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張天豪的這個承諾,陸爲民也就心領神會,但今天顯然不可能直接步入具體人選問題,張天豪他也不是一個人,他代表着一個羣體,他的背後也還有支持他和影響他的人,同樣陸爲民也不是一個人,他也一樣有自己的盟友和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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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了這樣一個良好的開端,兩個人的心情都變得好了許多,張天豪甚至親自把燒開的水壺提起,替陸爲民斟了一杯茶,讓陸爲民也是大叫受寵若驚。
遠遠的看見老闆和陸爲民談笑風生,頗爲親密,站在曲廊遠端的龍飛心裡格外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老闆親自提水替陸爲民斟茶,龍飛就更是鬱悶不解,至於麼?他陸爲民何德何能敢讓老闆親自給他斟茶?也不怕噎死他?
對於陸爲民來豐州擔任專員,龍飛大概是最無法接受的。
在阜頭從最初的熱絡到後期的疏淡,龍飛沒有想到自己如此花心思,仍然沒有獲得陸爲民的認同,甚至像那些阜頭本地的,與陸爲民並無多少交情的幹部似乎都比自己更受陸爲民的青睞,這讓龍飛既不服氣,也很難接受。
當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龍飛也沒有再去刻意靠近陸爲民,在他看來,熱臉去貼陸爲民冷屁股也不會取得多少效果,陸爲民這個人的性格是和張天豪有些相似,他看不上的人,你便再是使勁兒,也是白搭。
當陸爲民離開阜頭而後張天豪又回到豐州時,龍飛知道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雖然張天豪離開豐州後很久了,但是這麼些年,龍飛一直沒有斷了和老闆的聯繫,而且他也知道老闆是一個記情的人。不出所料,老闆一回來,就把自己調到了行署辦擔任副秘書長,很快老闆擔任地委書記,自己又變成了地委副秘書長。
龍飛甚至已經在幻想着合適的時候自己就該下去擔任一地主官了。究竟是去古慶還是"shuang feng",抑或是回阜頭,這一段時間來的好心情卻被陸爲民的到來給徹底破壞了。
龍飛實在想不通陸爲民怎麼會回豐州,不是說他被打入冷宮了麼?援藏,政研室副主任,怎麼又會一下子鹹魚翻身。到豐州來當專員了?
他知道老闆是不太喜歡陸爲民的,平素和老闆在一起,他也感覺得到老闆對陸爲民來豐州的煩惱,但是老闆也很清楚,既然陸爲民要來,那麼就必須要接受這個現實。而他龍飛也同樣只有接受這個現實。
但在今天看到老闆對陸爲民如此態度,兩個人談得如此投緣,甚至謝絕了其他人的參與,這還是讓早就有一些心理準備的龍飛感到不舒服。
他覺得老闆對陸爲民太看重了,就算是陸爲民有些本事,但是以老闆在豐州的威勢,他陸爲民是龍也得盤着。是虎也得臥着。
一個是書記,一個是專員,簡單一點說,那就是一個負責決策,一個負責執行,老闆如此禮遇對方,實在有點兒小題大做,反而容易滋長對方的驕縱之心。
龍飛不認爲陸爲民就會因此感恩戴德,這是個翻臉不認人的角色,不會紀念舊情。也不會輕易買誰的面子,典型有奶就是孃的角色,你扛得住他壓得住他,他就聽你的,你扛不住壓不住。他就得騎在你頭上,對這種人最好的策略就是該敲打就敲打,不聽招呼就打壓,這年頭有的是想要幹事兒出頭的人,還怕找不到願意的?
