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站在車門邊的人,竟然打開了車門,將放地上的一個包扔進了車內。
顯然,他聽到了迅速迫近的腳步,連車門都沒關,就轉身逃之夭夭。
邵三河撒開雙腿,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三河兄,不要追了。”
向天亮喊了一聲,並沒有追上去,而是在自己的車邊停了下來
邵三河沒有追遠,很快就回來了,“天亮,你別動,讓我來。”
“不會是炸彈吧。”向天亮笑道,其實也是在提醒邵三河。
車門鎖完好無損,顯然是高手,用的是“專業”的開鎖工具。
邵三河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從副駕座上,拎出了一個黑sè提包。
包不大,鼓鼓噹噹的,有點沉重。
“天亮,有人給你送禮了。”
包裡竟然是錢。
向天亮鬆了一口氣,“送禮?恐怕是先禮後兵吧。”
包裡除了十二沓嶄新的百元大團結,還有一些散開的錢,沒有片言隻語。
邵三河數好了錢,“十二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這是什麼意思?”向天亮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邵三河說道:“這是咱們濱海流行的送錢方法,這個送錢的人下次要是找你,不用報上名字,只要說出送錢的時間、地點,這個包的顏sè和形狀,還有十二萬八千八百八十八這個數字,你自然就會想起來的。”
向天亮恍然,笑着說道:“三河兄,你一定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我遇到過九次了,累積起來起碼有五十萬吧,可惜我沒福消受啊。”
“你是怎麼處理的?”
“交給紀委廉政辦,留下必要的記錄。”
向你學習了。”
邵三河把向天亮送到了市委招待所。
他正要告辭離開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向天亮,噗的笑出聲來。
笑得有些怪異。
與此同時,向天亮盯着邵三河,一臉的壞相。
邵三河一怔,稍作停頓,坐下不走了。
“你不走?”
“你的笑太有意思,我感興趣了。”邵三河憨憨的笑了。
“三河兄,你厲害啊。”向天亮笑道。
“那你說吧。”
兩個人各自點上了一支菸。
向天亮問道:“三河兄,我今天晚上打電話給你以後,你把我來的消息告訴過誰?”
“我是上車後說的,三輛裡,加上我是十個人。”
向天亮斷然說道:“你帶的九個人中,一定有走私團伙的線人。”
“何以見得?”
向天亮道:“知道我今晚來濱海的人,除了我兩個朋友、肖劍南和你,還有你的九個手下,除此之外,我遭遇的走私車上的人,是不可能認識我的,我的兩個朋友、肖劍南和你,可以忽略不計吧,而現在卻有人送錢給我,送錢的人應該是我在路上遭遇的那個走私團伙,他們要送錢給我,你認爲,他們是怎麼知道我的呢?”
邵三河點着頭道:“天亮你說對了,我正在調查,那九個手下,佔縣公安局緝私隊全體人員的百分之六十,如果加上這一次,我已經完成了六次排查。”
“能確定了嗎?”
“大致可以鎖定了。”
向天亮一臉的嚴肅,“三河兄,那就盯死他,沒說的,我們就把這個目標當作突破口吧。”
邵三河一振,“天亮,和你聯手,我心裡就更有底了。”
向天亮壞壞的笑起來。
“三河兄,夜長夢多啊。”
“你想速戰速決?”
“算是趁熱打鐵,提前出手吧。”
邵三河憨笑道:“你是想在上任前,給領導一個見面禮吧。”
“呵呵,要不是爲了這個,我傻乎乎的在節假rì跑來幹麼啊?”
說走就走,兩個人乘着邵三河的很快趕到了縣公安局。
緝私隊的辦公室在公安局大樓的底樓,三間連在一起的大通間,據邵三河介紹,緝私隊一共十五人,是從刑偵大隊、治安大隊、經偵大隊和技偵大隊抽調過來的,隊長姚明,副隊長陳建,十五人分成五組,一般情況下,一個組輪休,一個組值班,另外三組隨時待命出晚跟着邵三河去接向天亮的,正是那隨時待命出三個組。
辦公室裡燈火通明,邵三河板着臉進去,發現大家在吃夜霄。
“大家停一下。”邵三河的目光,掃視了一下辦公室裡的十二個人,“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即將出任縣長助理的向天亮同志。”
辦公室頓時寂靜下來,向天亮這個名字,至少在清河市算得上是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向天亮忙着合手作揖,“各位兄弟,大家辛苦了。”
一系列的繁文縟節完成以後。
邵三河指着隊長姚明道:“姚明,還有小張、小王,你們坐到一邊去。”
稍後,邵三河說道:“陳建,你和其他八人,剛纔跟我出兄弟,大家注意了,向天亮同志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們,請你們把你們的回答,如實的寫在紙上,不準交頭接耳,不準不作回答,不準弄虛作假……現在,請大家準備好紙和筆。”
辦公室頓時肅然,都是吃這碗飯的,誰都明白,這是在內部排查。
向天亮微微一笑,但是,笑意僅僅是一閃而過。
“各位兄弟,很對不起,我不對不向你們提出這樣幾個問題。”
向天亮看到了掛在牆上的黑板,慢慢的走過去,找到粉筆後,在黑板上刷刷的寫了起來:
第一,在這以前,你認識我嗎?
