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付鋥亮的手銬,銬到了李阿貴肥胖的雙手上。?
人胖力壯,李阿貴好一陣掙扎,肖劍南一招摟脖,才使他安靜了下來。?
“爲什麼抓我?憑什麼抓我?……”李阿貴的嗓門也蠻大。?
向天亮呵呵的笑了。?
“李阿貴,你記憶力那麼差,連前天是不是下雨都記不得了,爲什麼還會記得一個月前的事,你今天寫的內容,居然跟一個月前的詢問筆錄說得幾乎一模一樣,昨天到今天來的路上,是不是一直在背書啊,唉,真他媽的難爲你了。”?
“你,你怎麼知道的。”李阿貴脫口而出。?
“呵呵,就你這豬腦子,要不是死背硬記,能連標點符號都不差嗎?”?
李阿貴不是傻瓜,嚎叫一聲跌坐下去,雙眼直楞楞的看着前排三個人的背影。?
向天亮笑着,繼續說道:“李阿貴啊李阿貴,說你笨你還真別不服氣,三月十八日的前三天,有人曾給了你一筆錢,五萬元對吧,別人得了不義之財,是千方百計的藏着掖着,要不就花天酒地,你老兄倒好,一分錢都捨不得用,還大模大樣的存到銀行裡去,呵呵,你傻不傻啊?”?
“哇……老婆哎,兒子哎……阿貴對不起你們呀,嗚……”?
李阿貴癱在那裡,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將起來。?
餘中豪手一揮,上來兩個便衣警察,把李阿貴架了出去。?
向天亮把目標轉向了清河茶樓的三名員工,張小龍,李振海,陳五明,這三位和剛纔暈倒在地的餘根明,有很多共同特點,都是李阿貴從村裡帶出來的,都是二十郎當年紀,都是讀書不多,都被李阿貴收爲徒弟,又都與李阿貴沾點親氣,那個餘根明是親外甥,這三位中的李振海,更是李阿貴的親侄子。?
一個眼色,肖劍南心領神會,馬上明白向天亮的意思,走到三個小青年背後,大手一伸,把三個人長椅上提了起來,“都給我站直了。”?
可是,三個年輕人哪裡還站得直,張小龍不是真龍,提起來放開,就馬上癱坐了回去,臉如白紙,褲襠裡早溼了一大片,李振海是嘴脣顫抖,雙腿顫抖,全身都在顫抖,晃動着搖搖欲倒。?
那個陳五明更是誇張,小胳膊小腿的,肖劍南的手一放開,他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向天亮面前,嘴裡哭喊着,“我坦白,我坦白……”?
肖劍南看着向天亮,攤攤雙手,意思是說,這些個軟蛋,還用得着再問嗎??
向天亮點了點頭。?
肖劍南揮了揮手,立即上來六個便衣警察,先上手銬,然後兩人一個,架出了小禮堂。?
李阿貴,還有他的四個徒弟,張小龍、李振海、陳五明和餘根明,這五個人,應該是這起案子最底端的犯罪分子,純粹是拿錢幹活,下藥、灌酒、點火,僅此而已。?
長長的椅子上,只剩下一個人,清河茶樓行政部主任邵青平?
向天亮瞥了邵青平一眼,這傢伙還算沉得住氣,就是臉色有點泛紅了,顯然是憋的。?
可是,向天亮卻轉向了前排,兩隻手伸出去,在三個人的後背上各拍了幾下。?
這三個人,當然是市工商局局長邱子立、市人防辦主任田永波和市海關副關長馬濤。?
“邱局長,田主任,馬關長,三位領導,對不起了,三位稍安勿躁,我打發了後面這位,再來陪三位領導說話。”?
邱子立苦笑道:“不急不急,我們不急。”?
田永波搖搖頭,繃着個臉不說話。?
馬濤哼了一聲,甩開了向天亮搭在他肩上的手。?
向天亮打了個哈哈,雙手又拍拍這個,拍拍那個,一會兒重,一會兒夠,拍夠了,才轉過身來對着邵青平。?
“邵青平,聽說你當過兵,受過戰火洗禮,算是見過世面,是個明白人,知道我爲什麼把你留下來吧?”?
“我不明白。”邵青平搖搖頭道。?
“你很聰明,你剛纔那張試卷上回答的問題,和你四天前接受詢問的筆錄,編織得非常巧妙,語言表達形式變了,但實質內容卻相當一致,簡直是銜接得天衣無縫,我們差點被你給騙過去了。”?
邵青平道:“你還真懷疑上我了?”?
