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杰乘坐的班機在深市的機場平安降落,當他走出航站樓,深市公安局來接機的同志,看到劉仁杰立刻迎了上來。
“劉局,我是深市公安局的,車在那邊,請跟我來。”
劉仁杰跟着接機的人走到路邊停放的一輛現代汽車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半個小時後,汽車在深市公安局辦公大樓前停了下來,深市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長正等在樓前迎接劉仁杰。
兩人握手寒暄後,劉仁杰跟着副局長走進了電梯,電梯停穩,劉仁杰被領進了會議室。
“呵呵,劉仁杰同志,可把你盼來了,來我給你介紹下。”深市公安局局長,把專案組的其他領導挨個給劉仁杰做了引見。
等劉仁杰坐下後,局長說道:“劉局長,侯勇自從被帶回深市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對抗情緒很大,楚書記知道你在齊魯重汽工作過幾年,掌握侯勇的信息比較多,又是老公安了,就特別向專案組推薦了你,我們也對你寄予厚望啊。”
劉仁杰看到在座的就數他的官職最小,不好過多的表態,於是起身說道:“請各位領導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爲。”
“劉局長,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需要什麼儘管對我開口。”局長說道。
“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也許可以讓侯勇開口,只是需要幾天的時間,不能*之過急。”劉仁杰說道。
“我們這麼多天都等了,不差這幾天,你把想法說說,我們共同探討下。”局長說道。
“各位領導,我來之前曾經找了侯勇的很多老朋友、熟人、同事瞭解過,侯勇這人還是很重感情的,也許我們可以從這方面入手,讓他開口講話。”劉仁杰說道。
“你的具體方案呢?”局長看到劉仁杰似乎已經是胸有成竹,追問道。
“呵呵,我想去看守所,跟侯勇好好聊聊,這次他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了,心裡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慾望,死亡對他來說也許是最好的解脫。但是我認爲在他貌似強硬的外表下,他的心裡也渴望被人理解,渴望有人能聽他的傾訴。我想從這個切入點下手,另外我想請局長派人把侯勇的家人接到深市來,也許能用的着他們。”劉仁杰說道。
專案組的領導們,仔細商量了會,感覺目前來說只有用這個方案來試一試了,於是紛紛點頭同意。
“劉局長你就按照你的思路展開工作,我會讓看守所的同志全力配合你,侯勇的家人我會立刻派人去接。劉局長,我們一起去吃個便飯,然後你好好休息下,明天開始工作,你看可以嗎?”局長扭頭問劉仁杰道。
劉仁杰也需要時間好好的理順下思路,搞個訊問提綱出來,於是點頭答應了公安局長的要求。
晚宴散後,劉仁杰回到深市公安局安排的賓館,冥思苦想,寫寫畫畫的忙碌了半宿,才上牀休息。
第二天上午,劉仁杰獨自來到深市看守所,他讓值班的民警把侯勇帶到一間空閒的辦公室裡,沒有去訊問室。
侯勇見到劉仁杰,看到不是經常提審的那幾個警官,不由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又表現的漠然起來。
劉仁杰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道:“侯勇,請坐!”
侯勇也沒客氣,拉開椅子大咧咧的坐了下去,眼睛根本不看劉仁杰,而是看向了對面的一個牆角,彷佛劉仁杰是空氣,並不存在一樣。
劉仁杰毫不在意,他掏出煙遞給侯勇一根,侯勇沒有伸手接煙,仍如木雕般呆坐着。
劉仁杰笑了笑,點燃一根菸吸了一口,說道:“自我介紹下,我叫劉仁杰,曾經接手你的工作,擔任過齊魯重汽的保衛處長,現在是上澤市公安局局長。”
聽完劉仁杰的話,侯勇的眉毛輕輕動了下,他曾經聽到過劉仁杰的名字,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面。
劉仁杰站起身,拿個紙杯給侯勇倒了杯開水,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後坐下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侯勇,我不期望你開口講話,我來只是看看你,因爲在重汽的時候,有很多人跟我提到過你,他們對你的評價有好有壞,你不想聽聽嗎?”
劉仁杰輕輕彈了彈菸灰,“其實原先的你並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你也給重汽集團做了很大的貢獻,也有出衆的工作能力,否則你也不會做到保衛處長的位子上,你毀就毀在你的重感情和貪婪上。”
劉仁杰的話似乎觸動了侯勇內心的某根神經,他的嘴巴動了動,但是很快又緊緊的抿住了。
侯勇這點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劉仁杰的眼睛,他心內大喜,但是同樣沒在臉上表現出來。
接下去的時間,劉仁杰開始說起侯勇認識的同事、朋友,只是他像是在說單口相聲,侯勇只不過是一個忠實的聽衆而已。時間過的很快,劉仁杰叫進來一個民警,對他說道:“同志,麻煩你給我弄幾個菜來可以嗎?”
