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贈儀式上並沒有出現混亂.
但是,向天亮的花招,還是讓捐贈儀式產生了不少話題。
表面上看,是國泰集團公司和三元貿易公司之間的爭風,只有明白白人才知道,沒有人事先設計,是不會讓兩家公司“撞車”的。
誰笑到最後,誰就笑得最好,本來是三元貿易公司的捐贈儀式,國泰集團公司突然橫插一槓,後來居上,風頭徹底的蓋住了三元貿易公司。
據說市長姚新民臉都氣白了,捐贈儀式一結束,就起身拂袖而去。
市委**部長張衡也是臉上無光,他幾個月前還是濱海縣委書記,最近正向市長姚新民靠攏,今天陪着市長姚新民過來,主要還是爲了討他,但姚新民暗中支持的三元貿易公司丟了面子,讓張衡也覺得自己很丟份。
縣長陳樂天更覺自討沒趣,他前一陣子向市委書記張宏獻媚,竭力支持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可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進展緩慢,張宏對陳樂天就不大上心了,頗讓陳樂天有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
不過陳樂天心眼多,知道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東方不亮西方亮,市長姚新民來濱海蔘加三元貿易公司的捐儀式,是個拍馬屁的好機會,於是便全程陪同,形影不離,萬萬沒有想到,國泰集團公司會突然冒了出來。
一千萬對五百萬,這筆帳誰都會算。
有輸的便有贏的,縣中就是大贏家,有了一千五百萬,縣中可以在硬件建設上有個質的飛躍。
向天亮倒是頭腦清醒得很,凡事有利必有弊,輸家未必全輸,贏家也難以通吃,國泰集團公司掙回了面子,卻得罪了市長大人。
與此同時,向天亮認爲自己也是個輸家,剛剛得罪了市委書記張宏,現在又把市長姚新民弄得差點下不了臺,俗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管,以後的日子更難過了。
當然了,向天亮不會害怕,省裡有李文瑞書記和高玉蘭部長撐腰,完全可以有恃無恐,再說了,市委書記張宏和市長姚新民分屬不同的陣營,兩個人有可能會聯手對付自己,但不可能是鐵板一塊,只要有縫有隙,就有迴旋的餘地和生存的空間。
但總的來說,收穫還是巨大的,向天亮的強勢,在縣委大院裡就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對某些人的震懾是深遠的。
濱海縣的黨政大權,牢牢地掌握在陳美蘭書記的手裡,小小的風波變不成驚濤駭lang,上午的捐贈儀式過後,下午的縣委大院就恢復了平靜。
向天亮帶着林雅在街上大吃了一頓,再把她送回學校,回到縣委大院後,已是下午三點多了。
剛正到電梯邊,向天亮就看到副書記肖子劍,也從外面匆匆而來。
電梯裡,肖子劍衝着向天亮翹起了大拇指,“你今天的戲編得好。”
肖子劍是自己人,可以無話不談。
“老肖,你也去了?”
肖子劍笑道:“不但我去了,陳書記和其他領導都去了,姚市長駕臨,我們能不去嗎?”
向天亮笑着問,“我正想請你評估一下以後的影響呢。”
“好啊,去我那兒坐坐吧。”
很有意思,肖子劍的辦公室在七樓,緊挨着縣委組織部。
縣委大院的大樓共有十層,分東西兩塊,東爲縣委西爲縣政府,七到十樓,七層是組織部和縣計委,八樓是檔案室、機要室,九樓是縣長副縣長辦公室,十樓是書記副書記辦公室。
肖子劍的辦公室本來應該在十樓,但是,副書記兼縣長陳樂天把辦公室在九樓,偌大的十樓就只剩下了陳美蘭和肖子劍,和女書記共處,肖子劍覺得不方便,就主動搬到了七樓,組織部是他分管的部門之一,工作起來也更加方便。
進了肖子劍的辦公室,還沒有坐下,向天亮就莫名其妙地笑起來。
肖子劍一時摸不着頭腦,“天亮,你笑得讓我心裡發冷。”
“老肖,我賭你還能進步。”向天亮笑着說。
微微一楞,肖子劍也笑了,“哎,我不是讓你來取笑我的吧。”
“你一定會繼續進步。”向天亮的臉上,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肖子劍問,“給個解釋吧。”
向天亮笑着說,“你明明應該在十樓辦公,卻搬到七樓來,這叫什麼,無巧不成書,七上八下,你在七樓,肯定還能‘上’,不想‘上’都不行。”
“哎,我可是個無神論者喲。”
“正因爲你是無神論者,所以纔會靈驗,有意爲之者,纔是荒謬加荒唐。”
“你少來啊。”肖子劍擺着手說,“我有自知之明,快奔五十的人了,不該奢望和幻想,能力也罷,運氣也罷,現在的位置,對我來說已經是頂點了。”
兩個人抽菸喝茶,說笑了一陣,才轉入了正題。
向天亮盯着肖子劍,“老肖,你這根撬棍,是不是最近有所收穫啊?”
