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和劉萬民似有所悟的看着微笑的劉仁杰,劉萬民一臉的驚愕:“劉局,你懷疑常務副市長宋和斌?”
劉仁杰分析道:“江書記、劉市長,這次事故如果追究起責任來,首當其衝就要追究分管這項工作的副市長宋和斌。我的直覺告訴我,恐怕當初承建這水上公園的建築公司跟宋和斌也有牽連。”
“對啊!仁杰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當初承建水上公園的J省的天元建築公司請我吃過飯,好像就是宋和斌作陪,他跟這個公司的老闆,叫……叫賈偉民,是好朋友。”劉萬民突然用手拍了下後腦,嘴裡說道。
江濤聽了劉萬民的話,心裡也是一動,難道真是宋和斌想把水故意攪渾,他好乘機過關不成?
江濤嘆了口氣說道:“唉!其實我的心裡是真不想我們市裡的幹部再出什麼問題了,萬民,當初水上公園招標的時候,裡面有沒有什麼黑幕交易?”
劉萬民知道江濤在擔心自己是不是陷到裡面了,不由感激的看了江濤一眼,說道:“江書記,請您放心,不光是水上公園的招標,就是整個上澤市所有大小工程,我敢拍着胸脯跟您保證,我沒收過一分錢的好處,沒出賣過政府一分錢的利益。”
“嗯!那我就放心了,仁杰,你去湖心橋的坍塌現場去看看吧,我不放心那裡的情況。”江濤轉身對劉仁杰說道。
“好的江書記,我這就趕過去。”劉仁杰起身跟劉萬民握手告辭,去了湖心橋的坍塌現場。
J省天元建築公司的老總賈偉民自從接到宋和斌的電話後,這些天來,就幾乎沒睡個囫圇覺。他從電視新聞聯播裡也看到了自己在上澤市承建的水上公園項目,湖心橋坍塌造成了重大的人員傷亡,知道這次自己攤上大事了。
思前想後,賈偉民決定還是去省城找他的親姐夫——省長趙慶偉,到了這種關鍵的時候,只有姐夫能幫自己了。
趙慶偉對自己的這個小舅子要求還是很嚴格的,這麼多年了,幾乎沒爲他辦過什麼以權謀私的事,就拿這次上澤市的工程招標來說吧,小舅子賈偉民來找過他好幾次,都被趙慶偉嚴詞拒絕了,就差把他罵出去了,弄的媳婦還一肚子意見,說趙慶偉看不起她的孃家人。
上澤市水上公園出事的當天,趙慶偉回到家裡,看到小舅子賈偉民正一臉愁容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到趙慶偉回家,賈偉民急忙站起來點頭哈腰的媚笑道:“姐夫,您回來了,我姐在廚房幫着保姆做菜呢。”
“哦!坐吧,偉民,你今天來不會是光來看你姐的吧?”聯想到上澤市的安全事故,趙慶偉心裡不禁一動,預感到小舅子可能是攤上事了。
“姐夫!這次只有你能救我了,家裡就我這麼一個兒子,如果我進去了,我娘還不哭死了,姐夫!你是省長,一句話的事。”賈偉民幾乎要給趙慶偉跪下了,可憐兮兮的說道。
“屁話!省長就能一手遮天,置國家法度不顧了?你先說說怎麼回事?”趙慶偉看到小舅子這幅模樣,想到岳母平時對自己的好,心裡也有點不落忍。
“姐夫,上澤市湖心橋的工程是我幹,按說質量應該沒問題,都通過技術驗收了,可是誰知道坍塌橋面的那天,上去了那麼多的人,橋身承受不了,這才坍塌了。”賈偉民對姐夫趙慶偉隱瞞了他私自更換鋼筋的事。
“你說的都是真的?”趙慶偉將信將疑的問道。
“姐夫,我要是騙你,我不得好死。”賈偉民嘴裡罵咒誓道。
這個時候,趙慶偉的媳婦賈芸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撩起圍裙擦着手說道:“老趙,這次說什麼你也要幫小偉過了這關,這麼多年了,我們家裡可沒求你什麼,這次如果小偉出了什麼意外,我也不跟你過了,離婚!”
