說道。不論怎麼說,作爲地方幹部,發生了突發事件,總歸不太好。這至少說明了對於當地局勢把控的不足。
藺俊飛臉色雖不大好看,不過還是擺擺手,說道:“雲輝你也別想那麼多,這天底下的事情,也不是誰能把控得完的。就算是老天爺,不也有看不到的地方嗎?咱們就拭目以待,看看究竟有什麼事。”
說話間,前面傳來一陣喧囂聲,緊接着,就見陸明強罵罵咧咧的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孫凱。孫凱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怪異,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怎麼回事?”面對陸明強,姜雲輝語氣就有些嚴厲。
陸明強期期艾艾半晌,又看了身旁的孫凱一眼,才說道:“藺部長,姜書記,前面有人攔車告狀,險些被車子給撞了。本想讓人把他給架開的,可偏偏一旁卻有記者,所以,所以……”
藺俊飛看了孫凱一眼,見他微微點了點頭,就知道陸明強並沒有說謊,就呵呵笑了起來,“哦?沒想到在這裡還碰到了這麼一出?雲輝啊,要不咱們去看看?”
姜雲輝眉頭微微一蹙,不過還是說道:“那就去看看吧。”
藺俊飛的行程安排都是高度保密的,何況從市局什麼時候出來,倘若沒有知情人士通風報信,是絕不可能爲外人所知的。這攔車告狀之人既然能夠獲悉這些,又能穿過沿途警察的警戒,這其中必定有不爲人知的東西。
但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眼見藺俊飛都從車裡鑽出來了,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紛紛從車裡出來。省公安廳廳長王瑋大步走上前來,臉色不大好看,人還沒走近,就厲聲呵斥道:“你們是怎麼搞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能指望你們做什麼?”
在湖嶺地面上出了事,他這個公安廳廳長也覺得顏面無光,自然要將氣撒在湖嶺當地的幹部身上。
藺俊飛卻是笑了笑,說道:“王瑋啊,也用不着這麼大的火嘛?如果沒有事情發生,那還拿咱們這些警察來幹什麼?不過告狀伸冤不去找相關部門,卻攔車告狀,足以說明咱們的體制還是有不少問題啊。”
王瑋顯然也得到了消息,知道是有人攔車告狀,可藺俊飛敢出言批評體制,他卻不敢接話,訕訕笑了笑,又說道:“要不我讓人送他去省上相關部門?咱們抓捕犯人在行,這告狀伸冤,可沒有這職權啊。”
他這話倒也中規中矩的,許多事情管事管不過來的,況且也容易費力不討好,倒不如直接送去相關部門。至少有自己的過問一下,對方也不至於吃了閉門羹。
藺俊飛卻擺手說道:“沒遇到也就算了,可別人既然已經攔在了我的車前,至少也要過問一下,免得讓別人寒了心。”
見藺俊飛如此堅決,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不過臉色都不大好看。畢竟中央領導來視察,卻碰到了攔車告狀的事,傳出去臉都丟光了。
一大羣人簇擁着藺俊飛向前面走了過去,而路邊早就圍滿了不少看熱鬧的路人。攔車告狀這種事,向來都只在戲裡見過,不曾想卻發生在了面前,當然不容錯過。
不過大家更關心的是,究竟是碰到了怎樣的冤屈,能把人逼到這個份上?要知道,剛纔也就差了一點人就被撞飛了。像這種衝撞領導車隊被撞死了都算是白死,說不定還會被扣上什麼帽子。
而藺俊飛的身份,也是許多人所好奇的。見那警車開道,沿途交警戒嚴的架勢,都知道來了大領導,但領導究竟有多大,卻又都不知道。甚至很多地方,中央領導都走了,才通過新聞媒體知道,原來前兩天某某大領導來過。
一行人走到前面,卻見第一輛警車在路面上留下深深的剎車印子,剛纔情況的危急可見一斑。而車子前面,跪着一個渾身孝服的男子,男子深深的伏在地上,看不清面容,也看不出多大年紀,不過那滿頭的銀髮,卻顯得格外蒼老。
在男子四周,如臨大敵般的圍着七八個全副武裝的警察,眼睛全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就彷彿他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一般。而另一側,幾名交警耷拉着腦袋,正被一名警官毫不客氣的訓斥。看樣子,這名男子就是從他們的防線闖入進來的。