“嗯。”肖子劍臉上泛着笑意。
在向天這邊,肖子劍負責的是挖人的重任,要挖人得先撬人根基,所以,向天亮私下裡把肖子劍稱爲撬棍。
對撬棍這個稱謂,肖子劍也不以爲忤,本來分管的就是黨羣工作,“團結”同志就是他的本職工作。
在肖子劍心裡,也已徹底把自己交到了陳美蘭和向天亮這邊,人得認命,當不了霸主,當個諸候也不錯,陳美蘭,女流之輩,向天亮,毛頭小孩,但不服不行,人家上面有人。
所以,肖子劍現在慢慢地、自覺地,把自己“交給”了向天亮。
向天亮和肖子劍曾經密謀過,要從兩套班子裡撬一二個人過來,特別是常委會,十一名成員,現在只是六比五的優勢,縣委書記陳美蘭、縣委副書記肖子劍、常務副縣長楊碧巧、縣政法委書記兼縣公安局長邵三河、縣委宣傳部長盧海斌、縣人民武裝部長馬騰。
六比五絕對是個危險的優勢,說不定哪一天被上面調走一個或兩個,局勢就會被逆轉。
特別是縣委宣傳部長盧海斌,他至今還沒有到旗幟鮮明這一步,每一次常委會上的表決,都要事先與他交心、溝通、交流,生怕他的手舉錯了,變成了反對分子。
向天亮的胃口很大,其餘的五個常委加一個副縣長,都是他“進攻”的目標,他們是,縣委副書記兼縣長陳樂天、縣紀委書記廖仲文、縣委組織部長焦正秀、縣委**部長高永卿、縣委辦公室主任周挺、副縣長陳瑞青。
有的人是很難撬動的,比如縣委副書記兼縣長陳樂天,他還沒死心,縣委辦公室主任周挺,他是市委書記張宏的親信。
撬不動的人,那個挖個坑等着他來跳。
有的人能撬又不好撬,比如縣委**部長高永卿,他是市委**部長張衡的人,但有小辮落在向天亮的手裡,副縣長陳瑞青,本來是副市長許西平派來當臥底的,現在身份被戳穿了,正處於兩難的境地,存在着被撬的可能。
能撬又不好撬的人,兩手準備,一邊撬他,一邊挖坑侍候,何去何從任其選擇。
最有希望撬動的人,是縣紀委書記廖仲文和縣委組織部長焦正秀,廖仲文囿於老上司市紀委書記李長勝在市委裡的不得志,當頭的活得不好,手下難免要另尋出路,焦正秀是市委組織部長餘勝春派來的不假,但他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餘勝春的人,只不過餘勝春幫過他,他在報恩而已。
肖子劍最近與廖仲文和焦正秀來往頻繁,向天亮稍稍一問,他臉上就顯露笑意,說明他的“工作”有所收穫。
果然,肖子劍說,“天亮,你今天這齣戲,編得好導得好演得好,和你上次耍弄張宏書記一樣,直接無視市委一把手和二把手的面子和權威,直接把某些人震倒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你腰板比市委一把手和二把手還硬。”
“誰啊?”向天亮興致勃勃。
“捐贈儀式結束後,回來的路上,廖仲文和焦正秀就坐在我的車裡。”
向天亮笑了,“他們一定有所表示了。”
肖子劍道:“廖仲文說,天亮同志真是有膽有謀。”
“就這幾個字?”向天亮有些失望。
“你以爲呢,你算老幾,讓人家直接向你表忠心啊。”肖子劍笑着說道,“這是廖仲文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你,而且是誇你,這意味着什麼?這是一個重要的信號啊。”
點了點頭,向天亮問,“那麼,焦正秀呢?”
“焦正秀也很慎重啊,在車上當着廖仲文,他什麼也沒說,回到縣委大院他就來找我了,先東拉西扯了幾句後,主動說起他老孃,幾十年的關節炎,兩條腿已十多年不能走路了,醫生看不好,問我哪裡有偏方,他這不是變着法的問你們向家嗎,向家老爺子號稱東江第一銀針,治關節炎的高手嘛。”
“於是,你順杆而上,乘勢而爲?”
肖子劍臉上有些許的得意,“當然了,我說讓他找你,因爲你家老爺子是世外高人,封針多年,只有你開口,你家老爺子纔會出手。”
向天亮微笑着,“這麼說,我就等着人家主動上門了。”
“耐心點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
這倒也是,向天亮心道,就象對付那幾位剛搬進百花樓的小美女一樣,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