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太多基層工作經驗的毛小鵬憑藉的就是細緻入微的觀察和揣摩能力,才能在羣雄薈萃的藍島市委裡邊站住腳跟,才能在陳式芳的強勢下保持半獨立和距離,才能與同僚們相處得不卑不亢,就憑這一點,他覺得自己可以在任何狀態下游刃有餘的走下來。↗,
當然,他並不是無限度的拔高自己,相反,他很有自知之明,比如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弱點,甚至他也很清楚,自己這一類幹部可能在第一印象上是很難討陸爲民這類幹部的喜好的,陸爲民雖然也是秘書出身,但是和自己卻截然不同,對方沾了秘書的光,但是確實靠在基層一步一個腳印踩出來的,和自己這種在省委機關裡打熬資歷完全不一樣。
俗話說,人以羣分,物以類聚,自身是什麼樣的角色,他就喜歡用什麼樣的幹部,陸爲民長期深耕基層,自然也就喜歡用在基層成長起來的幹部,從這個角度來說,像自己,像董建偉,像曹朗,像錢亞東這類幹部都應該是他不太感冒的羣體纔對。
不過,這只是一種常態下的分析判斷,像曹朗這種自然可以完全無視這個規則,同寢室的大學同學這層關係自然可以排除任何不利因素,而下掛這個身份更可以讓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芥蒂地攜手合作。
對於陸爲民的用人喜好和風格,毛小鵬也是很花了點心思去了解琢磨的。
陸爲民雖然在齊魯工作時間很短,看不出什麼端倪來,昌江距離齊魯比較遠,但是隻要你有心,一樣可以找到門道。
毛小鵬在齊魯省委工作時間很長,又在藍島紮根多年,人脈不淺,很容易就能通過渠道聯繫到昌江那邊。通過昌江省委那邊的熟人,也瞭解到了陸爲民在宋州和豐州的工作風格和習慣,尤其是在人事上任用喜好和習慣。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兒,但是卻需要花精力來收集,用心思來仔細揣摩,每一次大的人事調整,重點提拔任用的幹部經歷履歷,任用原因,多有幾次這樣的分析研判,你也就能揣摩出一個大概來了。
毛小鵬爲此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交情。畢竟要跨省收集這些資料,不是一件簡單事兒,而且你還得保持隱秘狀態下,承了不少情。
但毛小鵬覺得值得,陸爲民的用人風格他覺得自己還是基本上摸準了脈絡,起碼自己在日後和陸爲民的相處中,不至於一無所知而抓瞎,投其所好這個詞兒聽起來有些庸俗,但是毛小鵬覺得這其實也是一種理性的需要。他是市委書記,作爲組織部長當然需要配合支持,而他要做的是要在這種配合支持中如何更好的體現自己的主動性,這纔是作爲一個成功的組織部長所必需的。
毛小鵬在等待陸爲民回來的時候。就一直在辦公室裡思考着。
陸爲民對自己不太感冒,或者說自己的這種姿態讓陸爲民有些不爽,這一點毛小鵬很清楚,這一個月來。陸爲民和自己接觸的機會很少,而且基本上都是那種程序性的公事公辦味道,這其實對一個組織部長來說是很不利的。換了一個人,可能也許就有點兒要坐不住了,要主動向陸爲民靠攏了,但毛小鵬卻沒有。
倒不是說毛小鵬有多麼狂妄自大,他有自知之明,陸爲民能不動聲色間就擊敗了車離來藍島擔任書記,,肯定有其原因和底蘊,藍島市委書記不是隨便那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當的,車離也不是省油的燈,但陸爲民就能安步當車的來了,連金國忠這種政壇不倒翁都忙不迭地向陸爲民效忠輸誠,足見此人的強勢。
通過毛小鵬自己在昌江那邊收集的情況顯示,都說陸爲民鋒芒很盛,但陸爲民在人事任免權上反而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勢,相比之下陸爲民更看重他自己推出的大政方針的執行問題上是否能夠得到貫徹,也就是說他看重實質效果,而對手段看得淡一些,但是作爲市委書記,下邊人如果在執行力上得不到他的認可,那麼也就意味着你被調整也許就不遠了。
似乎從各方面來說,自己作爲組織部長,都應該要主動交好市委書記纔對,但是毛小鵬覺得這也是一個策略問題。
並不是說你屁顛屁顛的跑去納頭就拜,陸爲民就對你滿意了,就對你高看一眼了,錯,這是最低層次的水準,甚至反而容易讓對方看不起。
