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沉悶的槍聲在這一刻又沉寂下去,給人的錯覺就像是從未響起過。倘若不是一地的狼藉和到處留下的彈孔,林辰暮還真會以爲,這是不是一場夢。
“林大哥,你沒事吧?”路翔宇有些惶恐地喊着。他蜷縮在沙發背後不敢擡起頭來,卻聽到了林辰暮重重摔落地上的聲響,心裡七上八下的極爲不安,生怕林辰暮有什麼意外。
身處險境,林辰暮就是他唯一的心裡依靠,所有生的希望也全都寄託在林辰暮身上。萬一林辰暮要有個三長兩短,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些什麼。
“我沒事,不過電話線應該被絞了,打不出去。”林辰暮回答道。
“那咱們怎麼辦?”路翔宇的聲音都帶着些哭腔。到了此時此刻,他才後悔,自己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請幾個厲害點的保鏢,否則也不至於搞得如此被動了。
“你別怕,這個人是衝着我來的,等會兒我衝出去後,他的注意力肯定在我身上,你就趁機趕快走。”
“那怎麼行?要走一起走。”雖然怕得要命,可真要他丟下林辰暮獨自逃命,路翔宇又怎麼都做不出來。
“我不會有事的,反倒是你留着這裡礙手礙腳的,我放不開手腳。”林辰暮說道。
“可,可是別人有槍啊,你赤手空拳的,怎麼和別人鬥?”路翔宇說道:“要我說啊,你就別去了,乾脆就等在這裡,他子彈總不能拐彎吧?時間長了,自然會有人來找我們的。”
林辰暮也覺得路翔宇的話有一定的道理,敵暗我明,對方還有槍在手,衝出去無遮無攔的,的確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可躲在這裡對方就會善罷甘休?林辰暮始終感覺對方仍然在遠處虎視眈眈的,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而就這麼耗着也不是辦法,眼下看來暫時安全,可主動權掌握在對方手裡,你根本就不知道對方還會有怎樣的殺招。被動挨打,總歸不是辦法。
他正在糾結,外面窗戶邊忽的人影一閃,林辰暮心頭一驚,連忙貼牆站好,手裡握着剛從茶几上抓來的一把水果刀。刀子雖小,總比赤手空拳好,運用好了也能殺人自保。
“哐當”一聲,玻璃碎了,然後有什麼東西被扔了進來,落在地上,黑黝黝的。林辰暮定睛一看,頓時嚇得是魂不附體。因爲他看到,扔進來的東西,竟然是一個還冒着青煙的手榴彈。
來不及多想,林辰暮飛快地衝上前去,撿起地上的手榴彈又扔了回去。手榴彈剛扔出窗戶,“轟”的一聲就爆炸了,巨響中,整個大地都在戰慄起來,玻璃碎片、牆體碎屑四處橫飛,威勢異常駭人。就是林辰暮也險些被巨大的衝擊波掀倒。
聲勢稍緩,林辰暮奮力躍起撞開窗戶上殘留的一些玻璃碎渣,落地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不遠處一個灰頭土臉的男子剛從地上爬起來。
“是你?”林辰暮驚訝道。雖然臉上沾了不少灰塵草屑,可林辰暮卻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當初陳雪蓉她們到處都沒找出的公安部a級通緝犯阮斌。
其實林辰暮和阮斌只有一面之緣,那還是在林辰暮去官塘上任的路上。說來也怪,當時林辰暮就有一種直覺,似乎和這三個人遲早還會有所交集,就像是命中註定的一般。果不其然,何奕後來間接死在了自己手上,現在阮斌又找上門來了。
阮斌吐了口沾滿泥土和草屑的口水,咧嘴笑了起來,活脫脫的像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兇猛野獸:“嘿嘿,可不就是我嗎?這樣都弄不死你,何奕死在你手上倒也不冤。不過這樣也好,老大叮囑要速戰速決,可我覺得,還是用我這雙手親自把你打死來得更過癮些。”
臉上在笑,可眸子像狼一般兇狠、陰冷,看林辰暮便像是在注視着一件死物。
林辰暮心中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風輕輕地吹,他身上有些涼涼的感覺。他能從阮斌身上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驚悚和可怕力量,似乎比當初面對何奕時還要來得猛烈。不過他卻強作鎮定道:“既然知道何奕都死在我手上,你還敢來送死?”