看守民警爲難的看了看侯勇說道:“劉局長,要是您自己吃那是沒問題,可是,可是……”
“好了,有什麼問題我負責,給我弄四個菜就行,你去準備吧。”劉仁杰似乎有點生氣,大聲說道。
“好吧,你們千萬不能喝酒。”看守民警叮囑道。
“你不給我們拿酒,我還會變出來嗎?”劉仁杰不耐煩了,臉色也有點不好看。
看守民警出去了,通知廚房給劉仁杰做菜。
就在劉仁杰跟看守民警對話的時候,侯勇偷偷的看了劉仁杰幾眼,心裡竟然對劉仁杰多幾分好感。
菜很簡單,就是用肉炒了幾個青菜,但是比起侯勇平時伙食卻要好很多,饅頭也是雪白的大饅頭。
“侯勇,我知道你平時肯定吃不飽,這次你就多吃點,吃完回去休息下,我下午再過來陪你聊聊天。”劉仁杰拿起一個大饅頭,遞給了侯勇。
侯勇下意識的伸手接過饅頭,突然他又感覺不對,急忙鬆開手,饅頭掉在了地上。
劉仁杰彎腰拾起饅頭,用手拍了拍上邊的灰土,伸手重新拿了個饅頭,遞給了侯勇,侯勇接過饅頭,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劉仁杰把那個掉在地上的饅頭扒了皮,用筷子夾起菜,香甜的吃了起來。
看到劉仁杰吃那個髒饅頭而給了自己一個新的,侯勇的心裡感覺火熱熱的,眼裡似乎有點液體要流出來,他只好大口吃菜,大口咬饅頭來掩飾自己的內心情感。
吃完飯,劉仁杰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拍了拍侯勇的肩膀,就讓看守把他帶回號子了。此時,侯勇的心裡竟然有一絲微微的留戀。
下午三點左右,劉仁杰又來跟侯勇見面了。
這次劉仁杰給侯勇煙抽,他很痛快的接了過去,給侯勇點上煙,劉仁杰笑了笑說道:“侯勇,中午我看了看你的案卷,包括在重汽的那些案子,其實你之所以走到今天,最大的罪魁禍首就是馬愛強,你也是受害者。”
侯勇聞言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其實都怪我自己走錯了路。”
聽到侯勇開口說話,劉仁杰內心狂喜,臉上不動聲色的說道:“當時你是他的屬下,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已,我能理解。”
侯勇沒有答話,他默默的吸着煙,似乎在想過去的那些事情。
“侯勇,你逃亡了這麼多年,吃苦受罪不說,就連家中的親人都不敢回去看看,這是何苦呢?其實你當初的那點事,最多也就是幾年的事,如果能積極的配合公安機關偵破馬愛強的案子,說不定還有緩刑的機會,可是你卻選擇了這條不歸路。”劉仁杰惋惜的說道。
侯勇想了想,感覺還真是劉仁杰說的這樣,畢竟自己在重汽並沒有什麼人命案子,最多就是助紂爲虐,貪污受賄的事,法院不至於判自己死罪,可是現在,唉!侯勇心裡有了一絲悔意。
“侯勇,我已經讓人把你的妻子和孩子接來了,明天我安排你們見見,只是可惜,你的老母親在你逃亡的第二年,就因爲思念你過度,又加上生病,過世了。”劉仁杰說道。
當聽到母親去世,侯勇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感情,受過的多年的罪,心裡的悔意,對母親的和家人的愧疚,讓侯勇一下子崩潰了,他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嚎聲震天。
門口的看守聽到屋裡有哭聲,悄悄的推開門看了看,見到侯勇哭的那麼傷心,不禁對着劉仁杰挑起了大拇哥。
劉仁杰沒有勸阻侯勇,他知道侯勇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發泄,劉仁杰悄悄的走出辦公室,對看守民警說道:“不要進去勸他,你可以再外面觀察,防止發生意外,等會告訴他,明天我會帶他的家人來。”
不知道這一夜侯勇是怎麼度過的,第二天上午,劉仁杰領着侯勇的妻子和兒子來到辦公室,他讓看守民警把侯勇叫了進來。
看到侯勇的樣子,劉仁杰當時就驚住了,一夜間侯勇的頭髮竟然變的全白了,兩眼腫的跟鈴鐺似地,臉上沒有一點光彩。
“爸爸!”!“老公!”侯勇的妻子和兒子,一下子撲了過去,緊緊的摟住了侯勇。
侯勇伸開雙手,緊緊摟着自己的兩個親人,三人的頭聚在一起,放聲大哭。
劉仁杰把空間留給了侯勇一家人,他走到辦公室外邊,跟看守一起倚在牆上點燃香菸,吸菸。
過了有十多分鐘,侯勇走了出來,他紅着眼睛對劉仁杰說道:“劉局,你拿我當人看,我也不是冷血動物,我把什麼都告訴你。”
“呵呵,侯勇,不急,你跟家人好好聊聊吧,中午呢一起吃個飯,有什麼話等下午他們娘倆走了,我們在聊。”劉仁杰笑道。
“劉局!謝謝你!”侯勇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顧劉仁杰的拉扯,給劉仁杰磕了一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