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對季永強的打擊前所未有的巨大,那一段時間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個世界,除了瘋狂的工作,他無法排解內心的痛苦,但是在單位上爲人處世的格格不入,又讓他在工作上也是飽受刁難,有時候他甚至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性格太過於傲岸孤高,不太適應這個社會了。
都說時間是治療痛苦的最佳藥物,不能不說這句話的真理性,但即便是這樣季永強也至少沉淪了半年才慢慢將自己從離婚帶來的陰影中慢慢走出來,只是偶爾觸及到那個傷口,仍然會給他帶來一陣刺痛。
齊蓓蓓的變化季永強一直關注着,他以爲齊蓓蓓會調到市教育局裡去,畢竟齊蓓蓓和已經到市教育局先擔任局長助理後來擔任副局長的錢瑞平關係很密切,按照季永強的分析,齊蓓蓓是和季永強勾搭上了,或許在還沒有和自己離婚之前就已經上了錢瑞平的牀,否則齊蓓蓓不太可能在那麼短時間內就能當上校團委書記。
但沒想到齊蓓蓓居然跳出了教育系統調到了炙手可熱的市招商局,雖然只是借調,也沒有解決編制問題,但大家都知道只要工作不出意外,表現好一些,以齊蓓蓓那見縫插針的本事,解決這些問題都是遲早的事情,這樣急劇的變化和鮮明的對比讓季永強感覺到簡直不可思議。
他越發覺得自己這個政法學院的高材生在這個現實社會中顯得那樣孱弱無力,自己四年大學的專業學習,工作上的努力認真,竟然比不上一個齊蓓蓓這樣一個師專生,這讓他一直對自己學歷引以爲傲的心理優勢轟然倒塌。
他知道自己與齊蓓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也從未奢望過齊蓓蓓會回心轉意,事實上就算是齊蓓蓓回心轉意他也無法再接受對方,一個上過別的男人牀的女人,是他無法接受的,這種心理潔癖在季永強心目中根深蒂固。這甚至影響到了季永強對自己姐姐季婉茹的觀感。
想到姐姐曾經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現在又和這個姓陸的關係曖昧,季永強就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憤怒,爲什麼這些事情都要發生在自己身上?
“哇,陸市長那麼年輕?有沒有三十歲啊?”旁邊的同事白珂看見餘檢、商檢相當尊敬的和那個年輕人握手,忍不住滿臉驚訝。“曾科,這真的是陸市長?他還兼着市裡政法委書記?”
“嗯,陸市長的政法委書記好像還沒有卸任吧,不過他的工作多,基本上沒怎麼管政法工作了,市裡政法工作主要還是沈檢。哦,現在是沈書記、沈局長在負責了。”曾科顯得一副很熟悉的模樣,“沈書記是咱們市檢察院檢察長出身,聽說陸市長卸任政法委書記恐怕既是沈檢接任書記,也許這還是咱們市裡邊第一次由檢察系統的領導出任政法委書記呢,以前的政法委領導不少公安就是法院領導升任,要不就是縣裡來的人當。咱們檢察院都是靠邊站,……”
“陸市長也是公安法院出身的?還是縣裡調來的?”白珂水靈靈的大眼睛充滿了好奇,她是今年才畢業的大學生,學法律的,分到批捕科才三個多月時間,季永強覺得自己因爲齊蓓蓓和自己離婚帶來的陣痛迅速減輕,很大程度是源於這個女孩子的到來。
“不是,陸市長是個特例,他是外地調來的,先當宣傳部長。後來咱們市裡政法委書記出了事兒,他就兼任,後來他沒有當宣傳部長了,又當了常務副市長,但是政法委書記卻一直沒有卸任。”曾科似乎想要炫耀自己對市裡邊領導情況的瞭解和自己在市裡邊有關係。“別看陸市長年輕,聽說也是當過縣長和縣委書記的,搞經濟特厲害,我聽市政府一個朋友說,市裡一位主要領導說陸市長當政法委書記那都是屈才了。”
季永強強壓住內心的憋悶。
曾利國是科裡副科長,在去年年底副科長的競爭上,他毫無懸念的敗給了對方,季永強不認爲對方的能力比自己強,這傢伙不過是一個師專法律系的畢業生,而且還是復讀了兩年才考上的師專,和自己基本上是一起進的檢察院,但是有時候競爭從來就不看能力。
這個傢伙一個叔叔在市政府法制辦擔任主任,雖然從未有人提起過他的叔叔,在敗下陣來之前季永強也從來不知道,但是在毫無懸念敗下陣來之後,纔有人瞧瞧給自己透露了這一點。
