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年夜飯，看起來還是那麼熱鬧，氣氛很好，但給張一凡的感覺，心裡面總有一種淡淡的不安。
因爲老爺子偶爾很隨意地看自己一眼，看似無意，卻讓張一凡總覺得他有話要說。給老爺子敬酒的時候，老爺子又看了他一眼，“一凡啊，今天二十八了吧！”
他突然來這麼一句，讓張一凡有點摸不着頭腦。老爺子記性很好，問自己二十八了，應該不會是無的放矢，偏偏又沒有一個人猜得出他的心思。
張一凡就誠懇地點點頭，“爺爺，我今年二十八了。”
老爺子點點頭，淡淡地道：“在古代，男子十五當門戶。在現代也有三十而立的說法，你們幾個小輩中，震南還不錯，我挺放心的。你們幾個要努力啊！張家的將來就靠你們了。”
老爺子這才端起酒杯，“你這杯酒我喝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當初你下縣城的時候，我就比較反感，既然你已經走到了今天的地步，願你好自爲之，不要丟了張家的臉！”
聽老爺子的話，幾個人面面相覷，尤其是張孟凡，他走的是娛樂業的路子，老爺子很不喜歡。說那是歪門邪道，不務正業。而張孟凡有自己的心思，政治上的事，他們幾個人弄，自己這輩子就不是那種料，混也混不出個名堂來。
大家就各自在心裡琢磨老爺子話裡的含義，連張敬軒和二叔都不敢隨意開口，他們也沉默着，在心裡掂量老爺子是不是又有什麼決定了。
以前都不在年夜飯桌上談政事的，今天感覺有些特別。大家都在心裡猜測，是不是京城的格局又將生變化了，因爲老爺子今天不是一般的嚴肅。
等張一凡敬了那杯酒，張敬軒就舉起杯子，“來！大家碰一個，祝老爺子身體健康，也祝大家新年愉快！”
衆人紛紛舉杯，老爺子喝完了酒，對張敬軒道，“等下你們三個，到我書房來。”
吃完飯後，張敬軒和二叔，還有趙明誠三人隨老爺子進了他們去談什麼。張孟凡就湊過來，對張一凡道：“哥，我怎麼感覺到不對，不會要生什麼事了吧？”
張一凡也把捏不準，就說了他一句，“別瞎猜！”
張孟凡又湊近了大哥張震南，“大哥，你應該有內幕啊！”
張震南抽着煙，眉頭緊鎖，似乎有一種隱隱的憂鬱。張孟凡問他的時候，他也不說話。這時，女的那桌也吃完了，幾個長輩正在給孩子們分紅包。
姑走過來，“給！這是你們三個的。”張震南笑了笑，“我們就不用了吧！都孩子他爸了。”
張孟凡可不管，“不要給我啊！我還是爸的孩子呢！”他笑嘻嘻地就去搶紅包，被姑揍了一下，還是遞給了張震南，“你再大，在我們眼裡還是孩子。拿着，過年圖個吉利！”
“一凡，這是你的！”
“謝謝姑！”張一凡接下了，還甜甜地叫了句。
那邊一些小點的孩子，就圍着董小凡叫嫂子，一個個伸着手要紅包。六歲的小張旭也知道這碼子事，伸手小手：“漂亮嬸嬸，恭喜財，紅包拿來！”
董小凡很關暱地摸着他的頭，抱起了張旭，將一個大大的紅包塞在他手裡。
小張旭就甜甜地叫道：“嬸嬸真好！”然後他就撲過來，在董小凡臉上親了一下。
張孟凡跑過去，流着口水羨慕地道：“嫂子，我也要抱抱。”
董小凡皺着眉頭踢了他一腳，再也忍不住了，這傢伙真欠扁。是不是抱了之後，還要親一個？真沒禮貌，連嫂子都敢調戲。
快十二點的時候，張倩倩就叫了大家一起去院子裡放煙花，董小凡拉着他就出門了，幾個利索點的傢伙，把藏在一樓下面的煙花全搬了出來。
大哥張震南也帶着嫂子和兒子，跟着大夥一起折騰，過年了，好大的雪。不過院子裡的雪早就被掃開了，很多的煙花擺在那裡，張孟凡就帶着一幫子愛熱鬧的女孩子們開始放煙花。
張一凡站在那裡，看到他們熱鬧的場景，也挺開心的。還是他們好啊，沒這麼大壓力。自己跟他們比起來，感覺就差了一代人似的。什麼時候自己的心境也老了？張一凡突然興起，拉着董小凡就跑了過去，“走，我們也去放煙花！”
董小凡自從訂婚之後，越來越安靜，以前的小孩子脾氣也改了，不論什麼時候，她總是那安安靜靜的模樣。
在張一凡興奮的挑逗下，她的情緒也被帶動了。於是兩個人跑進人羣裡，跟着大夥放起了煙花。
這一回，張家的大部分人都到齊了，只有張一凡姐蓓蓓今天去了男方家過年，這麼多年了，他們還是第一次回男方家過年。
因此她提出這要求的時候，張敬軒立刻就答應了。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幹嘛要剝奪他們團聚的權力？
張倩倩跑過來，拉着張一凡的手，“二哥，你們兩個別老這麼戀好不？想羨慕死我們這些單身人？”
然後她對董小凡道：“嫂子，我跟二哥說個事。”不待董小凡答應，她就拉着張一凡跑到一邊。“你有什麼事不能回去再說嗎？”
看到堂妹挽着自己的手，張一凡真有些不習慣。
張倩倩道：“二哥，你不是在東臨市當副市長嗎？我想在那裡搞實業，你幫幫我。”
