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華明偉被陸明強抓起來啦。樂安民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批閱文件,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穩氣度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將文件放在桌上,不敢相信的看着賀秋鵬,滿臉都是震驚之色。
“是的,陸明強親自帶隊,在蘭華集團總部將華明偉強行帶走的,據說華明偉還受了傷,鼻青臉腫的,疑是被毆打了。”賀秋鵬也覺得事情簡直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因此他聽到之後並沒有立刻向樂安民彙報,而是再三打聽確認以後,才急忙向樂安民進行彙報。
樂安民頓時就陷入了沉吟,半晌沒說話,事情來得太過於突然,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做好準備,也沒有去琢磨過其中的厲害得失。
孫杰被姜雲輝逼退後,他在市局的耳目就差了許多,消息閉塞甚至還比不了趙明德和其他人,畢竟王睿華、陳志和雖然被紀委調查,但都還在職,多少還能聽到一些風聲。
他相信,陸明強去抓人,趙明德和其他市委領導肯定事先就得到信兒了,可卻沒有人來給他知會一聲,這令他倍感失落和憤怒,彷彿失去了中心地位,被人給漠視了。
其實姜雲輝和華明強發生衝突,樂安民應該感到高興纔對,兩強相爭必有一傷,不論傷了誰,對他都是好消息,但姜雲輝之前幾次老辣之極的表現,卻令他有些不安,這個年輕的對手,擁有和他年齡不相匹配的睿智和手段,他既然敢去揭華明強的逆鱗,就必定做好了全盤的打算。
可姜雲輝就不怕華明強雷霆萬鈞的報復和打擊嗎。
而這件事之後,緊接而來的暴風雨那也是預料之中的,作爲湖嶺的一把手,樂安民很不喜歡這種事態不受控制,尤其是不受他控制的感覺,陸明強鬧這麼一出,其實也是將他推入了泥沼之中,進退不得。
都說寧惹君子、不惹小人,華明強這個人他不喜歡,卻也不想去得罪,真要得罪了這麼一個人,那以後還真是寢食難安的,因爲你永遠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些什麼噁心你的事,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能像捏死一隻臭蟲一樣將他捻死。
可華明強卻顯然不是這麼好對付的,如果說樂安民是湖嶺的一把手,那相應的,華明強就是湖嶺地下的一把手,而且他在上層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真要鐵了心給你找麻煩,樂安民也會大感頭疼,甚至就連屁股底下的位子都有可能坐不穩。
想到這裡,他原本伸去抓桌上電話的手又縮了回來,擡頭對賀秋鵬說道:“安排一下,我下午要去雲昌辦事,有什麼事的話你先記一下,等我回來了處理!”
賀秋鵬就點了點頭,心裡知道,樂書記是不想趟這趟渾水,藉故躲到雲昌去了,不過想想也是的,摻合這種事情是百害而無一利,倒不如坐山觀虎鬥,進退兩相宜。
“跑了。”趙明德嘴角就扯起不屑的笑意,“樂安民也算聰明,知道這種事情沾不得手!”
樂安民忙不迭的趕去雲昌的時候,趙明德正在市郊的一處魚塘悠閒的釣魚,坐在他身旁的是最近一直都夾着尾巴做人的王睿華。
“那我們也不管。”王睿華看似在釣魚,其實心思根本就沒有在釣魚上,他的魚餌老早就被魚吃掉了卻渾然不知。
王睿華在市局經營多年,能和孫杰分庭抗爭,勢力也是不容小覷的,近來雖然坐了冷板凳,可私下來爲他通風報信的還是不少,陸明強剛一上任就大張旗鼓的去蘭華集團抓人的事,他自然是有所耳聞。
和其他人一樣,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新來的陸明強是不是腦袋壞掉啦,屁股底下的位子都還沒坐熱就敢胡來亂搞,就不怕把頭上的烏紗帽給搞掉嗎。
可隨即,心頭又升騰出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竊喜,陸明強的到來,徹底破滅了他升遷的希望,可如果陸明強出了事,那自己豈不是又有希望啦。
他在湖嶺市局待了十多年,是親眼見着華明強這個人一步步崛起的,這些年來,想要扳倒華明強的人不在少數,但最終的結果,卻無一以失敗而告終,好些甚至還不得善終,陸明強敢去捋龍鬚,豈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於是,他匆忙就去找趙明德商議此事,就是希望能從中謀取好處。
“怎麼管。”趙明德笑笑,眼睛盯着浮在水面上的浮漂,漫不經心的說道:“是向陸明強施壓,還是幫陸明強抗衡華明強!”
