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縣委常委們去市裡開會,因爲人多,曹書記就叫秘書長安排一輛中巴車去了。
在石安市,只有清平縣的人坐中巴,其他縣的幹部都是坐小車。宣傳部長說:“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寒酸了,被人笑話。”
曹書記就不悅了,“什麼笑話?誰來說笑話?不要說我們縣裡沒錢,就算是有錢,同樣可以坐中巴車過來,不要以爲領導就要坐小車。”
宣傳部長不好意思了,被曹書記數落了一頓,他只是嘀咕,萬一出個什麼事情的,一籮筐全挑了。
前不久報道了一起交通事故,說一個鄉鎮的十幾名幹部,在途中出了意外,結果全部成爲烈士。
這種事情,並不是說一定會發生,但是大家都坐一輛車子,就有可能。萬一呢?
那就完蛋了,被閻王一網站打盡。
宣傳部長嘀咕着,可這種話不能說出來,一旦說出來,會被人罵死的。
這不是咒大家出事嘛,宣傳部長嘀咕了幾句,也不吱聲了。
在市委開會,大家都坐在那裡,整整齊齊的。市委領導發言,顧秋的目光,落在那個副書記身上。
年輕的副書記,三十出頭,戴着一付眼鏡,留着一個分頭。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可他的前面的牌了上,清清楚楚寫着,“左安邦。”
顧秋一直不知道左安邦來南陽了,可左安邦這個名字,一直印在顧秋的腦海裡。
因爲左安邦是左系第三代領軍人事,想不引起顧家人注意都難。很多的時候,顧家長輩就跟他們說,“你們看看人家左安邦,他就是你們的目標,超越他,懂不?”
那時顧秋還在上大學,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碰上左安邦。這個曾經的神話似人物,終於讓自己見到他的真面目了。
左安邦坐在那裡,手裡拿着稿子,他也要在會議上講話。顧秋看着他的時候,他似乎很認真,根本就沒有留意到顧秋的存在。
左安邦的出現,顯然讓顧秋很震驚。他迅速在心裡分析,既然左安邦出現了,那麼二叔爲什麼不通知自己?
顧家管這些事情的,都是二叔,他在關注着左系的佈局和動靜,左安邦這號人物,不可能沒進入他的眼裡。
顧秋迅速做出一個判斷,這有兩種可能,一是二叔和大伯他們在做溝通,二是他們上面已經知道了,卻故意不告訴他。
爲什麼不告訴自己?
顧秋已經沒什麼心思聽上面的人做報告,他就在心裡琢磨這些事。趁着會議休息的空隙,顧秋給老大和老二發了條短信,問他們那裡有沒有什麼異常。
兩人很快就回了信息,果然不如顧秋所料,在他們那裡,也有左系人物的出現。
不過老二很奇怪,左安邦竟然到了石安市,以老二的性子,那麼傲氣,肯定是想和左安邦一較高下的。可左安邦竟然沒有選擇他,這是爲什麼?
會議要開三天,第一天開完了,大家都在房間裡休息。顧秋接到左安邦秘書的電話,“顧縣長,書記讓你到他辦公室來一趟。”
接到對方的電話,顧秋就在琢磨,左安邦居然找上自己了?看來真的是來者不善。
顧秋看看錶,都快要到吃飯的時候了,左安邦叫自己去幹嘛?
當他趕到市委副書記辦公室,秘書說,“稍等一下,書記正在忙。”
顧秋只好在外面等着,秘書走進去,悄悄說,“顧縣長到了。”秘書並不知道顧家與左家的恩怨,因此及時通報。
左安邦正和曹書記和懷副書記在說話,聽到秘書的傳話,他說了句,“沒看到我正和兩位縣委的同志在談話嗎?”
秘書馬上明白了,退出去告訴顧秋,“你再等等吧!”他心裡很鬱悶的,曹書記和懷副書記都是清平的人,爲什麼就讓顧秋在外面等?