事業上敗了也就罷了,但是讓季永強感覺到巨大威脅的還是這個傢伙也正在對白珂虎視眈眈,尤其是在自己明顯對白珂表露出好感,而且追求白珂時,這個傢伙卻經常打擊自己,要自己別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每當對方把那份貪婪的目光望向白珂時,他都有一種想要暴打對方的衝動。
這傢伙本來是有女朋友的,但是在發現了白珂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和前女友——昌江公安專科學校的一個老師分了手,裝出一副從來沒有處過對象的模樣,對白珂大獻殷勤。
季永強第一次發現自己在面對這樣一個對手的時候顯得那樣無力。
對方長相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卻也不醜,還是自己和白珂的上司,哪怕只是一個副科長;對方未結過婚,雖然他也知道對方處的對象至少不下五個;對方父母都是市裡人,在宋州城裡有房,這點點滴滴的優點似乎匯聚成了一個巨大的優勢,季永強發現自己除了年齡比對方小兩歲,長相氣度比對方強,其他竟然找不出一條能強過對方的,尤其是對方那個市政府法制辦主任的叔叔的存在,更成了一個莫大的砝碼。
每一次科里人閒聊,曾利國都會竭力表現出他社會關係的廣泛和朋友人脈的衆多,季永強發現之前白珂似乎還對自己頗有好感,但是當曾利國不斷用他的各種“優勢資源”來打擊自己時,白珂的態度的態度似乎也在有微妙的變化。
“曾科,你認識陸市長?”白珂歪着頭問道。
“嗨,在市政府裡辦事兒的時候,正好碰到過陸市長一次。”曾利國臉上流露出的那種掩蓋不住的矜持得意,讓季永強看得心裡瘮的慌,也憋屈得慌,他能去辦什麼事兒,不就是想要在白珂面前炫耀他有一個法制辦主任的叔叔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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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爲民並沒有注意到距離自己還有幾米遠的季永強,但是面前的餘長鬆和商國勇他還是要寒暄幾句的。
畢竟他也還是政法委書記,雖然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政法委書記當得有點兒不合格,從翻年之後他就基本上沒有怎麼過問過政法委這邊的工作,除了在全市政法工作會議上作了一次講話之後,作爲市委政法委書記,他甚至連全市這麼多個縣區的政法工作調研都沒進行完就半途而廢了。
唐嘯和他提起過市檢察院班子可能要增補成員的問題。
副檢察長梅九曜在其兄梅九齡被雙規之後很快就被牽連了進去,被省紀委帶走接受調查之後一直沒有回來,關於梅九曜的免職也在國慶前就下來了,加上唐嘯升任檢察長之後,本身就還缺一個副檢察長,一直沒有增補。
市檢察院一下子就缺兩位副檢察長,唐嘯在給陸爲民彙報的副檢察長人選的時候也和陸爲民談到希望在市檢察院內部增補一名副檢察長,另外也想在各區縣檢察院中甄選一名較爲優秀的檢察長到市檢察院擔任副檢察長。
在區縣一級檢察院的檢察長人選中,餘長鬆就是其中一員。
陸爲民對餘長鬆不是十分熟悉,加上擔任政法委書記之後對政法工作關注度也不夠,所以市一級的政法系統幹部她還有些瞭解,但是對區縣一級政法領導幹部就不太熟悉了。
好在由於沈君懷和唐嘯兩人都與他關係密切,所以連帶着對檢察系統的幹部要比法院系統的幹部要熟悉得多。
聽餘長鬆簡明扼要的彙報了一下工作,陸爲民也微微笑道:“文旭,老鬱,老餘,我個人認爲政法委作爲一級黨委的組成部門,對政法系統的領導主要是側重於大政策大方向和幹部人事的領導,大家都在說公檢法獨立辦案,那麼就要實實在在落實到位,個案如非特別特殊的情況,一般不宜由政法委牽頭來搞什麼協調,符合條件的,該逮捕的逮捕,該起訴的起訴,政法委參與個案研究起個什麼作用?是證明政法委比公檢法的水平高,還是要平衡各方關係,都說要依法治國,依法辦案,既然有法,那就嚴格按照法律來,走法律程序,政法委就不要去摻和這些個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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