“這……”王睿華頓時就語塞了,他也沒想好,在這次事件裡究竟要怎麼做,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所以說嘛,一動不如一靜,靜觀其變纔是上策。”趙明德成竹在胸似的淡然篤定,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就好比釣魚,不僅要捨得魚餌,還要耐得住寂寞,才能釣得到魚,反之,你越瞎折騰,就越會把魚給嚇跑!”
王睿華就似有所悟,琢磨了片刻,才又試探性的說道:“市長,你的意思是……”
話還沒說完,趙明德就打斷他道:“咱們今天就好好釣魚,別的事情就不去想了,萬事皆有定數,該你的就是你的,不該你的,強求也沒用!”
王睿華就不好說什麼了,閉上嘴怏怏的釣魚,可心裡卻始終惦記着這件事,根本就靜不下心來。
……
華明偉被抓的消息一傳開,整個湖嶺頓時就一片譁然,作爲湖嶺的幹部幾乎所有人都清楚華明強是什麼人,蘭華集團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在湖嶺流行一種說法,華明強就是地下組織部部長,他想讓誰上位,誰就能仕途通暢,在這方面找他比找朱克民都管用,而不論是市委書記,還是市長,讓他不樂意了,在這個位子上坐得都不安寧。
因此,即便對華明強不怎麼感冒的,向來也是抱着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根本就不敢去得罪他,不曾想,陸明強一來居然就敢摸老虎的屁股,究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強龍壓境,根本就沒把華明強這地頭蛇放在眼裡。
不論如何,這都是湖嶺的一件大事,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等着看石破天驚的那一刻。
可出人預料的,卻是華明強至始至終都保持沉默,甚至沒有采取任何的措施,也沒有給任何人打過電話,就彷彿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似的。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暴風雨來之前最後的寧靜,以華明強極爲護短又睚眥必報的性格來說,是絕不可能會容忍這種**裸打臉的事情發生的,尤其被抓的還是他心愛的弟弟。
事反即妖,華明強的反應越是奇怪反常,可能出現的舉動就越令人心寒,所有人都在揣測,到時候會是怎樣一個火星撞地球的大場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這件事情之上,整個湖嶺暗流涌動,彷彿醞釀着什麼變故,可姜雲輝卻悠然自得的坐在湖邊的廊道上喝茶。
“雲輝書記啊,你這次還是有些過於心急了。”坐在他身旁的是邢謂東,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姜雲輝位於水岸花都的家裡做客,湖邊微風輕拂,帶來一陣陣涼爽之意,坐在這裡喝茶,湖景一覽無遺,別提有多麼愜意了。
可邢謂東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眉頭也緊緊蹙起,不時還搖搖頭,似乎滿目的風景都沒有入到他的眼裡。
姜雲輝笑笑,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又淡淡的說道:“有些事情遲早都要做的,既然如此,晚做就不如早做了!”
邢謂東有些驚愕的看着姜雲輝那風輕雲淡的臉,彷彿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懸着的心莫名就踏實了許多,他就輕嘆了口氣,姜雲輝或許就是有這種魔力,許多事情原本看來是不可思議的,可在他手上,卻像是易如反掌似的。
邢謂東自信自己也算是閱人無數,可就眼前的這個姜雲輝,卻讓他怎麼都有些看不穿看不透,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可不論怎麼令人咋舌驚愕,他卻總能把事態控制在手裡,似乎原本的軌跡就是這樣的。
慢慢喝了一口水,邢謂東才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不免自嘲的笑了笑,又善意的提醒道:“你要多小心華明強這個人,他在福興的底蘊相當深厚,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扳倒的,小心他反咬你一口!”
姜雲輝平靜的笑了笑,華明強底蘊有多深,他這兩天已經大體有所體會了,電話幾乎成爲了熱線,認識的不認識的一大堆,說辭也不盡相同,但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向他施壓放人,其中甚至包括省委組織部部長,也就是鄭國旭的大伯鄭源。
當然,鄭源的口氣很緩和,純屬是以一種關心的口吻,善意的提醒姜雲輝:倘若不是很原則性的問題,還是不建議冤家宜解不宜結,倘若兩人有什麼矛盾,他願意出面來協調,幫助解決,讓華明強端茶賠罪。
省委常委都能出面替他說話,這個華明強的厲害可見一斑。
PS:晚上八點多才下班回來,累死了,明天還要接着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