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爲民尚不清楚自己的觀點意見能否起到作用,但他知道高晉的態度會對邵涇川起到一些影響。
預計最遲八月份國務院關於豐州撤地建市的意見就會正式下達,屆時豐州市一分爲三也好,一分爲二也好,都會組建籌備小組,各級部門都會進行自我分解,那又會迎來一個全面整合的動盪期。
關於兩個副專員的人選估計也會在這個時候產生出來。
張天豪一直沒怎麼和陸爲民談過兩個副專員人選問題,陸爲民也沒有多去過問。
倒不是陸爲民拿捏,而是他知道在這個問題上,張天豪佔據着絕對主動權。
省委即便是要徵求意見,一般說來也是以地委書記的意見爲主,當然主要還是要看豐州地委推薦人選。
地委書記中意的人選肯定包含在地委推薦人選中,但是地委推薦人選未必就都是地委書記中意的人選,這從人選排序就能看出一二。
就目前來看,陸爲民還看不出張天豪在這個問題上的傾向性,在這一點上張天豪城府很深,估計祁戰歌應該清楚一些,但是陸爲民沒有正面問過祁戰歌。
該來始終的要來,自己纔來豐州時日不長,無論哪方面都淺了點兒,也不是指手畫腳談天論地的時候,乾點兒實績工作纔是正經。
張天豪真要尊重自己,徵求自己的意見,那也得建立在自己拿出了讓他滿意的東西基礎之上,就目前而言,張天豪可能對自己的一些動作還算認可滿意,但也還還不會輕易就給自己這個特權。還會繼續聽其言,觀其行,只不過這個“其”是指自己。
不過陸爲民也知道張天豪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角色,或許他會有更不一般的動作,只是這種可能性有多大。他也無法確定,只有等待什麼時候地委會議召開,明確主旨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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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廣明走進陸爲民辦公室時,陸爲民正站在窗前注視着窗外。
真正當了這個行署專員,陸爲民才意識到這個行署專員位置是多麼的燙手,想幹事兒。的確也有很多事情需要着手幹,但是沒錢,你怎麼幹?
財政瘠薄基本上是每個農業地區都面臨第一大難題,陸爲民有深刻感受,從"shuang feng"到阜頭,起步的時候都是勒緊褲腰帶。東挪西湊,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招商引資,搞基礎建設就是全靠企業墊資,憑藉自己的老臉信譽來打這個時間緩衝,但那是建立在一個縣的基礎之上,對於一個地區來說,自己這份信譽還能起多大作用。陸爲民心裡也沒底。
他現在手裡邊的事兒,樣樣都是花錢的活兒,每一樣三五百萬都打不住,動輒以千萬論,而目前地區財政可供支持的財力卻太有限了,很多迫在眉睫的事情都只能擱下。
怎麼來解決這個問題,陸爲民也在思考。
消息比陸爲民想象的還要來得快,也有些出乎陸爲民的意料,原本以爲要到七八月份國務院的方案纔會正式有消息出來,但是這還不到六月。消息就已經來了。
不像陸爲民預測的那樣豐州市一分爲二,而是一分爲三,豐城區、灃南區、灃北區,經開區繼續保留,但是面積略有擴大。大概是利用這個契機要把經開區的架子也搭得夠大。
劃分界限都是按照最初的預設,以豐江和西灃河爲界,豐州市一百二十八萬人口,新成立的豐城區分去了五十九萬人,其中城市人口占到了八萬多人,灃南區三十一萬人,灃北區三十八萬人,而豐州市的城鎮人口都集中在了豐城區,而灃南區的城鎮人口僅有區區兩千人不到,而灃北區的城鎮人口也不超過四千人。
當然,目前還只是消息傳來,也是消息靈通人士在國務院那邊獲悉的,方案基本定下來了,不會有變,只是尚未正式行文下來而已。
陸爲民也通過一些關係確定了這個消息的可靠性,的確如此,一分爲三,陸爲民估摸着起碼豐州這邊大部分人都沒有考慮到會是這個方案。
