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微微一笑,“老童,老項,我不喜歡聽戲,也不喜歡看戲,更不喜歡評戲啊。”
童一真聽得哈哈大笑,“好一個三不政策,老夫受教了。”
項伯樑搖頭不已,“年紀輕輕的這麼淡定,小向,你大有可爲,大有可爲那。”
童一真和項伯樑有個共同之處,二人都對王再道很不感冒,具體表現倒沒有什麼,但心裡的極度不滿,向天亮用腳後跟也看得出來。
於是,淡淡的笑了笑,向天亮說道:“老童,老項,我不淡定,之所以有個三不政策,是因爲我喜歡演戲,而且真的大有可爲,不瞄兩位老哥,昨晚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個黃雀就是我。”
童一真和項伯樑均是臉色驟變,大吃一驚。
“小向,你,你沒開玩笑吧?”項伯樑盯着向天亮問。
“我沒開玩笑,昨天晚上,我不但截了紅面幫全部的貨,而且還把王再道的秘密倉庫也給端了。”
童一真老身一湊,“真,真的?”
“真的。”
項伯樑斜了向天亮一眼,“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告訴我和老童?”
“原因有三,一,這個事既是秘密,又不是秘密,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王再道起碼現在就知道了,二,兩位老哥和王再道的關係怎麼樣,大家心知肚明,告訴你們,你們也不會跟他說的,三,我對兩位老哥如此坦誠相見,兩位老哥,你們肯定是要幫着我吧。”
童一真忙道:“我沒聽見,我沒聽見,我什麼也不知道啊。”
項伯樑嚇了一跳,“小向,你這也太,太損了吧。”
“呵呵……兩位老哥啊,咱們同乘一條船,你們年紀大了,就坐着,我來幫你們撐船,這不好嗎?”
項伯樑屁股一擡,坐得離向天亮遠遠的,“你小子膽大包天,我可不敢和你乘同一條船。”
還法院院長呢,膽子這麼小,難怪在任上碌碌無爲的。
向天亮咧嘴樂道:“老項,現在晚嘍。”
童一真笑着說道:“問題不大,問題不大嘛。”
“老童,這小子是在害我們,你還說問題不大?”
“老項啊,這你大可放心,小向他至少不會害咱們,你就別擔心了。”
向天亮聳了聳雙肩,“那可說不定,兩位老哥要是不幫我,我也是會害人的。”
項伯樑瞧着童一真苦笑,“你聽聽,你聽聽,咱們不找麻煩,麻煩倒找上門來了。”
這時,會議室的彈簧門又被推開了。
走進會議室的,是縣檢察院檢察長盧賓,和縣司法局局長孫正民。
兩個人都是四十出頭的年紀,年富力強,精明強幹,但一進來,表現出來的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盧賓繃着臉,眉頭緊皺,坐下來後一言不發,模樣嚇人。
孫正民卻是帶着笑臉進來的,屁股還沒坐下,先掏出香菸分了一圈。
向天亮一邊點菸,一邊陪着笑臉問,“老孫,看你這模樣,莫非是在路上撿到錢了?”
盧賓哼了一聲,又粗又重,是從鼻孔裡發出的。
孫正民呵呵一笑,“快過年了,我當然高興了,小向啊,難道你不高興?”
