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向天亮在空中滑翔的時候,正處於苦不堪言之中。
問題是他做的滑翔傘,既翔不了,也滑不遠,說白了也就是簡易的降落傘。
章含家一共有五間房子,連在一起的長度是二十米,而以小閣樓爲起點,沿着斜線向前奔跑,可以達到二十六七米的長度,這也是向天亮能在屋頂上的最長的距離。
向天亮正是利用這二十六七米的長度,拚命的前跑,用全身的力量,讓自己儘量的往前飛了起來。
可惜,今夜的濱海無風。
向天亮無風可借,他展開了“翅膀”,卻根本飛不起來,本來以爲,在二十來米高的樓頂,再有二十幾米的助跑距離,以自己的力量和夜風的幫助,起碼也能往前去三四十米的距離。
不料,他剛飛出去,身體就開始急劇下墜,要不是兩手抓着的帆布“降落傘”,他這百來十斤的重量,就變成了萬有引力定律裡的體。
向天亮明白了,今天晚上他劃不出美麗的弧線,只能象自己現在的處境一樣,是一條斜着向下的直線,向着黑夜的深淵墜落。
更倒黴的是,本來以爲會在人民路斜對面的那幢二層樓上降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向天亮發現,自己的身體,正砸向人民路邊的一棵法國梧桐樹。
人民路的兩邊,各有幾個正向向天亮的降落點拚命跑來。
與此同時,槍聲響起們開槍了。
向天亮嚇得不輕,雖然飛來的只是橡皮子彈,雖然子彈飛得漫無目標,不是衝着人來的,但向天亮還是吃驚不小,從子彈組成的火力網判斷,顯然是事先部署的,明擺着是要活捉自己啊。
在離那棵法國梧桐樹還有五六米的時候,向天亮雙手一鬆,扔掉了他的“滑翔傘”,迅速從胸前的包裡掏出了兩枚煙霧彈。
可以開槍,可以朝着目標胡亂開槍,因爲他們是正義的化身。
而向天亮不能隨便開槍,他每打傷一名他就多一分罪薛,要是失手打死一個,即使把案子翻了過來,恐怕也避不開牢獄之災。
要是在視線良好的大白天,向天亮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回擊,因爲他對自己的槍法有足夠的自信,但是他沒戴紅外線夜視鏡,他不敢亂槍傷人。
所以,此時此刻使用煙霧彈,是自我保護的最佳辦法。
兩枚手雷式煙霧彈磕了一下,分向兩邊飛出,而向天亮的身體,也墜入了枝盛葉茂的梧桐樹上。
煙霧四起,彈雨紛飛,向天亮的身體落在樹杈上功”的降落了。
但向天亮沒有半秒鐘的停頓,他雙腳踩在樹幹上,雙腿一曲一伸,身體就彈了起來。
三點五米,是梧桐樹和民宅屋檐的距離,向天亮使出全身的力量,有把握讓自己的身體彈飛到民宅的屋檐上。
向天亮又僥倖成功了,他的雙手,堪堪抓住了屋檐。
但就在這時,一陣彈雨飛來,向天亮頓覺屁股一熱,他中彈了。
向天亮氣一鬆,身體一凝,左手鬆開了屋檐。
十幾個從煙霧中冒了出來,最近的不過五六米的距離,瘋了似的朝向天亮撲來。
向天亮的身體就掛在三四米高的屋檐下,屁股上的傷和疼痛,讓他的腰部無從發力。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向天亮單臂抓着屋檐,雙腳在牆上一點,身體忽地蕩了起來。
接着,向天亮怒吼一聲,身體由上向下蕩了回來。
有三個從三個方向朝向天亮撲了過,其中一個伸着手,眼看着就抓到向天亮的衣服了。
一聲,向天亮的身體砸在了一米外的窗門上,突然的消失了。
無數的橡皮子彈,追隨着向天亮,飛進了那個窗戶裡。
向天亮又一次“降落”,他落在一張桌子上,桌子轟然散架,屋裡有人叫罵,這些都擋不住向天亮的奪門而逃。
真可謂是慌不擇路,抱頭鼠竄向天亮來說,應該是抱臀鼠竄。
暫時不需要方向的確定,向天亮拚命前逃,只想儘快擺脫身後的追擊。
的追擊實在來得太快,向天亮剛剛踏上小衚衕的青石板,小衚衕裡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不過,逃跑者是向天亮,逃跑是他在特訓期間成績最好的一課。
一枚煙霧彈高高飛起,向着向天亮身後落下,砸在地上爆開了。
煙霧頓起,向天亮的身體卻驟然而停,貼着牆壁趴在了地上。
追擊的衝出煙霧區,在向天亮身邊跑過去了。
