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阜臨公路工地上回來時候已經是四點過了,看了看還有一些時間,陸爲民又到工業園區工地上去看了看,他沒有要任何人作陪,自己就帶着何明坤讓史德生開車跑了一趟。
如果說阜臨公路那邊是有條不紊的推進,那麼工業園區就是熱火朝天的大躍進了,幾家建築公司分別在各自的工地上高舉高打,而工業園區的市政道路和管線的建設也在迅速向外擴展延伸。
臺資七家企業總共佔地達到八百畝,加上後續三家來自江蘇和省內的企業,一下子就把當初工業園區初期基本完成三通一平的一千畝土地佔完了,這也使得阜頭縣一方面在拼命向外邊招商引資,另一方面又面臨着工業園區無地可用的尷尬境地,這也是當初阜頭縣委縣府沒想到的。
之前以爲能夠吸引到四五家臺資企業進來,那麼一千畝土地預計也就能佔去一半,沒想到是七家臺資企業進來,八百畝土地沒了,緊接着又有三家內資企業跟附驥尾而來,最後兩百畝土地也一掃而光,而像範金海他們一行來考察時,縣裡邊都只能把他們帶到已經有主兒的土地拿給人家看一看,糊弄一下,如果人家真的立馬現場拍板的話,還真就要露餡兒。
好在這種事情沒有發生,但是也給縣裡那邊敲了警鐘,需要馬上推進工業園區的第二期建設,否則即便是招商引資成功,那麼也將無地可用。
正因爲如此宋大成在縣委常委會上建議由糜建良擔任工業園區管委會主任,獲得了縣委常委會一致支持。
看着道路建設的進度,陸爲民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工業園區的建設進度還是相當快的,糜建良在這方面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加之前期宣傳工作做得十分紮實,徵地拆遷基本上是一揮而就,現在需要就是加快道路管線建設鋪設,尤其是電力線路的鋪設。
範金海那邊已經基本上敲定。已經返回浙南那邊去了。預計下個月還會再來考察一次,就要簽署入園投資協議,近期都還有三四家企業正在積極聯絡工業園區,鴻基入住工業園區帶來的好處凸顯,使得阜頭工業園區已經成爲當之無愧的電子產業首選投資地。
“陸書記,糜書記也在那邊。”何明坤眼睛很尖,老遠就看到了阜城區委那輛昌河面包車。
“哦?”陸爲民點點頭。“過去吧。”
三菱越野停在了道路盡頭,陸爲民下車,糜建良也帶着幾個人走了過來。
這裡也是工業園區二期工程的邊緣線,二期工程相當對於一期工程的三倍,佔地三千畝,正好和一起佔地形成了一個正方形。以一期工程一角形成一個道路十字路口,向三個方向延展,形成現在新的工業園區骨架。
“陸書記,您怎麼沒通知一下?”糜建良迎上前來,笑着問道:“搞突然襲擊啊?”
“怎麼,老糜,你們工業園區怕突然襲擊麼?”陸爲民也微微笑道:“你們阜城區委連省委組織部的突然襲擊都不怕,難道還怕我的突然襲擊?”
“呵呵。阜城區那邊怕當然不怕。不過工業園區這邊剛上手,原來一期建設結束後因爲招商引資沒有成效。管委會辦公室都拆撤了,人員走了,人心散了,現在猛然間重新收攏起來,工作雖然推動起來了,但也只是表面工作,後續充實內部管理的工作量還很大,所以才怕您來啊。”糜建良很坦然。
“嗯。”陸爲民點點頭,徑直往前走,糜建良知道這是縣委書記有話要和自己單獨談的意思,給自己身後幾個人點點頭,又和何明坤打了一個招呼,緊隨着陸爲民身後。
“建良,阜城區委和阜城鎮的工作做得很紮實,我很放心,從工業園區的二期擴建進度就能看得出來,大成大概都和你說了,我們縣裡下一步工作重心當仁不讓的是抓工業經濟,我的想法是我們縣的工業不能搞全面開花,縣裡招商引資工作中工業這一塊,主要集中在工業園區,所以下一步工業園區工作很重,怎麼既要招來商引來資,讓人家落戶,又要服務好,讓人家企業能儘快建設起來,同時還要配套好,讓人家高枕無憂的發展,這就是園區管委會的責任。”
陸爲民眉峰微蹙,似乎是在一邊思索一邊道:“招商引資相對來說應該是最簡單的工作,後期配套服務跟上,讓人家滿意,這纔是最重要的,要做好也是最難的。”
“陸書記,我知道,現在工業園區只是提供了最基本的保障服務,需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我聽明泉主任介紹了陸書記在雙峰大力建設的金融信用評估體系,覺得很受啓迪,打算也在工業園區和阜城區範圍內首先做起來,這項工作相當繁瑣而龐雜,但是我感覺一旦真正把這個體系建起來,對於金融部門、企業和個體工商戶以及政府職能部門都將是一個三贏的結果,只不過這個體系耗時耗力,而且需要持之以恆,投入資源也相當大,我有些擔心做不好。”
糜建良的話讓陸爲民眼睛一亮,他不知道這是章明泉的授意還是糜建良的刻意討好自己,但是金融信用評估體系的建設一直是陸爲民想要大力推進的,糜建良這個傢伙是真的意識到了這項工作的重要性,還是隻想利用這個工作來蓄意交好自己?
