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曾國強也曾聽說過,新來的林鄉長很有些來頭,不過心裡卻有些不以爲然。 真有來頭,還會來官塘這個苦哈哈的地方?別不是被明升暗降,發配邊疆吧?他之所以對林辰暮客氣,無外乎是看在林辰暮屁股底下坐着的位子。
可隨着時間的逐步推移,曾國強卻就越來越相信,那些有關林辰暮的傳言,絕非傳言那麼簡單了。
先是一向桀驁不遜的派出所所長陸明強,大義滅親,還親自去小飯館裡道歉,表現出來的卑躬屈膝,讓不少人是大跌眼鏡。再後來,馮曉華鄉長出去幾天後,回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人前人後的老是會把“林鄉長”幾個字掛在嘴邊,態度也極爲尊敬,有一次會上,陶興南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林鄉長這次出去這麼長時間,別是嫌我們這裡條件艱苦,不回來了吧?立刻就被他橫眉怒眼地抵了回去,爲此兩人還鬧得是不歡而散,令所有人大爲不解的同時,更是對馮曉華和林辰暮之間的關係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而長了七竅玲瓏心、最善於左右逢源的曾國強,心頭就有些譜譜了。
但他還是做夢也想不到,這轉眼之間,林辰暮居然又帶來了如此大手筆的投資商,震驚之餘,林辰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更高不可攀了。
林辰暮倒是不知道曾國強的心思,把路翔宇‘交’付給他後,又轉身對路翔宇說道:“曾主任先陪你到處轉轉,我去處理點事。”
路翔宇皺了皺眉頭,不過卻也知道了林辰暮公務在身,由不得自己,就無奈地說道:“那你可快點啊。”
林辰暮就笑了笑,轉身去自己辦公室。
“呵呵,路先生,你想先去哪裡看看?我們官塘雖說是個山溝溝,不過卻也淳樸自然,沒受過什麼污染,大山裡的景‘色’很是不錯,林鄉長都還想大力發展旅遊業呢。”曾國強興奮之餘,又不無遺憾的說道:“可惜今天鄉上的車送柳書記去縣裡了,要不然還能帶路先生你進山去轉轉,領略領略最原始的自然風光。”
路翔宇倒是有車,不過從合陽一路直奔官塘,這車坐得到現在他還是腰痠背痛的,自然是沒什麼興趣,微微撇嘴,又眼珠子一轉,問道:“你們林鄉長的宿舍距離這裡遠不遠啊?”
曾國強滿腹狐疑,不過還是如實答道:“不遠,就在辦公樓背後。”
“那我就先去林鄉長宿舍看看吧。”
曾國強實在有些想不明白,這林鄉長的宿舍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對他而言,只要不讓他去殺人放火,自然是由得對方高興,當下便笑着道:“那好啊,路先生跟我來吧。”
……
“呵呵,林鄉長回來啦?”
林辰暮剛回辦公室不久,正準備看看近期的鄉里的工作情況,陶興南就端着茶杯,笑呵呵地進來了,手裡還提着一小包東西。
“哦,陶書記,快請坐。”林辰暮忙起身招呼道。
論職位,就算目前這個鄉長前面,還有一個“代”字,可他卻也是實打實的鄉黨委副書記,官塘的二把手,排名在陶興南之前,可論年齡,陶興南都快能當他老爸了。林辰暮雖說從心底對這個整天笑呵呵,心裡卻藏着針的陶興南沒什麼好印象,可該有的招呼還是必不可少的。
陶興南也不客套,在林辰暮對面坐了下來。這也是官塘鄉的辦公條件艱苦,林辰暮這個鄉長的辦公室,除了自己那張一坐下就嘎吱嘎吱響的座椅之外,也就只有對面這把椅子了。或許是坐得不夠舒服,陶興南左右晃了晃身子,這才把手上那包東西放在林辰暮辦公桌上,笑着道:“前幾天東溪壩的劉村長來過了,帶了點他們村裡剛產下來的茶葉。我知道林鄉長愛喝茶,又常熬夜,那就乾脆借‘花’獻佛咯。”
“哦?”林辰暮大感驚喜,忙接了過來,剛纔打開,一股濃濃的茶香就撲鼻而來,令人‘精’神一振,打開來一看,外面的罐子雖然簡陋,可裡面裝的茶葉卻一片一片的,形‘肥’壯勻整,緊結捲曲,‘色’澤光潤,葉背起蛙狀,顏‘色’青翠、葉底、葉緣硃紅或起紅點,中央呈淺綠‘色’。
“這是東溪壩村東頭那顆母茶樹上結的吧?”仔細看了一陣之後,林辰暮有些‘激’動的問道。
陶興南有些驚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半禿的頭頂,笑着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想來應該錯不了吧?”這茶葉他喝了好幾年,可還從來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摘下來的。