這盧賓和孫正民兩個人,向天亮早已瞭解清楚,昨晚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他們的態度可想而知。
盧賓是王再道的人,也是王再道一手提撥起來的,而且兩個人的關係,亦師亦友,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
孫正民是個“刺頭”,對王再道來說,孫正民更是一枚眼中之釘。
三年前,孫正民還是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當時王再道僅僅是局長,還沒有當上縣委常委兼縣政法委書記,在公安局的地位還不那麼穩固,孫正民一直在挑戰他的地位,兩個人明爭暗鬥,鬥得不亦樂乎。
胳膊扭不過大腿,王再道贏了孫正民,仕途上更進一步,順利的進入縣常委會並擔任了縣政法委書記。
而孫正民有點“慘”,被調到了司法局,雖然當上了一把手,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明升暗降,是被王再道“擠”出公安局的。
從此,孫正民和王再道結了仇。
仇分兩種,明仇和暗仇,孫正民和王再道結的是明仇,這兩年多來,只要一有機會,孫正民就找王再道的“不是”,以下犯上,鬥不過你,也要讓你過得不痛快。
吸了幾口煙,看着孫正民,向天亮笑着問道:“老孫,有什麼好事,說出來讓大家分享一下嘛。”
“呵呵……”孫正民大笑着說道,“王再道偷腥不成,還惹了一身的臊不說,就連苦心經營的老窩都被給端了,痛快,痛快啊。”
“真有這樣的事?”向天亮故作驚訝。
孫正民拍着向天亮的肩膀,笑着說道:“小向,今天晚上我請你喝酒,這次你可別推辭了。”
“啪。”
不等向天亮開口,旁邊的盧賓聽不下去了,氣得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盧賓瞪着孫正民,孫正民也不敢示弱,狠狠的回瞪着盧賓。
向天亮一個勁的傻樂。
見勢不妙,童一真急忙起身圓場,“別玩真的,開會開會,開會了。”
正好,會議室的彈簧門又一次被推開了。
推門的是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邵三河,但他推開門後,卻站在門邊沒動。
接着,進來的是一個胖子,身着警服,氣宇軒昂,只是個子不高,狀如水桶,有點不太雅觀。
這個胖子不是別人,正是縣委常委、縣政法委書記兼縣公安局局長王再道。
向天亮起身很快,“王書記,您好。”右手也伸了出去。
王再道走過向天亮身旁,略有猶豫,但還是伸出了手,“向助理,你好。”
第一次見面,有點倉猝,有些冷淡,但對向天亮來說,能把王再道“逼”出來,已經算是個勝利了。
向天亮上任將滿一個月,王再道千方百計的“躲着”不見,目的就是冷落向天亮,以便在他面前建立起自己的權威。
王再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目光迅速的掃視了一遍會議室的全部與會者。
政法委七名成員,一個月來首次悉數到會。
沉默了一會,重重的咳嗽了兩聲,王再道終於開口了。
“各位,今天的會不開了,所擬商議之事,推遲到下週例會上再行研究。”
會議不開了?
沒人開口詢問爲什麼,稍許沉寂之後,率先起身離去的人,是司法局局長孫正民。
接着,縣人民法院院長項伯樑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公文包,一言不發的走了。
縣檢察院檢察長盧賓是第三個離開的,他看了王再道一眼,欲言又止。
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邵三河離開的時候,卻瞥了向天亮一眼。
帶着笑容起身離開的,只有政法委專職副書記童一真。
向天亮坐着沒動。
王再道也坐着沒動。
兩個人默默的看着對方。
終於,王再道胖乎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向天亮也微微的笑了,他摸出一支香菸,捋了捋,叼在嘴上,點着火,慢悠悠的吸起來。
“不請我抽一支?”
向天亮掏出香菸殼,晃了晃,捏成一團,不好意思的笑了。
“對不起,沒了。”
王再道自己摸出一支菸,點上火吸起來。
“昨晚的事,是你乾的?”
“是的。”
“幹得漂亮。”
“慚愧,慚愧。”
“明火執仗。”
“呵呵,言重了吧?”
王再道看着向天亮問道:“邵三河也參加了吧?”
向天亮點了點頭,“老實人啊,是我逼着他乾的?”
“逼?”
“在清河的時候,我救過他的命,他欠我一個人情。”
點了點頭,王再道問道:“你是蓄謀已久了吧?”
“我來了快一個月了,你硬是躲着不見我,我沒有辦法,畢竟我兼着政法委副書記一職,我得工作啊,所以,我得想個辦法見你一面,正巧,你要在晉川鎮實施一次行動,我猜測,你是想邀請我和邵三河參加,然後歸功於我們,可我們不敢啊,所以,我和邵三河只好想了個辦法,把打擊紅面幫的功勞奉還給你。”
“哈哈,幹得漂亮,漂亮啊。”
向天亮微笑着說道:“實在對不起,得罪了。”
王再道搖着頭道:“但是,你下手太狠,做得太絕了。”
“絕嗎?”
“你把弟兄們一年的積累都弄走了,還散播謠言,說我一人所獨吞,現在好了,用不了幾天,紅面幫的人會找我的麻煩,我的弟兄們也會對我側目而視,敬而遠之。”
向天亮笑着說道:“這好辦,你可以把一切推到我的頭上。”
“你認爲這有用嗎?”
“這個麼……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王再道擺了擺手,“好了,我涼了你一個月,讓你丟了面子,我欠你的,這虧我吃了,咱們算扯平了。”
“我同意。”
王再道說道:“現在,我有一事相求。”
“請說。”
“是這樣,那個倉庫裡存放着的東西,是大半年來的積累,現在快過年了,本來說好給大家當福利的,可現在全沒了,我沒法向大家交待啊。”
向天亮笑着點了點頭,“你是希望我把那些東西歸還於你?”
“是的。”
略作沉吟,向天亮笑問道:“那麼,你拿什麼來交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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