見到藺俊飛和一大羣領導幹部過來了,這名警官才閉上了嘴巴,和其他人一道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我是公安部的藺俊飛,你有什麼冤屈儘管給我說,別的我不敢保證,但一定保證會對你所說的事情進行徹底的調查。”走到男子面前,藺俊飛站住了腳,沉聲說道。
聲音不大,卻很洪亮,以至於就連不遠處路旁圍觀的衆人都聽到了。雖然真正知道藺俊飛的幾乎沒有,但那句公安部,還是令所有人的頗爲震驚。
對於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來說,省市領導就已經是不得了的存在了,更別說中央部委的大員。
男子聞言,身子微微一抖,隨即又顫巍巍的擡起頭來,此時衆人才算看清楚了他的長相。
他年齡應該算不上大,充其量也就四五十歲,可卻滿臉的皺紋,顯得格外滄桑,眼睛裡也全都是悲涼,從他眼神裡看不到半點生趣。
“藺部長?你真是藺部長?”男子剛開始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可看了一眼藺俊飛警服上那亮燦燦的警銜,又看了猶如衆星拱月般將他圍在中間的其他人,纔像是相信了藺俊飛的身份,頓時是老淚縱橫,哭訴道:“我冤啊,我有天大的冤屈無處申,今天總算是碰到青天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看到男子那止不住的渾濁淚水,衆人心裡也頗不是滋味。如果真不是走投無路了,誰又會採取這樣一種辦法?
藺俊飛將男子扶了起來,語氣沉重的說道:“你也別太傷心了,要相信政府相信黨,有任何的冤屈,都儘管說出來。沒人替你做主,我替你做主!你先起來,慢慢說。”
藺俊飛越安慰,男子的卻是越止不住淚水,哭得極爲傷心和淒涼,過了好半晌,像是將心中的委屈和悲傷全都發泄出來了,他這才抹了抹眼淚,哽咽着說道:“我叫吳波,今年四十五歲,有一個女兒……”
和許多狗血的情節一樣,吳波雖然其貌不揚,老實本分,卻有個乖巧漂亮的女兒吳莉莉。這個女兒就是他的心頭肉,從小生活再艱辛,他都沒有讓女兒吃過苦。而女兒也很爭氣,高中畢業後就考上了湖嶺當地的藝術學院。每每提起,吳波總是感到無比的自豪,走路都是昂首闊步的。
可沒過多久,噩夢就開始了。
那天早上還不到八點,吳波和以往一樣,收拾好東西后正準備去廠裡上班,卻接到了學校的電話,說是女兒突發疾病,已經送去醫院了。
這個電話宛若是晴天霹靂一般,吳波頓時就懵了,過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失魂落魄的就往醫院趕,路上還差點被車給撞了。一路上還在不斷祈禱,女兒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可任憑他緊趕慢趕到了醫院,得到的卻是一個驚天的噩耗:女兒因搶救無效,已經去世了。他當場就暈死過去。
等他醒過來,發了瘋似的要見女兒的屍體時,卻又被告知,屍體已經送往殯儀館了。而等他趕去殯儀館時,仍然沒有見到女兒,而是被告知屍體已經送往火葬場。他又趕去火葬場,等待他的,卻只有一個骨灰盒。
一個活生生的人,幾天不見卻成了冰冷的骨灰盒,這樣的現實吳波怎麼都接受不了。而更令他生疑的是,沒有家屬的簽字,甚至家屬連屍體都沒見到,火葬場就亟不可待的把女兒火化了,這也太反常了吧?
可不論是學校,還是醫院,甚至是火葬場,對於女兒的事都躲躲閃閃,似乎極爲避諱,這就更增添了他的懷疑。他認爲,女兒的死絕非是像學校和醫院所說的那樣突發疾病,其中必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東西。
經過他長達一年多不懈的努力和堅持,終於漸漸打聽到了一些內幕。原來女兒那天並沒有突發什麼惡疾,而是被學校老師帶出去幫忙招待什麼客人。這種事在學校裡很普遍,不少漂亮的女學生都會碰到。一來是去的學生考試會得到老師的一些關照,再有就是還有一部分酬勞,因此大家對此也並不排斥。
可不知道爲什麼,吳莉莉這次卻偏偏出了事。聽說她是從樓上掉下來摔死的,究竟是自己跳下來的還是被人推下來的就不清楚了。
,-";,
,請在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