其實何奕並非死在林辰暮手上,而是最後關頭被陳雪蓉擊斃的。不過這筆賬最後卻糊里糊塗的算在了林辰暮身上。爲此,林辰暮還獲得了公安部頒發的榮譽證書。
“嘿嘿,你以爲我是何奕那樣的笨蛋?實話告訴你,何奕這個人好色,勁兒都用到女人身上了。我可不一樣,練得可是童子功,幾十年如一日,從未破戒。玩槍我或許比不過他,但要說動手,十個何奕都不是我的對手。”
“是嗎?那我倒要試試。”林辰暮開口很苦澀地笑了。他很清楚,自己連何奕都打不過,險些死在何奕手上,在阮斌手上絕對討不了好。可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別墅區裡住的人雖少,可畢竟還是有人,剛纔的槍擊因爲槍作了消音處理,並沒有驚動什麼人,可這震天動地的爆炸聲,聽到的人絕不在少數,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
“想拖延時間?”阮斌似乎比林辰暮想象的還要難纏,一眼就看穿了林辰暮的心思,陰陰笑着說道:“你不用白費心機了,對付你,也就是分分鐘的事,”神色之間多的是嘲弄之色。
林辰暮卻並不氣惱,阮斌越是輕視大意,自己存活的機率就越高。倘若阮斌一照面直接下殺手,恐怕自己真擋不過他幾招。
“既然這麼厲害,幹嘛過了一年多才來找我?”林辰暮故作輕鬆道。
“現在來找你也不晚啊。”阮斌目中充滿野獸一般狠絕之色,聲音陰狠得便像是蕭颯的北風吹過一般,讓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你以爲我們這次來是替何奕報仇的?他死是因爲他自己不小心,我沒那個閒心和義務來替他報仇。要殺你,只是因爲有人出了高價,你的命價值五百萬,嘿嘿,你也應該感到榮幸了。”
“五百萬?嗯,的確不少了,要不我把命給你,你分我一半?”林辰暮笑眯眯地說道。
阮斌一愣,隨即又笑了起來:“哈哈,你這個還真有點意思,倘若不是老大接了活兒,我還真不忍心殺你。這樣吧,待會兒我儘量讓你死痛快點。”說罷,目中射出凌厲的殺機,人也作勢走了過來。
“慢着!”林辰暮臉上露出一絲驚懼之意,整個人也退後了兩步,說道:“不就五百萬嗎?我給你一千萬……”
“嘿嘿,錢倒是不少,我也喜歡。可我們幹這行的,最講究的就是職業操守了,答應了客戶的事就一定辦到,你有再多錢都沒用,誰讓你得罪了人呢?更可悲的是,還讓別人找到了我們,所以說啊,你的命運早已在那天就已經註定了。”
“真的不行?一千萬要是不夠的話,兩千萬……”林辰暮一副極爲驚恐的表情,像是怕到了極致。
阮斌雖然有些納悶,他雖然不大看得起何奕,卻也承認何奕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林辰暮既然能夠幹掉何奕,想來也不會是什麼泛泛之輩,怎麼一見之下如此差勁兒?可也沒太放在心上。在他看來,一力降十會,即便林辰暮有什麼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只有土崩瓦解的命運。
“你們是幹什麼的?”隨着一身怒喝,兩個身穿保安制服,手裡提着警棍的男子跑了過來,邊跑還邊喊道:“剛纔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小……”林辰暮剛要出聲提醒他們小心,阮斌回頭咧嘴笑了笑,別看他身材魁梧,可動作卻極爲敏捷,幾乎只是一晃身的工夫,就已經快速閃動來到了兩名保安面前。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他重重一拳已經打在其中一個的頭上。
頭骨碎裂的清脆聲音自他鐵拳下傳出,這名保安人口中鮮血狂噴,宛如爛泥般的癱軟在地。另一名保安大驚失色下,下意識的揮舞着手中的警棍就重重朝着阮斌頭上砸去。
阮斌卻是不躲不閃,任憑警棍砸下,卻聽“當”的一聲類似於金屬碰撞的悶響,阮斌頭上居然好無傷痕,甚至就連紅印子都沒有。就像這一下根本就沒有任何力量,純粹是給他撓癢似的。
承受過這一警棍之後,他雙手急速交錯伸出,一上一下將保安持警棍的手腕包裹在中間,雙臂一個猛烈的錯合,就聽“咔嚓”的脆響聲中,保安的手腕如朽木般的折斷。尚未待保安痛呼出聲,阮斌順勢一個反肘擊狠狠地砸在他的太陽穴上,保安連哼都沒有哼一下,就倒地不起,生死未知了。
這幾下乾淨利落,下手極爲狠毒,幾乎只是眨眼的工夫,兩個五大三粗的保安就已經喪失了戰鬥力,生死未卜,看得林辰暮都不禁倒吸了口冷氣。
剛進高爾夫別墅,他就看出來了,這裡的保安,無不是經過艱苦訓練的退伍老兵,個個身材高大威猛,軍事素質過硬,三五個普通人都不見得是他們的對手。可在阮斌手下,卻像小孩兒似的,全然沒有還手之力,連一個回合都能撐住。阮斌的身手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