“當然,這個案子就象一場大戲,你是這場戲的導演,人家編劇把本子交給你,你總的來說幹得不錯,基本上忠實於編劇的創作,但你也在不斷的犯錯誤,因爲你是人而不是神,你每一步的行動,都犯下了不可改正的錯誤,第一,你挑的作案人選不對,李阿貴他們幾個人,說白了就是一羣烏合之衆,他們肯幹是爲了錢,而一旦事情敗露,你就必定暴露無疑,第二,你指揮下乾的幾件事情,在河道里安裝柵欄網,製作員工專用樓梯,召集各部門到五樓開會,做得都很到位,但也給我們留下了線索,第三,你始終否認,說你不認識前面坐着的邱局長、田主任和馬關長三個人,頂多就是服務人員和顧客的關係,可是,你曾在海關工作過一年,能不認識大名鼎鼎的馬濤馬關長嗎?再者,你的家和田永波田主任的家相距不過三百米,他又常來茶樓喝茶,你能說不認識他?還有,你和邱子立邱局長,曾經有一年時間同在一個團服役,你能說不認識他?第四,也是你最致命的錯誤,就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你事先就料到我今天會來這麼一手,事先讓李阿貴他們‘背書’,背得是一字不差,而你自己的試卷上,所有關鍵問題的回答,都是故意賣個破綻,邵青平,你有點聰明過頭了。”?
邵青平的臉色有點僵住了,“你們,你們就拿這些巧合當證據嗎?”?
“證據?要證據還不容易嗎?”向天亮壞壞地一笑,“現在,李阿貴和他的四個徒弟,已經在隔壁開始交代了,證據很快就會有了,當然,你一定還嫌不夠,沒關係,我們還有一個人,這個人的口供,足以把你送進看守所,等待法律的懲罰。”?
“誰?”?
“呵呵,就是你的好搭擋好同夥好老婆,清河茶樓的經理楊雅娣啊。”?
“你們……”邵青平蹦了起來,卻被旁邊早有準備的肖劍南一把壓回到椅子上,“你們,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向天亮得意的笑道:“邵青平,你以爲我們會把楊雅娣放了嗎?告訴你吧,她一出小禮堂的門,就被我們抓起來了,她現在應該快交待完了,證據?呵呵,你老婆的口供應該算證據吧?”?
邵青平呆了呆,臉色慘白,終於憋不住了。?
“唉……我就知道……會有,會有這麼一天的……”?
邵青平也被銬起來帶走了。?
向天亮望着前面三個人的後背,冷冷的說道:“三位領導,現在該輪到你們了。”?
市人防辦主任田永波問道:“你讓我們說什麼啊?”?
“坦白交待唄。”?
市海關副關長馬濤嚷道:“請你放尊重點。”?
“尊重,尊重個屁啊,我負責破案,別說你們是處長副處長,就是部長廳長,也得老實給我坦白交待。”?
田永波道:“那你就明說,讓我們交待什麼呢?”?
向天亮冷笑一聲,又站起來,在三個人身後走來走去。?
三個人中,市工商局局長邱子立最爲穩定,田永波表現得不以爲然,而馬濤有點急躁,要不是主席臺上坐着領導,估計早就開爆了。?
“這麼說吧,你們三位領導當中,有兩位可以自由的從這裡離開,而另一位不行,因爲他就是我們要找的X。”?
田永波笑了,“那好嘛,請你趕快把X找出來,我也好早點回家。”?
向天亮道:“那好,田主任,你認識邵青平嗎?”?
“當然認識了,但不知道你說的認識是什麼樣的認識,我家和他家住得近,早晚進出都常碰見,我這人愛喝茶,常來清河茶樓,這也是一層認識,但我們沒有深交,從未去對方家中做過客,最深的程度就是偶爾碰上了,站着聊幾句家常而已。”?
“你確認?”?
“我確認。”?
向天亮又轉向了馬濤,“馬關長,你認識邵青平嗎?”?
“當然認識了,我來清河海關工作的時候,第一年分管紀檢工作,邵青平那時候犯了嚴重的錯誤,就是我負責處理的,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他恐怕不會那麼平安的離開海關,後來,我們就一直沒有來往,就是在清河茶樓裡碰上了,纔會聊上幾句,但從未在其他場合見過面。”?
“你確認?”?
“我確認。”?
向天亮點點頭,最後轉過頭,看向了市工商局局長邱子立的後背。?
“邱局長,你最早認識邵青平是什麼時候?”?
“我?在部隊啊,那年我調到他所在的團當參謀處機要幹事,他正好是退伍前最後一年,我們都是清河人,當然要認識了,後來都回到地方,大家都有工作,又都拖家帶口的,雖然來往不密,但每年的戰友會都還是要一起聚一聚的。”?
“你確認?”?
“我確認。”?
向天亮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指向一個人的後背,大聲的說道:?
“你就是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