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暮就停下了腳步,一步步向那孩子逼近,注意力卻放在了四周的環境和風吹草動上。要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這個男孩兒不會那麼有恃無恐。
“嘿嘿,果然像別人說的那樣,正義感過剩了,一引就上鉤。”背後就跳出了兩名男子,嬉皮笑臉的,嘴裡還叼着支菸,看起來痞氣十足。而正前方,也出現了兩名男子,其中一個頭發染成金黃,耳朵上還打着耳釘的男子就朝那個男孩兒頤指氣使地揮揮手,說道:“你可以走了。”
“我,我的錢……”男孩兒就結結巴巴地說道。
“錢你麻痹。”黃毛就扇了男孩兒一巴掌,嘴裡還罵道:“媽的,就算是二肥在這裡,也不敢問老子要錢,你他媽的找死是不是?”
男孩兒就捂住半邊臉,顯得有些惶恐和害怕,可嘴裡還是說道:“可,可你答應了我的……”
黃毛又是一腳把男孩兒踹倒在地,罵罵咧咧道:“麻痹的,聽不懂人話嗎?再不滾蛋,老子把你一起給收拾了。”
男孩兒就心不甘情不願地爬起來,慢慢地地向巷子裡面走去,邊走不時還回過頭來,看向黃毛的眼神裡滿是濃濃的恨意。
“再瞪,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黃毛旁邊一個手臂上紋了一條龍的大漢就惡狠狠地罵道,還作出要追的架勢,男孩兒有些害怕了,轉身撒腿就跑了,一溜煙的就沒有蹤影。
被幾名大漢圍在中間,要說一點不不慌張那是假的,不過林辰暮卻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調整自己的呼吸和狀態。剛纔追了那個男孩兒兩條街,跑得是氣喘吁吁的,久沒有活動的肌肉都感覺有些痠痛。
“哥們兒,對不住了,有人出錢要下你一條膀子,兄弟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冤有頭,債有主,你千萬別怨兄弟們啊。”打發走了男孩兒,黃毛就嬉皮笑臉地向林辰暮逼來,手裡還把玩着一把鋒利的刀子。匕首宛如被賦予了生命力一般的活了過來,在他手指間靈活的跳躍飛舞着,便似有一團寒芒在手掌中吞吐涌動,一看就曉得是玩刀的好手。
林辰暮剛纔就有些懷疑,聽黃毛這麼一說,心中就更加肯定了,原來這所謂的搶劫,只不過是引自己到這裡來的誘餌。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剛來武溪還不到一個月,怎麼就會和人解下如此深仇大恨,花錢僱人來下自己的膀子?
林辰暮一邊小心翼翼地往牆邊靠去,避免腹背受敵,一邊就問道:“你們是不是認錯人啦?”
“不會認錯。”黃毛就笑着說道:“我們在高新區就綴上你了,我的林大書記。”
林辰暮心裡不由就是一凜,這些人真可謂是膽大包天。要知道,雖然原則上是人人平等,但惡意傷害政府官員性質卻惡劣得多,相應的判罰也更重。他們如果事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情有可原,可明明知道還如此囂張跋扈,毫不在意,不是愚蠢到了極點,就是窮兇極惡。而顯然這個黃毛不屬於前者。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還敢亂來,你長了幾個腦袋?”林辰暮就板着臉厲聲喝道。
還別說,這些年大大小小的領導也當了不少,一身的威嚴和氣勢自是不差,這沉聲呵斥之下,還真有幾分令人心悸的氣勢。
黃毛也不由愣了一下,隨即又笑着道:“呵呵,我腦袋沒長几個,不過真要掉的話,也不止掉一次了。林書記你也別拿這話來嚇我,兄弟們都不是嚇大的。”其他人也是哈哈笑了起來,臉上都露出一抹戲謔和殘忍之意來。類似色厲內荏的威脅,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見嚇不住幾人,林辰暮眼珠子一轉,又放緩了聲音說道:“你們出來混,無外乎也就是求財。說吧,對方給了你們多少錢,我出雙倍,只要你們告訴我,究竟是誰想要對付我?”
