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緊追慢趕,不過是幾秒鐘的距離,可那個人影消失了。
那是一個男人的身影,自己在清河認識的人不多,瞥一眼背影就感到熟悉的男人可謂廖廖無幾。
向天亮迅速的開動了腦筋。
幾位局領導,都不大象,公安局的人,也不是,辦公室裡的幾位,許衡太,太老,施正風,很胖,李小剛,沒速度,陳大寶,去了外地,劉正風……
劉正風?向天亮哆嗦了一下是他。
怎麼會是老劉頭呢?這裡是城南,老劉頭的家在城北,他無緣無故的跑到這裡幹什麼?
難道老劉頭也摻和進來了?他可是老局長勞誠貴的人,莫非勞誠貴也想插上一腳?
還有,老劉頭到這裡來,也是找那個陳樂加的嗎?
來不及多想,王英和張三上來了。
指着一扇虛掩的門,張三道:“向老大,這就是陳樂加的家。”
這是一個典型的江南院子,院裡靜悄悄的,陳樂加住在西廂房的閣樓上。
張三上前敲門,等了許久,門才慢悠悠的打開了。
陳樂加的臉很黑,看着象個三十幾歲的中年人,比向天亮想像的要成熟多了。
屋裡堆滿了各種衣服,亂糟糟的,除了一張行軍牀,幾乎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王英被留在了門外,只有一個背影衝着門裡,因爲他的形象相去甚遠。
張三指着向天亮介紹道:“樂加,這是市公安局的同志,要找你瞭解一些情況。”
陳樂加顯然剛從牀上起來,看着向天亮道:我這陣子沒犯事呀。”
向天亮板着臉,心裡不禁莞爾,這個陳樂加,一定也是看守所的老客了。
“陳樂加,你犯沒事自己說了不算,得由我們來判斷。”
“那是那是同志,你問,你問。”
陳樂加又是點頭又是哈腰,老江湖的的脾露無遺。
可出乎向天亮的意料,張三說了來意之後,睡眼鬆鬆的陳樂加,很爽快的說出了玉佩的去處。
裝可是王英想出來的損招,在他累積的爲數不多的人生經驗裡,沒有比更威風的人了。
向天亮問道:“陳樂加,張三是不是把一塊玉佩賣給了你?”
“是的。”
“現在玉佩在哪裡?”
“我把它賣了。”
“爲什麼賣了?”
我不是收藏家,我從張三手裡買下玉佩的目的,就是想轉手賺一點。”
“你什麼時候把玉佩賣掉的?”
“張三賣給我後的第二天,我因爲需要本錢進貨,所以就急着把它轉手了。”
“賣了多少錢?”
“這個麼……我賣了八千元。”
“賣給了誰?”
“賣給了張仲年。”
“這個張仲年是幹什麼的,今年多大年紀,家住什麼地方?”
“報告這個張仲年是清苑古董店的老闆,今年五十歲,家就住在清苑古董店後面的衚衕裡,清苑衚衕三十五號,他上輩是資本家,三十五號院子全是他家的。”
“你和張仲年是什麼關糸,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就是生意上的關糸,他是賣古董的,我從小就喜歡淘一些舊東西,沒錢收藏,就把淘來的東西拿到古玩市場上賣,三年前,我在鄉下淘來了一把明末時期的砂壺,拿到古玩市場上賣的時候,剛好碰上張仲年也在那裡,他出高價收購了我的明代砂壺,我覺得他蠻慷慨大方,爲人正派,一來二去的,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
問來問去的,陳樂加對答如流,沒有絲毫破綻。
可是,向天亮的心裡,卻越發懷疑這個陳樂加了。
面對如此的從容和鎮定,無非有這麼幾種情況,他具有豐富的經歷和對付的經驗,或者他識破了面前的是假的,要麼,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提前的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陳樂加回答問題的時候,過分的從容了,還有,他的眼珠子是轉動的,說明他並不是不假思索。
向天亮更加懷疑了。
“陳樂加,你認識劉正風嗎?”
盯着陳樂加,向天亮突然問道。
正風?誰是劉正風?”
陳樂加有短暫的猶豫,這很正常,但他的眼珠子卻是呆滯的,說明在那瞬間,他的頭腦出現了短路。
老劉頭劉正風出現在這裡,很可能是來找陳樂加的。
但是,這個問題只能暫時存疑。
不能用對付張三的辦法來對付陳樂加的身份,應該儘快結束。
“陳樂加,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明白嗎?”
“明白,明白,一定,一定。”
向天亮帶着王英和張三離開了陳家。
先連哄帶嚇的打發走張三後,向天亮一邊走,一邊對王英說道:
“王英,接下來的事有點危險,你還敢不敢跟着我?”
“老大,你說啥呢,我不跟着你跟誰去。”王英滿不在乎的。
向天亮笑了笑,“你不怕再來個四進宮?”
“嘿嘿,咱不怕,不偷不搶殺,進去了,也就當休息幾天唄。”
“你去過西城的古玩市場嗎?”向天亮問道。
王英道:“常去的呀,那裡常有一些有錢人,我還給人家當過保鏢呢。”
“剛纔陳樂加說的清苑古董店,你應該能找到吧?”
“當然能呀。”
向天亮道:“好吧,我命令你,現在就出發去西城的古玩市場,到了以後找到清苑古董店,然後找個地方守着,我隨後會來找你的。”
事不宜遲,夜長夢多,向天亮要趁熱打鐵了。
“老大,要抓那個撈什子張仲年嗎?”王英一聽又來了
向天亮笑道:“軟的硬的,抓不抓的,也得看人家的態度嘛。”
“老大,那我先走一步了。”
話音一落,王英就沒了人影。
向天亮一個人出了衚衕,來到了中山中路上。
清河是座古城,只有象人民路、勝利路、清河路和中山路,等少數幾條街,才稱得上是大街,纔看得出城市的繁華和熱鬧。
向天亮在不密的人流中穿梭前行。
突然,他停了腳步,迅速轉身,走到一個報攤邊,
他拍着一個人的後背,冷冷的說道:
“你打算一直跟着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