第二,你是在什麼時候,知道我要調來濱海工作的?
第三,今天晚上,你是在什麼時候知道我今晚到濱海來的?
第四,你跟着邵局長出來的路上,有沒有單獨離開過隊伍,如果有,你離開有多少時間,是去幹什麼的?
第五,你有沒有發現其他人在回來的路上單獨離開過,如果有,請寫出他的名字,和他離開的具體時間段。
第六,你從現場回來直到現在,你有沒有打過電話,如果有,你打給誰,在什麼時候打的,在哪裡打的,用的是哪個電話,通話時間大概是多少,是什麼事情?
第七,從現場回來直到現在,你的同伴有沒有打過電話,如果有,你打給誰,在什麼時候打的,在哪裡打的,用的是哪個電話,通話時間大概是多少,是什麼事情?
沒有人開口提出疑問或反對,大家都埋下頭去,在紙上寫了起來。
邵三河召手讓隊長姚明過來,兩個人走到一邊,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不過十五分鐘,開始有人完成了七個問題的回答。
誰都明白,所謂的七個問題,前三個完全是虛張聲勢。
真正要命的,是後四個問題。
向天亮坐到一張辦公桌前,拿起先交上來的“答卷”,細細的看起來。
九個人九張“答卷”,向天亮以最快的速度看完了。
他抽出其中一張,又看了一遍,笑了笑,遞給了邵三河。
邵三河看了看,微微的點了點頭。
接着,他將另外八張“答卷”,捲成一團,掏出打火機點燃了。
邵三河的臉沉了下來。
“陳建,你需要解釋一下嗎?”
邵三河喊的是副隊長陳建。
陳建三十多歲的樣子,調來緝私隊前,是刑偵大隊重案中隊的副隊長。
一張略顯蒼白的臉,笑得有些勉強,“邵局,你什麼意思啊?”
“交出你的配槍。”邵三河的聲音,比室外的冬夜還冷。
“憑什麼?”陳建一臉怒容,噌的站了起來。
向天亮和陳建是面對面坐着的,陳建站起來時,向天亮的身體突然彈了起來,以一個常人難以做出的動作,身體閃電般的坐到辦公桌上,面對着陳建,近在咫尺。
更爲匪夷所思的是,他盤腿坐在桌上,左手已是一槍在手,槍口正對着陳建的右手。
而臉上,則是溫和的微笑。
“陳副隊長,陳建,濱海環城鄉人,高中畢業,當兵三年年,立功不少,但只能右手使槍,槍法湊合,但掏槍速度一般,缺乏面對面格鬥的實戰能力。”
陳建的臉,蒼白得象一張白紙。
“向天亮…出手夠快的……”
向天亮繼續微笑着,“還有一點,我的槍,永遠是不關保險的。”
陳建的身體顫抖着,額頭上,竟蹦出了汗珠。
邵三河黑着臉,伸手揮了揮。
隊長姚明走過來,下了陳建的手槍,拍着他的肩膀按回到椅子上。
向天亮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各位,我說明一下,在今晚以前,你們邵局長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陳建早就被列入了目標,我只不過是湊個熱鬧罷了。”
陳建終於回過神來,衝着向天亮和邵三河嚷嚷起來。
“向天亮,邵局,你們憑什麼懷疑我?”
向天亮一邊點菸,一邊笑道:“現在沒我的事了,讓邵局長告訴你吧。”
“邵局,你不能冤枉我啊。”陳建嚷得更響了。
邵三河冷冷一笑。
“陳建,實話告訴你吧,一個半月前的那次圍捕行動失利,你就進入了我的視線,那個蜜蜂幫每次都能僥倖逃脫我們的追捕,沒有內部泄密,那他們就是神仙下凡了。”
“證據,你拿證據來。”
邵三河說道:就把你今晚做的事,告訴你和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