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於合陽最繁華商業區的世貿大廈,是華川最高的建築,總共三十五層,猶如一柄鋒利的長劍,直插雲霄,是當地的地標性建築。
世貿大廈頂層寬大豪華的辦公室,玻璃帷幕倒映着天上的悠悠白雲,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見到街道上螞蟻似的人羣和火柴盒大小移動的車流。
一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俯瞰着樓下的人羣車流,眉頭不時微微蹙起,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卻給人一種不怒而威、高高在上的氣勢。
他就是華川赫赫有名的通恆集團的掌舵人童恆偉。他早年隻身來到合陽,白手起家,一手創立的通恆集團,從倒賣服裝和小電子產品開始,發展至今,已經是一個涵蓋房地產、建築、電子商務、餐飲旅遊、酒店商業等諸多領域的一個龐大的經濟綜合體,在合陽乃至全華川來說,都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和極爲深遠的作用。童恆偉,也從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小子,儼然成爲了如今省市領導家中的座上客。
在他身後,恭恭敬敬站着一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頭髮微禿,看起來雖然不起眼,其實卻是個厲害角色,很多年前就開始跟隨童恆偉,通恆集團有如今的成就和地位,他也是功不可沒。可以這麼說,沒有他,就不一定會有如今的通恆集團。
他就是被童恆偉倚爲左右手的公司總經理江雲天,也持有通恆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後天小雨的生日party都準備好了吧?”過了良久,童恆偉纔回過頭來問道。提起女兒的時候,他那那充滿智慧和洞悉力的雙眼沒有半點肅殺之氣,有的,只是淡淡的溫馨和溺愛。
“都準備好了,所有的請柬也都全都送了出去。”江雲天也笑了笑,他是看着童雨長大的,在他心目中,也無疑將童雨當作了自己的女兒。要不是他兒子比童雨小了不少的話,他還真想讓童雨當自己的兒媳婦。
“那就好。”童恆偉臉上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比女兒更重要的,就算是傾注了他畢生心血的通恆集團,也無法相提並論。
江雲天就嘆了口氣,道:“在我腦海中,還老是想起那個扎着兩個小辮子,整天喊着要我抱的小丫頭,可這不知不覺,小雨一晃馬上就要二十二歲了,時間可真是過得快啊。”
“誰說不是呢?”童恆偉也笑着說道:“想當初,咱們去沿海倒賣服裝和電子錶的時候,還沒有小雨呢,那時,你還沒結婚,經常到我家裡來蹭飯吃……”
兩個通恆集團裡最重量級的人物,就在這豪華大氣的辦公室裡,追憶起了當初創業的經歷,都頗多感慨。通恆集團能有今天的輝煌,其中確實經歷了許多的坎坷和艱辛。甚至好好幾次,公司都到了倒閉破產的邊緣,人員也大量流失。可他們兩人卻始終不棄不餒、齊心協力,這才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
“對了,小雨呢?這幾天怎麼都沒見她人?”聊了一會兒之後,童恆偉有些擔心地問道。女兒的工作雖然輕鬆,可她一直都幹得挺認真的,很少會見不到人。
江雲天猶豫了一下,才又說道:“小雨這段時間,和一個叫林辰暮的,走得挺近的。”
“哦?”童恆偉聞言不由就面露喜色。女兒這年齡也不小了,可卻始終都沒見她和異性走得比較近,就連異性朋友都沒有幾個,這讓童恆偉是頗有些擔心,甚至責怪自己,當初就不該三天兩頭地就告誡女兒,不能早戀,不能和男孩子約會。當初是怕她受到傷害,可到了現在,卻又怕她嫁不出去。
可隨即,童恆偉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面露疑色,喃喃自語道:“林辰暮?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就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江雲天就說道:“你當然應該聽到過,這些天來,報紙上長篇累牘的,全是有關他的報道。”
聽他這麼一說,童恆偉頓時就笑着說道:“原來是他啊,聽說是什麼團省委的副處長,是吧?”在得到對方的肯定之後,又詫異地問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他知道小雨的身份嗎?”他有些擔心對方是衝着女兒的家世和財富來的。這種不純粹的感情,很有可能會對女兒造成傷害。
“應該不知道吧。”江雲天有些不肯定地說道:“其實他們認識也沒多長時間。”
聽江雲天簡單把童雨和林辰暮認識的經過和近期的事情說了一遍之後,童恆偉不由就皺了皺眉頭,問道:“照你這麼說,小雨肯幫這個林辰暮,都只是因爲看不慣他做了好事還被冤枉?”
