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以後,向天亮在需要回憶和總結過去的時候,都會把這個大年初一當作人生道路上最重要的里程碑,沒有之一,只有唯一。
當然,回憶歷史不是研究歷史,宜粗不宜細,比方說關於他和女人之間的事,僅僅是那一天裡的細節而已。
重要的是,當他從女人的身體上爬起來的時候,他終於確立了人生最大的理想,爲了這個理想,他要走一條名字叫做官道的路。
他赤着腳站在地板上,赤條條的,揮着手宣佈了他的這個決定。
當警察?讓這個曾經的理想見鬼去吧。
從雲山霧罩中迴歸的李亞娟,喘息過後笑道:“向大官人,能不能穿上衣服再宣佈理想呀,你這個樣子,將來回憶錄不好寫吧。”
“我這樣子,有很深的寓意,你們娘們不懂的。”
“請問向大官人,不穿衣服不穿鞋,能有什麼寓意呀?”李亞娟笑吟吟的問。
向天亮一本正經的說道:“古人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以後要在官場上行走了,我就當自己是個光腳的,那些穿鞋的要敢欺負我,我就把他們一個個的踹下臺來,然後取而代之,不穿衣服表決心,表示我一往無前永不回頭的決心,赤條條來赤條條去,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做一個好官,做一個爲了老百姓而敢於做壞事的好官。”
李亞娟瞅着向天亮那個翹着的棍子,臉一紅笑了起來,“咯咯……你要真想當官,可得管好你的那個大傢伙哦。”
“爲什麼,它不好嗎?”向天亮不解的問道。
“它太厲害了,是個打不垮吃不飽的壞傢伙,將來要是到處胡亂咬人,是會毀了你的官道的。”
向天亮不好意思了,咧嘴微微一笑,趕緊的穿上了衣服。
“李姐,我這純屬業餘愛好,嘿嘿,業餘愛好,有空才玩。”
李亞娟認真說道:“官道上有三大難關,政治關,經濟關,作風關,無數學富五車才華橫溢的從政者,就是倒在這三關之下的。”
向天亮有些不以爲然,搖搖頭道:“所謂的政治關,無非就是派系之爭而已,朝中有人好做官,背靠大樹能乘涼,只要有了靠山,靠山不倒,政治關就不成爲關,沒有靠山,政治上就永遠過不了關。”
李亞娟點着頭道:“這話說得實在,現在當官拚的就是三樣東西,年齡是個寶,文憑不可少,靠山再重要,你缺的就是靠山了。”
“事在人爲嘛,靠山其實也是雙刃劍啊。”
“此話怎講?”
“靠山有大小之分,大的咱夠不着,小的麼,就象市委那些常委,多得是喲。”
李亞娟笑着問道:“那你準備找誰當靠山呢?”
“我暫時誰也不找。”
“爲什麼?”
“小靠山其實不可靠,就象紙糊的老虎,水火能滅,風一吹就不見蹤影了,他們或病死,或退休,或調離,或倒臺,咱們找誰去?”
李亞娟又問道:“政治關好過,經濟關可怎麼過呢?”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不好錢,夠用就行,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關於這一點,我也很相信你,你不太注重金錢。”
向天亮笑道:“也不盡然,我其實也很愛財,做夢都想當個億萬富翁。”
李亞娟道:“現在官場上盛行送禮之風,羣衆給幹部送,下級給上級上,逢年過節要送,升級和調動更要送,這方面你還要多多學習領會。”
“所以,該收的紅包我偶爾還得收,不然我拿什麼送禮啊。”
李亞娟也笑了,“學得真快,官場上有時候就要跟風,隨大流,所謂的清者自清,並不太適用,比方說咱們建設系統,每年都要驗收很多工程項目,建設單位送點紅包很正常,大家都收了,你要是不收,就會被孤立起來,以後就沒人帶你玩了。”
“對,水至清則無魚嘛。”
“那,那作風關呢?”李亞娟又微笑起來。
“呵呵,啥作風關,不就是男人和女人那點事麼,就象剛纔咱們……呵呵,痛並快樂着嘛。”
李亞娟白了向天亮一眼,“請正面回答問題。”
“孔子曰,食色性也,吃女人如同吃飯,男人不吃女人,他媽的還叫男人嗎?”
“咯咯……就知道你這一關不好過,將來呀,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女人喲。”
向天亮瞅了瞅李亞娟的胸器,微笑着道:“李姐,你別得了何宜又賣乖,飽人不知餓人飢,總之,這個問題我會注意的,你不用太操心了。”
李亞娟伸出玉手,在向天亮那裡捋了捋,不料,那傢伙心有靈犀,一碰就動,噗的又蹦了起來。
“天那,真是個打不垮的勇士呀。”李亞娟感嘆道,玉手不肯撤開,愛不釋手的“煲獎”着她的勇士。
“嘿嘿,要不要再嘗一嘗?”