“這東溪壩的茶,那可是好茶啊,我正在琢磨,如何能夠讓他們擴大生產,改進工藝,然後儘快推入市場呢。我敢說啊,這茶要是‘弄’好了,可比什麼‘蒙’頂茶好多了,指不定以後就是我們官塘的特產了。”林辰暮顯得很是興奮。
當初在東溪壩蹲點調研時,他就注意到了這裡有幾株數百年的老茶樹。這些茶樹是從何而來的,由於時代久遠已經無法查證,可卻茶香四溢,令人久久回味。當初林辰暮就有了這個初步設想,沒想到,這麼快茶葉就採摘收穫了。
他將茶葉收了起來,倒是沒準備自己享用,而是打算等曾教授他們來的時候,請他們拿去品嚐,並化驗一下,看看這茶能不能大面積栽種。要不然光靠東溪那幾株數百年的老樹的產量,根本就談不上銷售了。
“呵呵,還是林鄉長想得遠,你說我們每年都喝不少這茶,卻就沒一個人能想到要把這茶葉賣出去……”陶興南就笑着說道,不過臉‘色’卻沒有半點羞愧之意,反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林辰暮一眼。
林辰暮謙虛了幾句,眉頭卻不禁微微一蹙。陶興南這話看起來是在誇讚自己,可細細一揣摩,卻又似乎另有深意,他心頭琢磨着陶興南每一句話的可能隱藏的信息,心裡的弦就上緊了。他不相信,陶興南過來,就只是送茶葉那麼簡單。
“聽柳書記說,林鄉長這次,是陪市委楊書記去首都啦?”東拉西扯幾句後,陶興南又問道。
“是啊,也是被楊書記趕鴨子上架,跑‘腿’去了。”林辰暮就笑了說道,
“首都好啊。”陶興南就頗有些感慨似的,說道:“我還記得我上去首都,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紅衛兵大串聯,光是我們那一批,少說也有好幾十萬。就在天安‘門’前,‘毛’主席還接見過我們……”一時間,臉上浮現出濃濃的緬懷之意,頃刻之後,又似回神般的笑着說道:“呵呵,都是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
林辰暮就笑着道:“在革命工作上,陶書記可是我們的老前輩了。”
“什麼前輩,年齡上去了,可還是一事無成。”陶興南就擺擺手笑道:“還是林鄉長年輕有爲啊,我和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磚廠搬磚呢!唉,現在老咯。”
林辰暮有些琢磨不透陶興南的意思,就打着哈哈道:“陶書記你正當年呢,哪裡老啦?”
“哈哈,翻過年就吃五十的飯了,還不老啊?前兩年還不覺得,可這兩年身子骨也不利落了,不服老都不行了。”陶興南就自嘲着道。說罷拿起茶杯‘吟’了口茶水,又瞥了林晨暮一眼,不經意似地問道:“林鄉長,今年的扶貧款也快下來了,不知道你是怎麼打算的?”
林辰暮微微一愕,不曾想,這錢都還沒有下來,陶興南居然也開始動起這方面的腦筋,心頭就有些不舒服了,不過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若無其事地說得:“呵呵,這個說實話我還真沒仔細想過,以前鄉上是怎麼用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說罷他又若有所思地看着陶興南,笑着反問道:“陶書記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和意見嗎?”
陶興南就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是這麼認爲的,既然是扶貧款,那顧名思義,就要用在扶貧上。以前每年下撥到鄉上的扶貧款,充其量還不到十萬,一直都是根據國家政策,平均發放到所有貧困戶的手中。我們鄉里總有278名黨員,其中有112名都處於貧困之中,以前他們和其他貧困戶都拿一樣的扶貧補助,不過今年這錢不是有五十萬嗎?我的意思是,既然是黨員,就應該給予一定的照顧,這樣才能體現出黨的關懷和溫暖……”
林辰暮思忖了片刻,卻又問道:“柳書記是什麼意思?”
見林辰暮那小心翼翼,生怕惹柳光全不高興的樣子,陶興南就有些不屑,不過嘴上還是笑着說道:“柳書記去縣裡之前說了,這事讓我們商議之後拿個方案,然後上會表決一下就是了。”
林辰暮心裡冷笑幾聲,敢情柳光全不同意陶興南的意見,卻又不想做這個惡人,就把矛盾推到自己身上來。不過他對於這五十萬的扶貧款的用途,那是早就有了打算,當然也容不得其他人來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