趙慶偉的眉頭一皺,對媳婦賈芸他心裡還是很滿意的,長相漂亮不說,還給自己生了個聰明、成事的兒子,而且平時很有省長夫人的調調,給自己擋了不少事,見到媳婦把話說道這份上了,趙慶偉的心裡立刻猶豫起來。
“你們吃吧,不用管我,我去書房裡好好想想。”趙慶偉從沙發上站起來,慢步走進了書房,緊緊的關上了房門。
賈芸知道趙慶偉的習慣,這說明他上心了,於是高興的對弟弟說道:“小偉,我們吃飯,不用等你姐夫了,他去想轍了。”
趙慶偉把自己關進書房裡,考慮了近一個小時,終於想到了一個既不暴露自己,又能讓小舅子安然過關是辦法——那就是把上澤市的這次安全事故,快速的淡化處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相信上澤市的江濤、劉萬民也會支持這麼做的。
想好了辦法,趙慶偉走出書房,看到小舅子還坐在那等着自己,於是走過去坐下說道:“偉民,你回去等我電話,我估計省委處書記明天就會具體的指示,到時候我再跟你說怎麼做。”
聽到姐夫願意幫自己了,賈偉民高興的跟趙慶偉、姐姐賈芸告辭,回了訂好的賓館。
第二天,趙慶偉接到省委書記楚天雄的電話,指示省政府立刻派出得力的工作組奔赴上澤市,調查處理這次安全事故,分管安全的副省長鄭依然成了不二的人選。
於是在副省長鄭依然臨走的時候,趙慶偉特意把對上澤市領導的不滿表露出來,暗裡指示這次事故要儘快的淡化處理,不要給上澤市乃至全省造成惡劣的影響。
住在省城賓館裡的賈偉民接到了姐夫趙慶偉的電話:“偉民,你去古玩市場買點文房四寶之類的東西,然後偷偷的去上澤市,找到副省長鄭依然,把東西送他,我再給他打個電話,這事估計就差不多了。”
賈偉民在濟北市找了個懂行的朋友,一起來到英雄山文物市場,經過仔細甄別挑選,花了十萬元錢買了方質地不錯的古硯臺,用精緻的盒子裝了,帶着去了上澤市。
臨行前,賈偉民給姐夫趙慶偉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買好了東西,正準備前往上澤市。
趙慶偉立刻摸起電話,給副省長鄭依然打了個電話:“依然,現在上澤市的情況如何啊?”
“趙省長,死難者家屬的情緒都還穩定,事故的原因還在鑑定中。”鄭依然給趙慶偉彙報到。
“嗯!辛苦你了依然同志,請轉告江濤、萬民同志,省政府對他們的善後工作還是比較滿意的,不過要儘快平息此事,全國各地的遊客在上澤的不少,要注意政治影響。”趙慶偉指示道。
“好的趙省長,我會把你的指示傳達給江濤等人的。”鄭依然說道。
“哦,對了,我小舅子剛纔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要求你辦點什麼事,我狠狠的批評了他一頓,如果他去找你,不要理他。”趙慶偉故作生氣的說道。
草!我又不是傻*,如果你不希望他來找我,幹嘛要給我說這事啊。鄭依然對趙慶偉的裝腔作勢很不以爲然,但是嘴上卻說道:“請趙省長放心,我做事很講原則的,知道什麼事該辦什麼不該辦。”
趙慶偉微笑着掛了電話,心道:就是小舅子賈偉民出了事,也不會牽連到自己了,我什麼也不知道嘛。
當天夜裡賈偉民來到了上澤市打聽到了副省長鄭依然住的賓館房間,在總檯用內線給鄭依然的房間打了個電話:“鄭省長,您有時間嗎?我想去拜訪您。”
“你哪位?”鄭依然心中一動,感覺來人一定是趙慶偉的小舅子。
“哦,趙慶偉是我的親姐夫,我叫賈偉民。”賈偉民急忙把自己的身份說清楚。
“呵呵,是小賈啊,你過來吧。”鄭依然不清楚趙慶偉的小舅子來找自己幹什麼,決定讓他進來看看他說些什麼。
賈偉民來到鄭依然的房間,小心翼翼的從包裡拿出那塊古硯臺,放在了茶几上。
“小賈,你這是幹什麼?快拿回去!”鄭依然義正言辭,甚至有點發怒的說道。
賈偉民笑了笑說道:“鄭省長,聽我姐夫說,您喜歡文房四寶,正好我手裡有塊硯臺,是別人不當好東西送我的,我看了也不像什麼好東西,拿來您看給開開眼,留下玩得了。”
鄭依然對收藏古董文房四寶就好像煙鬼聽見吸大煙一樣,聽到賈偉民這麼一說,眼睛立刻瞪得滴流圓,雙手立刻把裝古硯臺的盒子抱到了懷裡,打開了,從裡面拿出硯臺,放在臺燈下面,又從包裡掏出隨身帶的放大鏡,在燈底下仔細的查看起來。
過了一會兒,鄭依然擡起頭,收起放大鏡,對賈偉民說道:“小賈,這東西不錯,不過我還看不太準,你要是放心的話,就放我這裡,我回去後再仔細研究下。”
“嗨!就這麼塊破玩意,我還不放心?如果在路上碰見了我保準一腳踢到溝裡去,鄭省長,古人云,良禽擇木而棲,這東西不管真假,放您那裡比在我手裡強。”賈偉民也不管用詞對不對,拽起文來也算有一套。
“呵呵,你這小賈,是不是找我有事啊?”鄭依然放下手裡的放大鏡,身體往沙發靠背上一靠,慢條斯理的問道。
“鄭省長,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湖心橋坍塌事故的鑑定,還請您多多關照,上澤市政府那邊我會做好協調工作的。”賈偉民媚笑着,小聲說道。
“什麼?湖心橋工程是你承包的!?”鄭依然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凝着雙眉,在房間裡來回走動,那神情彷佛在內心進行着什麼重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