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彤很不解,顧秋這是要幹什麼?
看起來,他好象是在套舅舅的話,而舅舅呢,這人就是喜歡吹,這有什麼好吹的?
你一個小小的科長,吹啥?
的確,仇家福手裡的經費,每年也有個幾十百把萬。正如他所說,那些經費,大多數時候,都是被他們科室裡內部消化掉了。
一年旅遊個四五次,一個星期基本上有五天在店子裡泡着,喝着用國家的錢買來的酒,動不動幾百塊錢,上千塊錢一瓶。
要麼就是去唱歌,跳舞,打牌。
反正想方設法,把這些剩餘下來的錢花掉。
這些所謂的套路,顧秋焉能不知情?
他們的預算,假如一年需要二十萬,他絕對會報上去二百萬,然後上面壓一壓,打個五折,或六七折,他們的錢還是大大的有寬裕。
爲了明年的預算繼續撥下來,他們就會想方設法,把這些錢花掉。
估計他們這些人,也就是這點吹牛的本錢了。
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跟人炫耀的。
或許,每個人都有一種天生的優越感,每個人都喜歡在別人面前,表現一下自己。
仇家福這心態,也是一樣。
其實,這並不能怪仇家福,他生活在這種環境下,每個人都攀比,每個人都在別人面前吹牛。
每個人都醉生夢死,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做起事來,無能爲力。
要不是前段時間,杜書記開會中,強調了整風運動,仇家福都說了,這段時間不好搞,每個人都緊張兮兮,提心吊膽。
尤其是黃柄山被免職,新的縣委書記進入五和縣,五和縣未來的走向如何?雖然與仇家福這個小小的科長沒什麼關係,但是他們也有些緊張。
這種局勢,對他們的影響可能不大,但是萬一碰到刀口上,那也是就地免職的問題。
仇家福這人,也挺有意思的,在顧秋面前,一付長者的身份,象是在提點顧秋,官場中應該如何如何。
他說這麼多,無非就是顯擺自己。
其實,他這種所謂的內幕,都只是小兒科了。但他必須擺出一付長者的架子,一來顯擺一下自己混得不錯,二來,做給從彤看。
從彤呢,看着兩人,一個裝傻充愣,一個大吹特吹,她只好不作聲。
只能裝傻了,還能怎麼樣?
如果告訴舅舅,顧秋是杜書記的秘書,這還得了?舅舅不鑽到桌子下面去纔怪。
今天晚上之所以沒喝酒,主要是酒貴,自己掏錢,有點捨不得。幾十塊錢一瓶的酒,他又不想喝。
其實,仇家福是很想喝點的。
顧秋呢,能不喝,當然不喝。
酒是穿腸毒藥,這玩藝,喝多了無益。
沒想到這個時候,仇家福接了一個電話。
“什麼?那好啊,你們快點過來,我們正在家門口的這店裡吃飯。”
“誰啊?”
舅母看到他掛了電話,這才問。
“書亭他們一家三口。”
“他們來了?好巧啊!”舅母站起來,“我去加幾個菜。”
仇家福道:“叫瓶酒吧!”他又朝顧秋喊了句,“小顧,你也來點。我們三個男人搞一瓶。”
顧秋說,“我不能喝酒。”
仇家福道:“沒關係,喝醉了睡一覺,反正沒有外人。”
顧秋聽到書亭這兩個字,心裡就噔了一下。書亭,是不是仇書亭?自己這次不正要找他嗎?