顧縣長也是清平的人啊?而且是政府一把手。難道這樣的安排,有什麼深意?
顧秋在外面等了很久,他們都沒有出來。可這種事情不能催,人家是老大,他說什麼時候見你,就什麼時候見你。
左安邦在辦公室裡,聽懷副書記說完了,他才道:“老懷的境界不錯啊。有經驗,有能力,還有資歷,做個副書記,屈才了吧1”
曹書記心裡一頓,這是什麼意思?最近懷志遠說話的腔調,大有不同,好象比以前高調一些了。
在清平這麼久,他一直很低調的,不論班子裡發生什麼爭論,他從不參與。有人說他是老好人,但也有人說,他太陰了。
懷副書記之所有一直沒有扶正,一個是曹書記比他份量重,另一個是,他的背景實在有限。
沒有背景,你想當一把手,這種可能性不大。而且一旦出事,你就死得快。
但是今天新來的市委副書記,突然這樣說,還是當着自己的面說,這什麼意思啊?
曹書記當然想開了,不過他臉上依然掛着笑。
說,“還是左書記有眼光,志遠同志這人的確不錯,經驗非常豐富,團結同志,是位難得的好戰友,如果沒有他的支持,我還真有些不適應。”
左安邦笑了,“嗯,曹書記也很肯定你的成績,老懷,今年多大啦?”
懷志遠一臉笑容,“五十二了呢!”
左安邦笑了起來,“才五十二,還年輕,年輕,可以好好幹二屆嘛。哎,我發現你搞經濟也有一套啊,怎麼你們縣裡一直沒什麼起色呢?”
懷志遠道:“左書記過獎了,我只不過是紙上談兵。”
左安邦的眉頭皺了下,這個笨蛋,知道我在幹嘛不?居然不知道借勢而爲,真是一個笨蛋。
曹書記心裡太清楚了,懷志遠談經濟,就象那些專家一樣,一套一套的,說得幾十套,但沒有一套適用的。
搞經濟,進政府,必須得實幹,沒有實幹精神,你說什麼都是白搭啦!他目前還搞不懂左安邦的用意,只能試探着去。
懷志遠則知道,前幾天他在左安邦家裡,聽到左安邦說了這麼一句話,“顧秋同志太年輕,當副職還可以,如果讓他當政府一把手,就有點過了。這個考慮有欠妥當。”
聽到這句話,懷志遠心裡一喜,這不是很明顯嘛,讓顧秋當副職,自己去當縣長了。
可顧秋是代縣長,這麼說來,他會不會不讓顧秋這個代縣長把代字去掉,在選舉的時候,把他搞下來呢?
雖然只是他的想法,但他心裡那種按耐不住的喜悅,幾乎表現到臉上了。曹書記暗道,幾屆縣長都不行,還是顧秋來了之後,漸漸有了起色,難道不成新來的副書記準備插手清平的事?
如果這樣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左安邦說,“曹書記,晚上一起吃飯吧!”
曹書記忙道,“這個恐怕不好吧!”
他知道左安邦的意思,真沒有這個想法,因爲他問曹書記,晚上一起吃飯吧?
言下之意,我們要去吃飯了,你呢,要不要去?
曹書記當然得找個藉口,說自己沒空,推了這個飯局。但是左安邦得把這個戲做全套了。
其實跟領導說話,要品味的東西太多了,他們這些人啊,成天就在琢磨這個。如果他真心叫上你,一定說,“晚上咱們一起去吃飯。”
有時,他們的語氣更加霸道,甚至是命令似的,讓你沒有機會拒絕。當他們給你機會拒絕的時候,顯然是不想跟你一起去了。所以曹書記說不去了,他有事。
顧秋在外面等了一個多小時,左安邦這纔看了秘書一眼,“算了吧,叫他明天再來。”
秘書跑顧秋說的時候,顧秋心裡非常明白,人家就是故意叫你過來坐冷板凳的。顧秋在心裡一笑,跟我玩這一套,行啊!左安邦啊左安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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