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的計劃,既簡單,又巧妙,他自己命名爲李代桃僵。
李代桃僵,既是成語,也是兵法三十六計之一,僵者,枯死也,李樹代替桃樹而死,原比喻兄弟互相愛護互相幫助,後轉用來比喻互相頂替或代人受過,該成語出自南宋郭茂倩的《樂府詩集?雞鳴》:“桃在露井上,李樹在桃旁,蟲來齧桃根,李樹代桃僵,樹木身相代,兄弟還相忘。”此計用在軍事上,指在敵我雙方勢均力敵,或者敵優我劣的情況下,用小的代價,換取大的勝利的謀略,很像象棋中的“捨車保帥”戰術。
具到到計劃裡,就是用高堯代替向天亮,用焦春代替陳美蘭。
晚七點三十分的時候,經過一番喬裝打扮的焦春準時到了。
三零一號房間是向天亮預訂的,當然用的是化名,他不想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服務員早就得到了預告,向天亮向她交待了一男一女兩個名字,只要問到三零一號房間,女的問就報男的,男的問就報女的。
焦春報上向天亮預告的男性名字後,服務員將三零一號房間的鑰匙交給了她。
每一步都按照向天亮交待的做,焦春顯得很是“老實”。
這不是向天亮的計劃多麼巧妙,說巧妙,是他自己吹的。
也不是焦春多麼的笨,實在是她對向天亮念念不忘,他的那個它給她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一個理智被感情淹沒的女人,很容易鑽進向天亮設下的圈套。
三零一號房間的隔壁就是三零三號房間。
焦春進了三零一號房間後,三零三號房間這邊的一男五女立即閉上了嘴巴,木板牆的隔音效果不好,不能在這個環節上出事。
桌上的那黑白臺電視機是有用的,向天亮在三零一號房間裝了攝像探頭,那邊的具體情況,三零三號房間裡的一男五女,可以通過黑白電視機看得清清楚楚。
焦春從進房到上牀,整個過程都是開着燈的,直到她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上牀後,才叭的關掉了電燈。
時間到了七點五十五分了。
三零三號房間的一男五女,六個腦袋湊在一起,除了向天亮,都在盯着那臺黑白電視機。
楊碧巧低聲道:“我不相信他們會上鉤。”
“他們會上鉤。”向天亮很肯定。
陳美蘭笑着說,“那你一定施了魔法。”
“嘿嘿……我是施了魔法。”向天亮很得意。
“什麼魔法?”朱琴問道。
向天亮一臉壞笑,“對症下藥。”
崔書瑤抿嘴竊笑,“小向,看焦春急不可耐的樣子,用不着對症下藥吧。”
向天亮一本正經,“同志們,我們不能袖手旁觀,一邊看戲,一邊幫忙,何樂而不爲呢。”
王思菱低聲笑道:“秘密全在那洗澡水裡。”
“你怎麼知道的?”崔書瑤問道。
王思菱笑着說:“紅星旅館是我媽和她幾個朋友開的,我當然知道怎麼幫助小向了。”
“那你快說說,洗澡水裡有什麼秘密?”崔書瑤催道。
“旅館的熱水糸統,是每個房間都有一根單獨的供水管子,按照小向的要求,我在三零一號房間的供水管子上加了一個閥門,閥門上接了一個小水泵,通過小水泵,可以把小向交給我的藥壓送進管子,通過水流送到三零一號房間的浴室裡。”
“什麼藥呀?”
“這你得問小向。”
“那藥能起什麼作用呢?”
王思菱笑着說道:“這還用說嗎,據小向說,這種藥能讓人發瘋發狂,能讓人拚命的投入,直到筋疲力盡,高堯人稱高翹,焦春人稱叫春,高翹遇叫春,一定有好戲,咱們不栽刺只利花,當然要爲他們添把火了。”
朱琴嘆道:“也只有咱們的向天亮大壞蛋,纔會想出這麼壞的招數呀。”
八點到了。
從黑白電視機裡,可以看到高堯的影子,他真“聽話”,也來得很準時。
向天亮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好戲開鑼。
一切都按“劇本”的設定在上演。
請君入甕,君已入甕。
目的已經達到,過程就不再重要了。
向天亮帶着五個女人離開了紅星旅館。
……
第二天,上午,市經濟工作會議開幕式之後。
市長高堯派出秘書,把向天亮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秘書離開後,高堯坐在那裡,盯着向天亮看了許久。
“幹得漂亮。”
“其實有點下作。”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但是,比起你的行爲,我沒有做錯。”
“上次你給我下了藥,這次你也給我下了藥吧。”
“有病的人,當然需要用藥。”
“上次的藥,讓我兩個多月不能行人事,這一次的藥,要禍害我多少時間?”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什麼表現?”
