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戰歌微微皺起眉頭。
陸爲民提出的組建城市融資平臺公司,也就是豐州城市投資發展公司的想法不是現在纔有的,事實上纔來豐州上任,他就在地委會議上提出來過,認爲豐州城市建設嚴重滯後,不但極大影響到了豐州城市形象,同時也對豐州城市經濟發展起到了極大制約作用,尤其是在豐州撤地建市之後,這個缺陷會顯得越來越明顯,所以加快城市建設步伐已經刻不容緩了,而對於一個財政貧弱的地區來說,依靠財政直接投入來加快城市建設是不現實的,那麼走城市融資平臺來滾動發展就是唯一出路。
但即便是城市融資平臺公司的發展實際上也建立在兩個因素之上,一是財政擔保,二是城市土地的增值率上,第一條是啓動的關鍵,第二條是城市融資平臺自我滾動發展的源泉,沒有這兩條,城市融資平臺公司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根本無法發展起來。
張天豪一直對陸爲民的這一構想有些擔心,雖然像宋州的城市融資平臺發展比較順利,但是張天豪認爲宋州和豐州是有差別的,不宜完全效仿。
宋州城市經濟本身就比較發達,城市人口更是豐州城市人口的十倍,加上這兩年二三產業經濟發展很快,也爲宋州城市發展提供了一個相當優越的條件,而豐州不一樣。
豐州傳統上就不是一個城市,而是一個縣城,設立地區歷史很短,如果沒有北方機械廠和長風機器廠的話,豐州比起阜頭來更不具備一座城市的條件。即便是長風機器廠和北方機械廠落戶豐州後,豐州的城市發展仍然很慢,可以說最初豐州把希望寄託在長風機器廠和北方機械廠落戶並沒有真正達到目的。
現在豐江以東、東灃河以北地區被視爲豐州新區,但是發展仍然不盡人意,除了兩大廠和地區的主要行政機關搬遷過去了外。修了幾條幹道馬路和一些單位宿舍外,變化比起六七年前並不大。
準確的說,豐州的城市建設還停留在一個比較低層次的水準上,當政者對於豐州城市經濟發展該如何佈局規劃建設,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思路。
正因爲如此陸爲民才提出要全面啓動豐州城市建設,利用撤地建市這一契機來譜寫豐州城市經濟發展新篇章。當然這裡邊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利用城市融資平臺公司來充當公共基礎設施建設的主力軍。
“張書記,豐州市改區,伏龍和雙廟都是一窮二白,面臨着發展的巨大壓力,爲民認爲這從長遠來說。對豐州是有利,但是在近期內,去給豐州帶來比較大的壓力,豐城好一點,而那兩個區要發展,怎麼發展,面臨的首要問題就是基礎設施建設。以伏龍和雙廟這兩個區目前自身的條件來說,根本不具備這個能力,所以還得要靠地區,也就是日後的市裡來,市裡今後幾年在基礎設施建設上的投入會相當巨大,除了通過融資平臺來解決,沒有其他出路。”
張天豪沉吟了一陣,“這是個問題,看來爲民也是倍感壓力,坐不住了。這個問題行署可以先行考慮,不過……”
祁戰歌點點頭,“一分爲三給爲民壓力也很大,我覺得爲民的意見有一些道理,豐州撤地建市。以後豐州就是地級市了,作爲地級市,其核心地位是要由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這三個要素來體現,而具體體現就是城市綜合性的建設,但以現在豐州城區的情況,不要說和洛門、黎陽這些已經改市或者即將改市的地方比,就算是和阜頭這樣的縣份比都有些寒磣,更不用說和宋州、昆湖、普明這些老地級市相提並論了。”
張天豪擱下毛筆,微微揚起頭來,出神了好一陣之後才輕輕嘆了一口氣,“戰歌,我何嘗不知道城市的重要性?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農業地區,中心城市對一地經濟的帶動作用是顯而易見的,豐州本身成立地區歷史就短,對於其他幾個縣的凝聚力向心力吸引力就比較薄弱,照理說豐州在成立地區之後是應該加大力度推進城市建設的,但是事實上豐州在兩大廠落戶之後,本來是一個機會,但城市發展反而停了下來,說句不客氣的話,我個人認爲前兩任地委行署是有責任的。”
祁戰歌沒有吱聲,他知道張天豪是很看不起李志遠的,認爲李志遠優柔寡斷缺乏魄力不說,眼界心胸都有些問題,他對孫震的觀感還行。
李志遠主政豐州期間,恰恰又是苟治良擔任副書記,郭洪寶擔任豐州市委書記,可以說那幾年也是關鍵的幾年,兩大廠落戶豐州本身是一個很大的契機,但是豐州卻沒有抓住,東灃河以北地區的城區發展狀況就可以看出一班,張天豪認爲豐州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李志遠要負很大責任。
孫震接任地委書記之後雖然有所改善,但是孫震有孫震的想法,在阜頭、"shuang feng"、古慶縣域經濟一定有基礎的情況下,孫震要力圖展示豐州地區作爲一個農業地區向工業地區邁進的步伐和速度,所以很多精力也撲在了阜頭、古慶和大垣幾個縣的經濟發展上去了,事實上這幾個縣的發展也的確爲孫震掙來一份政績,否則以豐州地區經濟總量在全省排名第十位的水平,孫震憑什麼到升任副省長,哪怕是一個偏遠窮省的副省長?