向天亮得意的一笑,咬咬牙忍着痛,爬起身來就朝反方向逃。
不料,剛跑出不過十來米,迎面又出現了兩個
他媽的,冤家路窄,竟然是狗rì的餘中豪和狗rì的肖劍南。
餘中豪和肖劍南也看見了五六米外的向天亮,兩人稍稍一楞,隨即朝向天亮撲來。
說時遲,那時快,向天亮生生的收住了腳,左手在胸前的包上一掏,扔出了一個東西。
但是,餘中豪和肖劍南絲毫不受影響,撲向向天亮的速度一點都沒慢下來。
因爲向天亮扔出去的東西,不是圓的而是方的,他胸前的包裡已沒有了煙霧彈,他扔出去的不過是虛張聲勢,是一個裝滿橡皮子彈的彈夾。
向天亮退後兩步,站在一扇木門的臺階上,扎個馬步,怒吼一聲,雙掌齊出,迎向撲面而來的餘中豪和肖劍南。
餘中豪和肖劍南也早有準備,兩個人勢頭不減,四條手臂伸了出來。
也是怒吼,四個拳頭帶着風聲,擊在了向天亮的兩個手掌上。
三人六手,在電石火光之間接觸了。
可是,餘中豪和肖劍南感到自己的拳頭,不是打在向天亮的手掌心,而是砸在一垛牆上。
而且這是一垛能移動的牆,甫一接觸,這垛牆了四個拳頭的力道,同時向着後方撤撤退而去。
餘中豪和肖劍南頓時明白,他們又上向天亮的當了,他的雙掌齊出,根本就是虛招。
只見向天亮的身體向後退去,狠狠的撞在了身後緊閉的木門上。
借力而退,向天亮的身體不但撞開了木門,而且一點速度也不減,繼續向後飛去。
在得意的笑聲中,向天亮雙腳點地,身體又飛了起來,在空中後翻兩圈,早已落在了一間平房之上。
接着,向天亮端起微衝,朝着院門的方向,想也不想的扣動了板機。
子彈不長眼睛,子彈不講情面,向天亮手中微衝的橡皮子彈,打的就是餘中豪和肖劍南。
收勢不住的餘中豪和肖劍南,此時剛好衝進了院子裡。
子彈是衝着地面打來的,對不起了,一梭子子彈是奔着餘中豪和肖劍南的四條腿去的。
猝不及防,餘中豪和肖劍南萬萬沒有想到,向天亮會真的開槍。
餘中豪和肖劍南的四條腿,有三條腿中彈了。
向天亮收槍起身,咧嘴一笑,轉身揚長而去。
打傷餘中豪和肖劍南,是一步險招,向天亮很清楚,這樣做倒不一定會刺激餘中豪和肖劍南,但必定會激怒上級和接下來的逃跑之路會更加的兇險。
向天亮不敢再在地上逃跑,到處都有隻能在房上跳來蹦去,專往沒有燈光的地方跑去。
也開始上房,向天亮不再客氣了,一邊跑,手中的微衝一邊點不象剛纔那樣,讓他們有短兵相接的機會。
但是,在黑夜裡狂奔的向天亮,突然迷失了方向。
好在追擊者已被甩開,前方是一片寂靜。
向天亮決定下房,他跳了下去,閃身鑽入了一條一米寬的甬道。
甬道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道前方有沒有出口。
向天亮放輕的腳步是在放慢腳步。
一種不祥的感覺,忽然在向天亮心裡涌起。
向天亮站着不動了。
因爲他聽到了一絲微弱的聲響,這微弱的聲響來自身後。
是人或動物的呼吸聲,距離不到五米。
“不許動。”
他媽的,狹路相逢,是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張蒙。
向天亮沒動出來了,張蒙也落了單,他沒帶搭擋。
一道手電的光束,在甬道里亮了起來。
“是張蒙。”
“向縣長,請放下你的武器。”
向天亮轉過身來,微微的笑起來。
張蒙手上的手電筒,照在向天亮臉上,讓他只能眯着兩隻眼睛。
“張蒙,你想抓我嗎。”
“對不起,向縣長,我是奉命行事。”
“問題是,你能抓住我嗎。”
“向縣長,我再說一遍,請放下你的武器。”
向天亮微笑着說道:“張蒙,我提醒你幾點隻身一人,我敢肯定方圓三十米內沒有你的後援的手電筒沒有作用,在甬道里開槍,我可以不用瞄準知道你穿着防彈衣,但我可以打你的腦袋和脖子,所以一旦交火,你也有生命危險的槍舉着,我的槍垂着,但我有把握能做到和你同時開槍,五。”
“五什麼。”
想進步我不反對,但是,你想踏着我的身體進步,是不可能的,六。”
“六什麼。”
不起,我要開槍了。”
話音未落,槍響了。
是兩支微衝在響,向天亮和張蒙幾乎是同時開槍了。
槍響過後,向天亮和張蒙的身體,在晃了幾下之後,雙雙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