對於陸爲民這種風格獨立的政治強人來說,你如果不能保持自身必要的獨立性,那麼很容易在陸爲民這類強人手中喪失自我,淪爲附庸,所以他覺得自己需要技巧性地,藝術性的來處理自己與陸爲民相處的方式,力求達到最佳效果。
在這一點上毛小鵬也一直在思考,怎麼才能實現這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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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敲門聲後,陸爲民清了清嗓子,“請進。”
毛小鵬清秀的面孔和略顯單薄的身影出現在門前。
“小鵬來了?讓你多跑了一趟,海特集團和澳東集團搞這個海東洲際酒店,本來是想請老董代勞的,但是考慮再三,我覺得還是自己去跑一趟,海特集團好歹也是咱們市裡的門臉,需要予以足夠的尊重和重視。”陸爲民微笑着點點頭。
“超五星酒店,海東洲際酒店號稱要打造成爲咱們藍島的地標建築,要成爲咱們藍島酒店業的標杆,投資又這麼大,於情於理,咱們市裡也應該支持。”
毛小鵬舉手投足間始終保持着那種風度翩翩的熱情,陸爲民一直想要在自己原來工作中的同僚和熟人中找到一個與此人風格近似的,還真沒有找到。
“嗯,我們藍島的旅遊業還有很大的潛力可挖,前些年咱們旅遊基礎設施建設上投入不小,但是我感覺卻有太多的隨意性,規劃上欠缺整體綜合協調,使得我感覺我們藍島始終有點兒聲名在外,但是確實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也不知道這是我的刁鑽苛刻,還是錯覺?”陸爲民把雙手交叉,合在自己小腹上,“奧運在即,這是一大契機,對於我們整個藍島的旅遊產業也是一次巨大的推動契機,在這一點上,市裡邊還是有些輕忽了,重視不夠,不是說對奧運重視不夠,而是對奧運帶來的這樣一個發展契機重視不夠。”
毛小鵬有些吃不準眼前這一位了,來了卻和自己說這些於自己工作不掛鉤的,但他還得笑着傾聽,做出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樣。
注意到了對方一副甘之若飴的表情,陸爲民也有些好笑,這個傢伙城府還是挺深的,裝龍像龍,裝虎像虎,這麼久來,居然也能保持着那份不卑不亢不遠不近的態度,很有點兒待價而沽的味道,但陸爲民知道,這也許就是對方的一個姿態,要在自己面前表情,他是一個有獨立價值的存在。
這是對方高明所在。
明知道他不可能一下子贏得自己的認同和信任,所以乾脆就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在市委裡邊不一樣的地位,換一個市委書記,也許就真的認了,但對於陸爲民來說,他認爲這就是一種高級矯情,他特膩歪。
當然,膩歪歸膩歪,各人有不的風格,他也不能強求任何人都必須要按照自己的喜好來。
準確的說毛小鵬這麼做也沒錯,他是要捍衛他自己作爲市委常委一員,作爲組織部長這個特殊身份的尊嚴,只是選擇的方式不爲自己所喜罷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陸爲民還沒有狹隘到以個人喜好來決定工作的程度,他素來主張向前看,無論毛小鵬原來在市委裡邊處於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地位,無論他想以何種方式來證明他自己的獨特存在,這都不重要,關鍵還是下一步的工作,毛小鵬會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來配合自己。
陸爲民自認爲自己不是剛愎自用的角色,但是他很清楚,如果市委裡邊兩個角色和自己不齊心,那麼自己的影響力和執行力就要大打折扣,組織部長不齊心,自己影響力就要受損,市委秘書長不靠譜,那麼自己的執行力就要打折扣,而兩個人同時出問題,那麼自己對市委的駕馭能力就要出狀況。
所以,組織部長和市委秘書長,這是必須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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