“你搞飛機吧，還搞實業。”張一凡才不會相信，張倩倩會回來幹這種事情，一個張孟凡就夠老爺子受的了，體制不進，去搞什麼影視行業，這小子八成是泡妞泡暈頭了。
張倩倩搞實業，張一凡也不會相信的，她在國外留學，怎麼突然就冒出了個這樣的念頭？忽悠人的吧！
“切！不信拉倒，我們有全世界最好的設計師，歐洲很多的設計都是出自我們之手，你有什麼市政工程，就交給我吧！包你滿意，回頭我給你看看資料。”
看她說得一本正經的樣子，張一凡就點點頭，“回頭再說吧！過年不談正事。”
張倩倩白了他一眼，“說定了，過了節我去找你！”
這時，趙可情和趙可馨跑過來，“倩倩，你又打二哥什麼主意？告訴你，二哥是大家的二哥，我們也有份。”聽她們的口氣，似乎要將自己瓜分似的。
煙花放起來了，一個個火點帶着一聲聲尖銳的聲音，呼嘯而上，沖天而去。叭——然後在空中炸開了，一個個巨大的火光閃閃，格外耀眼。雪地裡，突然冒出很多的煙花，附近的人紛紛放起了煙花。
煙花朵朵，分外妖嬈。
董小凡看着炫麗的煙花，安靜地依偎在張一凡身邊。看看煙花朵朵騰空而起，張一凡意外在感受到了她的緊張，身子有點微微顫抖，他輕輕地問了句，“你冷嗎？”
董小凡抿着嘴搖了搖頭，“一凡，我老感覺得有些害怕。”
張一凡拍拍她的肩膀，看着她被寒風吹得紅通通的臉朧，張一凡安慰道：“沒事，別擔心。”其實，他也在心裡暗暗奇怪，今天老爺子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令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一凡，你們都上來吧！”老媽在樓上喊道。
張一凡立刻就拉着董小凡朝樓上跑去，兩個人來到二樓大廳，老爺子他們幾個已經從書房出來。老爸看了張一凡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其他的人也跟着上樓，一個個通得滿臉通紅的，但興致很好。過年嘛，大家都很開心。平常的這個時候，應該是老爺子給大夥才紅包了。於是，他們一個個很期待。
看到晚輩們都齊了，老爺子露出一臉笑容，“大家都齊了，我也該意思一下。過年了，大家要盡興，玩得開心！”
老爺子看看大家，“蓓蓓今年沒來嘛！”其實，他早就知道，只不過特意提了一下，表示他很關心每一個人。
大家就整齊地叫道：“祝爺爺福壽安康，身體棒棒！”
這時，大媳婦吳秀卿端着一個盤子過來，老爺子就逐個起了紅包。等他到董小凡的時候，他不住地點了點頭，“很不錯！董正權還好嗎？”
“謝謝爺爺關心，一切都好！”老爺子就就點了點頭，“好就行！”
完紅包了，老爺子讓大家痛痛快快去玩，張敬軒把兩個兒子叫到房間裡，父子三人坐下後，張敬軒看着兩個兒子，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現在的局勢不如以前了，方家與李家聯手動了動，張系的好幾位高層幹部因爲某些問題紛紛落網。因此，年後我要能調回京城給老爺子幫忙，震南那邊我倒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你在部隊裡不出大的錯誤，別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動你。”
張敬軒停頓了一下，看着張一凡道：“你那裡我就有些不放心了，現在的局勢，我離開湘省之後，估計方景文就會上臺。一切你自己小點，一凡，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放心吧！爸，我會做好自己份內之事。”張一凡應道。
張敬軒點點頭，“你們要記住一點，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要犯原則性的錯誤。老爺子這邊，也正在準備與沈家攜手，打壓打壓他們這種官僚作風。以後你們在各方面，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爲。”
原來是出了這樣的事，張一凡壓在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了下來。張系的幾位高層幹部被雙規，幾乎沒有什麼消息傳出，看來早被封鎖了。又是政詒鬥爭中的犧牲品，估計也是這幾個人在平時的作風中太高調，才被人家藉機拉下馬的。
沈婉雲給自己提供的消息果然沒有錯，只不過老爸不是調其他省，而且直接進中央，想必這就是老爺子與沈家聯手的結果吧！
自己在湘省，又將回到孤軍奮戰的日子，不過好在還有個董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