“少來,你想搞死我呀……你看你看,我都不敢走路了,都是你害的。”剛纔那場狂風暴雨,讓李亞娟心有餘悸,久旱逢甘霖,她那潭死水,是被徹底的激活了,但如此勢不可擋的強大,她吃的虧夠大的。
“李姐,你就放心吧,你提醒得對,我以後會把握分寸的。”
又點了點頭,李亞娟繼續問道:“我們還是心說正事吧,敢問向大官人,既然你有了從政的打算,那你有什麼具體的計劃嗎?”
向天亮聽了,嘴角得意的一撇,“現在我是建設局的一分子,當然就在建設局裡先搞出點名堂了,剛纔我去見勞誠貴的時候,他已經答應我了,在他離開建設局之前,必須恢復我的辦公室副主任一職,我想,我的官道,就以此爲起步平臺吧。”
“嗯,也算是在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那麼他答應得爽快嗎?”
向天亮顯得胸有成竹,點頭道:“他不得不爽快。”
“哦?怎麼會呢?”李亞娟盯了向天亮一眼,不解的說道,“一個小小的副科級,決定權在建設局黨組,市委組織部那裡不過走個過場而已,說到底,還是勞誠貴在卡着你,勞誠貴要想辦,早就該辦了,舉手之勞的事嘛,但是,我很想知道,他怎麼現在突然改變了主意呢?”
向天亮翹起二郎腿,含笑不語。
“他派喬安南來搶東西,你幫了喬安南的忙,他爲此而感激你,於是要恢復你的辦公室副主任一職?”
向天亮緩緩的搖頭,“李姐,你可以繼續拓寬你的思路嘛。”他的右手掌伸出去,先向上,爾了翻轉着向下。
李亞娟心裡一動,向天亮的動作,是在啓發她的思路呢。
“噢……小向,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昨天除夕之夜設下的局,不過是一場戲而已,你所要解開的套子,其實並沒有真正的解開,而且還緊緊的掌握在你的手裡,對不對?”
向天亮點了點頭。
“李姐,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不想爲官,甘於平庸,那個套子就對我沒用,留着也等於在套自己嘛,我就必須把它解開或扔掉,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要走從政的道路,既沒靠山,又沒鈔票,手裡總得有點資本吧,那些我所掌握的別人的見不得人的東西,就是最好的資本。”
李亞娟笑道:“一本萬利,是條捷徑,你果然狡猾,難怪許老夫子說你是一塊當官的料。”
向天亮繼續說道:“我手上有了這個套子,至少有些人就不敢打我的主意,不但不敢打我的主意,還得千方百計的保我順風順水,比方說,謝自橫和于飛龍,就是陳文運和孫佔祿兩位副局長,他們也或多或少的要讓我幾分。”
“謝自橫和于飛龍怕你是肯定的,畢竟有把柄落在你手中,可陳文運和孫佔祿爲什麼要忌憚你,孫佔祿不過是搞了點小動作而已,企圖混水摸魚罷了,這在官場上司空見慣,無傷大雅嘛,陳文運就更不可能了,在整個事件中,他不過被你們懷疑是那個報案人而已,沒有把柄落在你的手中嘛。”
向天亮又是搖頭,笑着說道:“李姐,你想一想,如果我手上還掌握着那些東西,那麼,我就等於掌握了主動權,隨時可以拿出來當作防身或反擊的武器,比方說于飛龍敢整我,我就拿出來當炸彈炸他個粉身碎骨,又比如陳文運要整我,那麼,我可以把那些東西變成禮物,既可以送給陳市長,也可以獻給張副書記,或者是其他人,陳文運他能不怕嗎,一個他副處級官員,市委隨便哪個領導動根手指頭,都能讓他萬劫不復。”
李亞娟想了想,感慨道:“又是炸彈又是禮物的,小向那,敢情你早就想好了。”
“呵呵,你以爲警校生都是沒頭腦的傢伙啊。”向天亮自得其樂。
李亞娟看着向天亮,“小向,據我嫂子講,昨天上午你去銀行取出東西后,她一直在你身邊,你們哪裡也沒有去,直接回到了柳清清家,並且在柳清清家裡,你又當着我的面把東西藏在了客廳的古董木椅下,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把真的東西藏到哪裡去了?”
這時,向天亮正要回答,他的右耳朵,卻忽然莫名其妙的顫抖起來。
向天亮頓時警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