“對不住了,林書記。”黃毛就笑着說道:“‘盜亦有道’,兄弟們雖然沒讀幾天書,不過這的信譽和職業操守還是有的,要不然,咱們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你啊,就認命吧,反正就一條膀子而已,還要不了你的命。你配合點,咱們兄弟手底下也利索些,你就少受些痛苦。要是你不配合,嘿嘿,那可就別怪兄弟們下手沒有輕重了。”說罷又桀桀笑了起來,就彷彿眼前的林辰暮就是待宰的羔羊一般,生死完全操縱在他們的手上。
其他人也跟着得意地笑了起來。
笑聲未落,他們眼中十拿九穩的獵物卻突然暴起,猶如矯健的豹子一般,猛地向身後那兩人衝了過來,人還沒到跟前,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
兩人大驚,一人下意識地就去摸別在腰間的匕首,另一個人就朝林辰暮抓去,可剛纔作出反應,林辰暮的拳頭已經帶着騰空的巨大力量打了過來,根本就來不及躲閃。那個想要伸手去抓林辰暮的男子,手還沒有摸到林辰暮的衣服,林辰暮的拳頭已經重重砸在他的臉上,打得他是眼冒金星,鼻血口水直流,頓時就慘叫了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半天捂着臉爬不起來。
而另一個人原本手已經摸到匕首了,聽到同伴的慘叫聲下意識地不由就是一哆嗦。這一耽誤,林辰暮身子剛落地,順勢一腳就踢在他的下身,這個人也頓時就捂着下身猶如蝦子一般佝僂在地,蜷縮成一團,臉上冷汗都下來了,疼得是死去活來。
黃毛和另一個人剛反應過來,林辰暮已經打翻了兩人,跳出包圍圈,拔腿就朝着巷口跑去。這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和這些人玩刀子,還敵衆我寡,捱上一下怎麼都不划算。
還沒跑出幾步,身後“嗖”的一聲懾人銳嘯,一抹炫目的寒芒劃破虛空,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朝着林辰暮飛掠而去。林辰暮大驚,可在生死邊緣磨礪出來的神經,讓他此刻腦海裡一片空靈,猛地一頓身形,就只覺得手臂上一痛,一個冰涼森人的物體就擦着手臂呼嘯而過,緊接着身後卻是傳出“奪”的一聲利刃入體的聲音。他不由轉頭一看,赫然是剛纔黃毛手裡把玩的匕首,心裡就不由一陣後怕,倘若不是自己及時頓住身形,這把匕首可能就不光是劃破了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一道血口了,而是深深插在自己身上了。
看不出來,黃毛居然還有這麼一手飛刀的絕技。
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驚愕,還是逃命要緊。
追出幾步,眼看林辰暮卻越跑越遠,而隱隱也聽到附近傳來了警笛聲,黃毛不由就停了下來,這時,兩個被林辰暮打倒的人也一臉痛苦的爬了起來,步履蹣跚地走到黃毛跟前,就問道:“軍哥,我們還追不追?”
“追你老母。”黃毛不由就火冒三丈,一人扇了他們一巴掌,氣急敗壞地罵道:“都他媽的窩囊廢,平日裡還自吹自擂的多厲害,卻被一個當官的三兩下就放翻了,你們不覺得丟臉,我都替你們臉紅。”
兩個人羞愧之餘,卻也不由爭辯道:“真他媽的,哪曉得這小子那麼油,給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另一個也嚷嚷道:“是啊,要是有防備,老子一個能收拾他三個。哎喲,媽的,這小子真狠,再落到老子手上,非抽他的筋扒了他的皮不可。”
“都給老子閉嘴。”黃毛就呵斥道,眉頭也蹙了起來。他顯然看得出來,林辰暮剛纔能夠順利出逃,雖說確有趁人不備,自己大意了的原因,可和其果斷選擇的時機,還有乾淨利落的身手不無關係。更令他驚訝的是,林辰暮一擊得手之後,並沒有耽誤片刻,反倒是見好就收,讓自己都無從追擊,光是從這點決斷來說,就非常人所能及。
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以前也和當官的打過交道。別看那些當官的平日裡人模狗樣的,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不是嚇得屁滾尿流,就是面色慘白,連聲求饒,即便有幾個硬骨氣的,一頓拳腳下來,也是求爹爹告奶奶的。像林辰暮這種沉着冷靜,身手還極爲出衆的,他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想了片刻,他拿出電話來撥通了一個號碼,就說道:“人跑了,麻痹的,這個當官的是什麼來路?還打傷了我兩個兄弟。什麼?我給你說胖子,錢你他媽的一分都不能給我少,否則老子可饒不了你。你放心,事情我會給你辦實在的……”
掛斷電話後,黃毛又對其他三人說道:“老規矩,都到鄉下去避避風頭,事情過了我會給你們打電話的。記住啊,這期間別給老子出什麼幺蛾子,傻根,尤其是你,管好你的褲腰帶,再惹出事來,我把你閹了。”
那個叫傻根的,就撓着頭嘿嘿笑了兩聲。
而這時,警笛聲就越來越近了,黃毛就說了一句:“分頭走。”幾個人頓時就如鳥獸散,很快就消失了蹤跡。
而這時,警車才姍姍來遲,警察連車都沒有下,只是探出頭來看了幾眼,就對對講機裡彙報道:“總檯,總檯,柿子巷這裡沒有發現異常。”然後,又慢慢開走了。
警車開走之後,剛纔搶劫的那個男孩兒才探出頭來,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巷子,就不由疑道:“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