不過老闆也有老闆的考量,龍飛也能理解老闆現在的處境和想法,豐州是老闆仕途上重要的一步,走得好,步入副部級甚至正部級領導幹部都有可能,走得不好,也許就要在正廳級幹部上終老一生了,所以縱然龍飛對陸爲民一百個不待見,但也不敢去破壞老闆的意圖,他的仕途還繫於老闆的下一步安排,同樣陸爲民的意見也會受到老闆的參考。
就算是自己內心對陸爲民再看不慣,但是在表面功夫上,龍飛也不願意失禮,當然,如果有合適機會,龍飛並不吝於給陸爲民上上眼藥,甚至踩上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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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枇杷山回來,陸爲民就在考慮如何“堅定有力的貫徹執行”張天豪的意圖了,雖然地委會議和行署常務會議都還沒有開,但是張天豪的意圖他已經清楚了,在阜頭、"shuang feng"、古慶三縣中選擇打造的亮點,一方面提升地區經濟整體實力,更重要的則要讓豐州有亮點,讓省委省政府領導有眼前一亮耳目一新的東西出來。
張天豪還是比較理性的,並沒有直接給陸爲民提出要怎麼幹該怎麼幹,而只是給了陸爲民一個路線或者說一個範圍,阜頭是最值得打造的,大概張天豪也清楚關恆會把他見關恆的要求傳遞給自己,關恆不是你的人麼?如果你想讓關恆兩三年後向副廳發起衝擊,那麼你們就該齊心協力讓阜頭有所表現了。
不能不說張天豪這傢伙老謀深算,一環套一環,給了一個自己無法逃避也無法拒絕的轡頭,讓你不得不心甘情願的套上,賣力拉繮。
既然決定了的事情,陸爲民就不會改變,方向明確,主要就還是在具體策略和措施上了。
對阜頭陸爲民太熟悉了,雖然走了四年,但是阜頭的基礎是他在的時候打下的,這幾年產業發展也還算可以,但是別說距離張天豪的要求有些遠,就是陸爲民也對阜頭這幾年的發展還是有些看法。
平穩快速,也就意味着不夠快,不是說陸爲民急於求成,而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幾年從國外市場、國家政策再到國內經濟走勢再到產業融資等各方面的大氣候都相當好,你不抓緊這個機會壯大自身,以後也許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他看了看桌案上列的行程表,星期二要到豐州市,一個星期的時間,他要看看邢國壽和馮可行被自己罵醒沒有,居然在全地區都甚囂塵上,那麼他當然要走到底,而且他也相信邢國壽和馮可行可以給自己一個比較滿意的答案。
那就星期三到阜頭。
“小呂。”陸爲民喊了一聲。
“陸專員。”一個眉清目秀的眼鏡花樣美男小步跑了過來。
呂文秀,名字挺起來就有點兒娘炮的感覺,而這副後世宅男的形象也讓陸爲民忍不住想要皺眉,好在花樣美男打扮還算符合陸爲民的胃口,襯長袖白襯衣,筆挺的西褲,擦得透亮的黑色皮鞋,非常典型的秘書形象。
這是田衛東推薦給陸爲民的秘書。
陸爲民是瞭解田衛東的作風的,低調樸實,在阜頭時即便是自己虧負對方不少,在離開時都沒有能給對方一個好安排,但是對方卻毫無二話,這一點讓陸爲民尤爲欣賞,不像龍飛這種人,稍不遂意,就牢騷滿腹,耐不住寂寞的人,永遠不堪大用。
田衛東現在是淮山縣委常委、組織部長,四年,他也只是挪了一個位置,走得不算好,不過田衛東似乎處之泰然,來陸爲民這裡也是顯得意態自若,絲毫沒有表現出這幾年不如意的模樣,讓陸爲民也是心中唏噓不止。
倒是聽到陸爲民抱怨手邊沒有一個合適的秘書時,田衛東主動提起了他有一個人選,覺得可以推薦給陸爲民。
能讓田衛東主動推薦的,而且是自己的秘書,陸爲民也頗感驚訝,要知道推薦秘書,也就意味着要連帶對秘書的人格品行都要背書的,以田衛東的性格,等閒之人是不可能讓他如此動作的。
田衛東推薦呂文秀的理由有幾條,家貧勤奮,至孝誠信,而且更爲難得的是耐得住寂寞。
陸爲民估計耐得住寂寞這一點大概是很投田衛東的緣,所以他纔會如此有此動作。
對呂文秀做了一個瞭解,才知道此子的表現。
高考本來以他成績不說北大清華,但是靠諸如昌大這一類的學校是毫無問題的,但是家貧如洗,上有一個失明寡母,下有兩個弟妹還在讀書,他只能選擇了讀師範,大學畢業後,不但幫十年前父親賭博欠下的一屁股爛賬還情,而且還供一弟一妹讀大學,在淮山鄉鎮上一干就是八年,拿田衛東的話來說,呂文秀在工作八年,皮鞋只有一雙,拿得出手的衣服也只有一身,但是卻還清了本來完全可以不認的已故父親的賭債,而且還供兩個弟妹讀大學,更爲難得的是,這兩個弟妹還和他沒有血緣關係,是他現在的失明繼母帶過來的,而繼母也在去年過世,兩個弟妹一個還在讀大三,一個還在讀大一。
即便如此,這個年輕人依然笑對人生,樂觀豁達,這讓田衛東也是極爲推崇,如果不是陸爲民缺秘書,田衛東就要把他留在淮山縣委組織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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