原來在雙峰他就是交給章明泉在力推,雖然章明泉工作任務很重,但是這項工作也沒有落下,來阜頭之後,發現阜頭這邊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意識,他也專門和宋大成與分管金融的龍飛談過,但是很顯然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這項工作的重要性,加上這一段時間黨委政府的中心工作都撲在抓招商引資上,的確也沒有太多精力來抓其他工作,這項工作也就擱下了,沒想到糜建良居然會主動抓起來。
“建良,你是真的覺得這項工作十分重要呢,還是其他原因?”陸爲民轉過頭來,目光如炬注視着糜建良。
“之前的確是明泉主任和我提到,說這項工作你一直很重視,但縣裡似乎沒有太多精力來推進,所以考慮是不是在更小範圍或者條件更成熟的區域內啓動,我當時也沒太在意,後來明泉主任和我談過幾次之後,尤其是涉及到我們阜城區阜城鎮諸多街辦企業和鄉鎮企業日後改制以及金融部門融資成本的問題之後,我才逐漸意識到這裡邊的奧妙。加上工業園區新建有這麼多外來新建企業進來,正好可以借這個契機從頭做起,而且我也很工行、農行、建行和中行以及信用社那邊聯繫接洽過,他們也很支持這項工作,所以我纔有意識的想要把這項工作抓起來。”
糜建良的坦率讓陸爲民很高興,而對方的敏銳性和悟性也一樣讓陸爲民感到滿意,這不是什麼阿諛逢迎,如果真的算是的話,那麼他陸爲民也很喜歡這種阿諛逢迎,在一些工作上有共同觀點,這本來就是贏得對方認可的一種最佳策略,糜建良做得很不露聲色,而且的確也做到位了,這纔是高人。
“嗯,建良,你能認識到這項工作重要性和長遠性我很滿意,這項工作不可能一蹴而就,三五年之後也許能初見成效,十年二十年之後也許才能真正對一個地區的經濟環境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營造一個誠信法制的環境,是一個地方一級黨委政府義不容辭的職責,我希望阜城可以做好這個試點,而阜城的試點可以從工業園區開始,然後在推廣到阜城鎮和其他鄉鎮。”陸爲民重新舉步前行。
“嘿嘿,陸書記,還是我剛纔那個問題,太耗時耗力,而且需要持之以恆,人力物力都有些捉襟見肘啊。”糜建良樂呵呵的道,他也注意到了陸爲民情緒態度的變化,同樣非常高興,語氣也愈發自然隨意。
“不要工作還沒做起來,就先叫苦叫累,要人要物,我覺得建良你不是這種人啊。”陸爲民心情也很好,“先搞起來,真的拿出像樣的東西來,縣裡不會袖手旁觀,到時候弄不好縣裡還要直接全盤給你端了呢。”
“陸書記,那可不行啊,縣裡要端可以,得有說法才行,別幹事兒是區裡,縣裡就只管來摘桃子,那不公平。”糜建良笑嘻嘻的道。
“你啊你,地委有人說我陸爲民山頭主義濃厚,要在阜頭搞獨立王國,我看你糜建良是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怎麼想把園區和阜城區搞成獨立王國,聽封不聽調?”陸爲民斜睨了對方一眼,“你是共產黨人,馬上就是縣委常委,那就是縣領導,不要言必稱園區、阜城,首先你是縣委常委,才說其他!”
一句話讓糜建良既感到興奮,又有些擔心,這半是玩笑半是敲打的話裡邊蘊藏的含義也很豐富,一是意味着自己的縣委常委任命肯定馬上要下來了,二是陸爲民對自己的一些過於維護阜城和園區利益的態度不太滿意,但是更重要的一點是這種相當輕鬆而有親密的談話氛圍正是糜建良所追求的,這意味着對方正在逐漸認可自己,自己和對方之間的關係也在潛移默化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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