當然說句不客氣的話,誰不爲自己政績着想?孫震那麼做也沒錯,起碼豐州地區除開經開區外的七個縣市原來都是一窮二白的農業縣,現在總還是有了一些工業底子了,自己現在想做的不也就是想要延續孫震的做法,在縣域經濟發展上更上一層樓,做出更耀眼的成績來,讓自己的仕途也可以更爲光明麼?
大哥莫說二哥,誰想法都一樣,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很真實深刻。
但是張天豪作爲地委書記,他當然明白自己的私慾需要在服從原則和法理道德之下,他定下了大力發展以阜頭、大垣爲主有一定基礎縣份的縣域經濟,並不代表他就對其他能給豐州帶來發展的想法排斥,關鍵在於,這個想法能不能實現,會不會帶來的後遺症?
在張天豪看來,陸爲民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卻忽略了這個想法的難度,也低估和忽略了這個想法的風險以及後續可能帶來的巨大後遺症。
組建政府融資平臺無疑是陸爲民借鑑了在宋州的做法,但是宋州和豐州差別太大了,經濟基礎相差更大,淮南爲橘淮北爲枳的事兒不少見,弄巧成拙欲速則不達的事兒也屢有發生,張天豪不清楚陸爲民對這個問題考慮得又多成熟,但他認爲這中間風險是非常大的。
融資平臺要啓動,只能是以政府財政做投入,或者是以政府財政擔保兜底來貸款,當然後期可能是以徵用土地來進行倒手轉化,張天豪對此並不陌生,他在昌西州也幹過常務副州長,也做過這方面的嘗試,但是實話實說,效果不佳,在他看來,昌西州和豐州的情況是比較類似的,是無法效仿昆湖、宋州這樣的城市的。
但是當國務院關於豐州撤地建市尤其是豐州市被一分爲三之後,張天豪的想法微微有些變化了。
原因很簡單,雙廟區和伏龍區這兩個即將組建起來的行政區被列入了日後豐州市的市轄區,而市轄區意味着什麼?好歹也是市轄區,而且緊鄰豐城區,這也意味着大規模的城市建設勢在必行。
當初自己考慮如果只是一分爲二,那麼藉助原來經開區那邊的一些基礎,把西灃河以北地區納入市區進行必要的開發建設,也說得過去,但是現在西灃河南北被劃分爲了兩個區,而西灃河以南的情況更糟糕,聯繫西灃河以南地區除了省道315的老大橋外,就只有一座東灃河上的公路橋,而這座公路橋堪堪只能滿足兩輛汽車錯車而行,比S315的公路橋還要狹窄不少。
同樣,作爲日後伏龍區的區政府駐地,南渡鎮的情況張天豪也心知肚明,純粹就是一個農業鄉鎮,也許沾點兒光的就是地理位置靠近城區了。
這種情況下,伏龍區和雙廟區納入豐州市城市總體規劃建設就成定局了,而且張天豪也考慮過,就算是在自己其他方面諸如縣域經濟發展上做出了耀眼成績,但是領導要來豐州考察,首先是要到豐州市委市政府,而作爲市委市政府駐地的豐城區還差強人意,但是你能避免領導不去雙廟和伏龍兩個區看看麼?從昌州過來本身就要過伏龍區,自己能只把沿線裱糊一番來糊弄領導麼?被有心人設套故意在關鍵時刻抖落出來,又該怎麼辦?
張天豪不能不想得深遠一些,往往領導對你的觀感也許就死一個印象就能毀了,他不能不做此考慮,而現在陸爲民的構想就成爲一個可供參考的選項了,這也是他認爲要慎重考慮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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