把豐江以西這一片非精華地區還要一分爲二,實際上就是變相的多設立了一個農業區,很多人都覺得難以理解,包括張天豪和吳光宇他們都是如此想,這也意味着地區改市之後不得不花費更多的精力傾注到兩個區的建設上來,市轄區,也就意味着這將是以城區爲主的區域,也就意味着日後城市化進程會更進一步加快。
但是對於陸爲民來說,他認爲是一件好事,晚分不如早分,早分有利於各個行政區域確立自己的中遠期規劃,最起碼從地市這一級層面可以未雨綢繆,提早佈局,有時候十年前提前的一步在十年後也許就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對一個地區的發展也會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很多時候我們往往都會惋惜着說一句話,早知道我就怎麼怎麼了,現在如何如何,這其實就是一個預見性的問題。
無法做出科學的預見,往往就意味着日後會付出更高的學費和代價。
而預見的科學性往往又是最難以認定的,誰現在也無法用以後的事實來證明自我,空口白牙誰都會,所以最終就只能以權威來代替,而權威的源泉往往就是地位和權力,而非理性。
而現在陸爲民就還不具備權威性,所以在很多情況下,他必須要說服張天豪,才能利用這種權威性。
可要說服張天豪也不容易,需要從必要性和可行性兩方面來說服對方。
“陸專員,我來了。”朱廣明看見陸爲民站在窗前看得出神,猶豫了一下才道。
對於陸爲民,朱廣明雖然也是老豐州,但是卻並不熟悉。
陸爲民在地委辦工作時,朱廣明還在地區建委擔任處長,而陸爲民很快就下了縣,朱廣明也一直在建委工作,一直到提拔爲副主任之後才下縣到淮山擔任了常務副縣長,而後回地區建委擔任黨組副書記、副主任,然後幹到了主任位置。
應該說朱廣明算是一個資深的建設人,除了在淮山的短暫兩年常務副縣長,基本上工作都在建設系統幹。
“老朱來了?坐吧。”陸爲民聽到朱廣明的聲音,回過頭來,點點頭,示意對方入座,“我還沒有來得及到建委調研,本來不該指手畫腳的,但是時間太緊,我覺得有些工作我恐怕要先問一問了,要不等到建市之後再來慢慢佈置,我怕耽擱了。”
朱廣明見自己還沒坐穩,對方就直接說正題了,也是一愣,忙點點頭,“陸專員,您安排就是了,啥時候來我們建委,我們隨時安排。”
“嗯,調研肯定要來,但是我先和你說說工作上的事情,我聽說地區建委對我們豐州城市規劃還沒有一個比較完整和長遠的方案?”陸爲民沒有客氣,直接問道。
朱廣明頭皮一麻,一來就說這事兒,他也知道這事兒繞不過,兩年前他也曾經提過這件事情,說原來的城市規劃方案是十年前剛建地區的時候的方案,已經很不適合目前的城市發展規模了,應該及時進行更新和調整,重新佈局,但是當時的專員現在的書記張天豪就對這事兒不太感冒,認爲撤地建市已經是定下來的事情,但是具體方案卻沒有出來,沒有必要那麼着急,提前做出來的東西和最終方案不符,那就是白費功夫了。
朱廣明並不認同張天豪的這個意見,但是人家是專員,你不聽不行,所以這事兒被壓了下來,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說,張天豪的態度也說明一個問題,這位專員至少在建設這一塊上沒有太多私心,換了別的領導一聽說城市規劃建設眼睛便放光,恨不能把一切推倒重來,樣樣都抓在手裡,哪怕是再不合適,也要折騰一番,但張天豪的態度卻很平直,從這一點角度上來說,朱廣明還是比較欽佩張天豪的。
但是現在這位新來的陸專員,態度似乎就截然兩樣了。
撤地建市也就是幾個月的事情了,但是這一位陸專員似乎已經等不及了,要把手伸向這一塊了,見慣了太多對城建這一塊垂涎三次的場面,朱廣明心裡也有些感慨,都說常在河邊走,難免不溼腳,但朱廣明卻自認爲是謹守本分的,這也讓他在建委裡邊很是受了一些窩囊氣,幾個副職都對他是一肚子火,認爲他這個主任自己活得憋屈不說,還把大家夥兒都弄得清湯寡水。
現在新的專員來了,而且一看就不是善茬兒,分明是想要在城市建設這一塊上做文章的,而且現在也的確是一個契機,朱廣明在心裡苦笑,看樣子自己這個不太識相的主任是不是真的該挪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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