他就看着從彤,從彤似乎明白他的用意,悄悄說了句,“我舅舅的侄子,在下面當鎮長呢。”
顧秋看過仇書亭的檔案,仇書亭,男,漢族。1969年生。五和縣人氏。
他比顧秋大九歲,幾年前下放到鄉鎮,現在是正科級幹部。
顧秋一直在心裡琢磨,這個仇書亭怎麼就成了仇家福的侄子呢?天下還真有這麼巧的事。
更令他驚訝的是,仇書亭一家三口都來了。
據說仇書亭這個兒子,很象黃柄山,顧秋就想見識見識,畢竟這些線索,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果然,不到十來分鐘。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帶着一位少婦,牽着一名五六歲的小孩。
顧秋注意到三人,仇書亭呢,屬於那種瘦個子身材,一米七左右,分頭。他老婆果然很漂亮,看不出有三十歲的樣子,估計年齡在二十七八歲,應該與陳燕相差無幾。
但是這女人,眼睛大,五官配合得恰到好外。她的身材,至少也在一米六幾以上。不是太高跟的鞋子,讓她跟丈夫平齊。
顧秋還在心裡想,她怎麼就有點象電視裡那個應採兒呢?沒見到她本人,自然就覺得黃柄山的行爲可笑,見過她本人之後,顧秋就不得不承認,難怪了黃柄山會動心,她的確有令男人難以自控的資本。
兩人進來後,跟叔叔打着招呼。
從彤和顧秋都站起來,從彤喊了句,“書亭哥,嫂子。”
仇書亭看着從彤笑,“一段時間不見,你又漂亮了很多嘛,是不是因爲談了男朋友的緣故?”
從彤挺不好意思的,仇書亭老婆呢,也看着顧秋笑了下,“不錯,彤彤就是有眼光。”
顧秋給仇書亭敬菸,仇書亭擺擺手,他老婆在旁邊道:“他不抽菸呢!”
顧秋的餘光,打量了那個小孩幾眼,雖然給他留着一個蓋蓋頭,看起來的確跟黃柄山很象。
當然,顧秋明白一點,相信仇書亭夫婦,都非常反感別人這麼看他們的兒子。
爲了證實心中的猜測,顧秋從口袋裡拿了二百塊錢,走過去抱着那孩子,“寶寶,拿着,叔叔給你買糖吃。”
仇書亭和老婆都在說,“不要,不要,哪能讓你給錢呢?”
看到自己親戚的小孩,尤其是第一次見面,這個禮節必不可少。顧秋道:“沒事,我們不知道你們要來,沒準備什麼東西。”
仇書亭老婆道:“別這麼客氣。我們反倒不好意思了。”
她就拉着從彤的手,“眼光不錯哦,在哪上班?”
這時舅母說了一句,“市郊區工廠的技工呢!也不錯吧,好歹有個單位。”
從彤心裡不舒服,這個舅母不太會說話,顧秋呢,只是笑笑,也不解釋。
仇書亭老婆哦了一聲,“工廠也有機會,很多領導都是從工廠出來的,而且工廠提升還要快,走的是捷徑。”
看來她的心態要好些,從彤只能應着。
她對從彤道:“我看小顧還真不錯,彤彤,既然是自己看中的人,就不要輕易放手。有句話說,莫欺少年窮,一個年輕人的前途無限,誰也無法估量。而說,你爸不是在縣政府嗎?到時找點關係,把小顧調過去不就成了?找對象,關鍵看人,不要看背景。”
從彤覺得她的話,說得挺暖心的。
其實她比從彤大不了幾歲,可人家都有個五六歲的孩子了,而她還沒嫁人呢?
因爲加了三個人,又要了一瓶酒。
飯桌上自然就熱鬧了許多。
仇家福還是喜歡說體制內的事,他問仇書亭,“書亭,你以前也跟着黃書記,這次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內幕?”
提起黃柄山,仇書亭的臉色微微一變,但這種稍縱即逝的表情,還是落入了顧秋眼裡。
他老婆也低着頭,問孩子想吃什麼,估計心裡這個結,永遠都解不開。
仇書亭道:“叔,這種事情就不要去說,我們做我們的事,他們搞他們的政治鬥爭。千萬不要去打聽,你要知道,很多時候,禍從口出。再說,這事兒,鬧得再大,我們也安不上邊。湊什麼熱鬧嘛?”
“那是,那是,我就是好奇,打聽一下。”
在侄子面前,仇家福居然很謙虛,一點也沒有剛纔的神氣。當然,論級別,他這個科長,只是名義上的科長。
他又不是真正的科級幹部,仇書亭纔是正科級,堂堂正正的鎮長。
可他這個鎮長,一把辛酸一把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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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堅守了18天的第一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