“我現在一點也體會不到談話的樂趣。”
“……好吧,坐下說。”
“謝謝。”
向天亮終於坐到了沙發上。
高堯的一肚子火,總算被勉強壓住了。
看到高堯徑自點上一支菸,向天亮笑了笑,也跟着點上了一支菸。
昨天冕上,高堯經歷了瘋狂的一夜,直到今天早上醒來,他才發現懷裡的女人,不是自己心儀已久的陳美蘭,而是市人民醫院的醫生、市民政局局長高興的老婆焦春。
高堯知道自己被耍了。
而這個耍他的人,只能是濱海縣的那個小混蛋向天亮,別人不敢,也幹不出這樣的事來。
清河自古出美女。
但不是所有的美女都能出名。
八十年代初,清河的文化教育界曾流傳着一個關於美女的說法,有好事者還評出了所謂的“清河三大美女”。
這三位美女當時的身份分別是,市越劇團副團長柳清清,市第一中學語文教師林霞,市文化局辦公室副主任陳美蘭。
十餘年過去了,三大美女都已人到中年,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高堯就喜歡成熟的女人,關於這一點,倒和向天亮的口味差不了多少。
堂堂的一市之長,玩幾個女人不算大事,而既然要玩,當然是美女中的美女了。
可惜,高堯來到清河以後才發現,三大美女個個都不大好“吃”。
第一美女柳清清,雖然是名花無主,但據可靠消息,她是向天亮公認的乾姐姐,有一個膽大包天的乾弟弟,一般人不敢染指,更何況還有兩個重要的因素,一是她和向天亮的關係曖昧,二是她有個“桃李滿清河”的父親,對高堯來說,他是不想沾惹柳清清。
第二美女林霞,清河一中的副校長,不但也是“名花無主”,而且身無背景,本來是最容易下手的,但又是向天亮從中作梗,竟把她帶到濱海縣去了,高堯有權把她調回污河,但強扭的瓜不甜,高堯把林霞當成了“備胎”。
第三美女陳美蘭,纔是高堯的最愛。
最不容易得到的,纔是最珍貴的,高堯可以忘了柳清清,可以暫時放棄林霞,但就是放不下陳美蘭。
吸引高堯的,還有陳美蘭的特殊身份,這個女人不但漂亮,而且聰慧過人,受過良好的教育,有從政的潛質,她不但是個縣委副書記,而且她丈夫許西平是市財政局局長,從中央黨校出來後,肯定還會往上進一步。
許西平現在是市委書記劉如堅的人,如果能得到陳美蘭,就可以挖到許西平,等於是在市委書記劉如堅的牆腳下挖了一個大洞。
又是這個可惡的向天亮,再次壞了高堯的好事。
“小向,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向天亮笑道:“對不起,我能先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
“今天的談話,你是以市長的身份嗎?”
“不是。”
“男人的身份?”
“對。”
點了點頭,向天亮說道:“我之所以這樣做,是爲了一個承諾。”
“承諾?什麼承諾?對誰的承諾?”
向天亮道:“我對許西平的承諾,據我所知,他知道你對陳美蘭有意思,所以,他在去中央黨校之前,特別囑咐我保護他的妻子陳美蘭,我答應他了,因此當然要保護陳美蘭不被任何人搔擾。”
高堯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小向,據我所知,你和許西平不是朋友吧?”
向天亮點着頭道:“高市長,朋友一詞,我理解爲兩個意思,的確,我和許西平不是朋友,道不同不相與謀,他緊跟劉如堅書記,我卻站在方應德副書記一邊,所以,我和他不是朋友,但是,我和陳美蘭在市建設局一起工作過,我們有過不錯的合作,因爲陳美蘭的關係,我和許西平也有了私交,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和許西平應該算是朋友。”
高堯哦了一聲,終於微微的笑了,“小向,你說得蠻有意思的嘛。”
“有意思嗎?”向天亮笑着問。
高堯笑着點頭,“太有意思了,照你的說法,你和許西平的關係是亦友亦敵,既是敵人,又是朋友,真的太令人難以想象了。”
“高市長,這難道……這難道不可以嗎?”向天亮反問道。
看着向天亮,高堯微笑着問道:“小向你說,我和你,我們可以成爲朋友嗎?”
“這個麼……”
“怎麼,我不夠資格嗎?”
向天亮呵呵的笑了起來,“高市長,你真想做我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