“這個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我聽說,小雨可是邀請了這個林辰暮前來參加她的生日party。”
童恆偉一聽就樂了,在他看來,要是女兒對這個林辰暮沒有點意思,又怎麼可能邀請他來參加自己的生日party?這麼多年來,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他坐到沙發上,自顧自地說道:“年紀輕輕,就坐到副處級,而且最難能可貴的是,不失一顆助人爲樂之心,這個林辰暮,倒也是個人物。”
“呵呵,怎麼,心動啦?你不是一直都想找一個精明能幹的女婿來幫你打理公司的嗎?”江雲天就調笑着道。
“心動倒也算不上,幹什麼的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小雨喜歡,能夠給她帶來幸福,這就行了。”童恆偉笑笑:“這個林辰暮,見見也好,不過就不知道,他過不過得了這道坎?”
“那要不要我們在背後替他使點力?”江雲天就問道。
童恆偉擺擺手,慢慢拿起茶杯,喝起了茶水,淡淡說道:“要連這點事情都擺不平,那這個林辰暮,我看也配不上我們家小雨。”
江雲天就笑了笑,看得出來,童恆偉對這個林辰暮,還是挺上心的,不過就不知道小雨那邊是怎麼想的,可別到時候亂點鴛鴦譜,那可就麻煩了。
童恆偉把茶杯放下,眼睛微微眯起,就說道:“你去替我查一查這個林辰暮的底,我要他從小到大所有的資料。在小雨生日party之前,一定要給我搞到,我倒是要看看,這個林辰暮,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江雲天點了點頭,卻是眼神飄忽,心思不知道轉到了哪裡。
……
自從得知裘翔冬被紀委帶走接受調查,督查室由主任徐雲林親自帶隊,對整個事情重新進行調查後,戎凌輝整個人就處在極度的不安中。他沒有想到,原本看起來十拿九穩的事情,到了後來,居然會成爲這樣一個狀況。不過他又多少還抱有一線希望,只要張家人那裡不出什麼問題,事情就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況且,自己做省裡,也有關係,要有什麼事,不會聽不到什麼風聲。
心神恍惚地開了一個會,戎凌輝正準備再去祁平睿辦公室坐坐,訴訴苦,探探口風,辦公室的房門被外面推開了。團省委辦公室主任朱懷東,陪同着兩位面色嚴肅的男子一起走了進來,朱懷東看自己的眼神裡,似乎還帶着一絲的憐憫。戎凌輝心頭猛地一震,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腿不斷打顫,臉上卻仍然保持着足夠的冷靜,笑着問道:“朱主任,找我有事?”
朱懷東就嘆了口氣,說道:“戎科長,這兩位是省紀委的工作人員,找你瞭解點情況。”
戎凌輝內心驚慌到了極點,卻又強笑着道:“紀委,紀委能有什麼事要找我瞭解情況?”
就見兩名紀委的工作人員,面無表情地向他出示了工作證和相關手續後,就對他說道:“跟我們走吧,車子在外面等着呢。”
戎凌輝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嘴角微微一抽,又強笑着道:“那請稍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交代一下。”說着手就將辦公桌上的話筒提了起來。可還沒等他撥動號碼,電話卻一下子被人給壓了。
“對不起,你現在不能打電話。”一個人就面無表情地對他說道:“到了地方,會有給你打電話的時候。”
戎凌輝宛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座椅上,過了半晌才又緩緩站了起來,有氣無力地問道:“去哪裡?”頃刻之間他似乎就老了許多,就彷彿全身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似的,就連眼睛也沒有了昔日的光彩。
朱懷東就搖了搖頭,自從林辰暮出事後,戎凌輝就一直上竄下跳的,好像恨不得能夠立刻取而代之。朱懷東雖然沒有說什麼,不過始終是冷眼旁觀。當初在唐宋食府,他可是見到過省發改委的樑處長對林辰暮的熱情勁兒,像這種人物,又豈是那麼好惹的?戎凌輝會有如今的下場,全都是咎由自取,可就這樣看着他被紀委的人帶走,心裡難免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看着戎凌輝那落寞的背影,朱懷東猛地想起,似乎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看到祁平睿,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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