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向天亮看得很明白,哪怕小街的路燈只有十五瓦,隔着幾十米遠,對他來說,不到十米的距離,足以讓他明瞭對方的身份。
從兩個人的對話裡,也能聽出他們是幹什麼的。
“我說頭,謝局是不是哪根神經搭錯了,今兒個可是除夕夜呀,難道要咱們在這裡守歲不成?”
另一個聲音,聽着象箇中年人,“你小子要是不願意,那就先回去吧。”
年輕的陪着笑道:“那我可不敢,要是讓鄭隊知道,非削了我不可.”
“哼,臭小子,你招子放亮點,領導的事就是大事,出了叉子,不用謝局鄭隊,我就先削死你個狗日的。”
“那是那是,嘿嘿,要我說,咱們何必顧前瞻後的,先衝進去封鎖起來,然後慢慢的搜,那麼一包東西,我就不信搜不出來。”
“這是政治,懂嗎,你小子道行差得遠那,沒看見餘中豪那混蛋也帶人來了嗎?還有清河分局的肖劍南,說不定啊,連道上都有人插手呢。”
“乖乖,姓向的小子,手裡到底攥着什麼寶貝啊。”
“臭小子,這是你該想的嗎,你找死啊。”
啪的一聲,中年人伸手給了年輕的一巴掌。
“頭,有話好說,你幹嗎又扇我呀。”
“不長記性的東西,我是爲你好。”中年人的口氣開始緩和了,“我問你,你是親眼看到姓向的從這所房子裡出來過?”
“沒錯,還有幾個老孃們,長得好撩人呢。”
中年人唔了一聲,自言自語的說道:“謝局說得是,狡兔三窟,姓向的狡猾無比,說不定虛晃一槍,聲東擊西,把東西藏在這所院子裡呢。”
年輕的馬上討好道:“頭,還是你英明,要不,咱們進去看看?”
中年人一聽,又訓斥起來,“他孃的你又傻了,這房子又歸它的老主人了,海歸華僑,市政協常委,你小子想回村裡種田吃苦的話,就闖進去好了。”
年輕人終於不吭氣了。
這應該是謝自橫派來的人,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治安大隊長鄭軍波的手下。
必須把這兩個傢伙趕走,向天亮擡腕看錶,他的百花組成員快要到了。
稍作停頓,向天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身體貼着牆壁,慢慢的向那兩個傢伙靠了過去。
那兩個傢伙,蹲在那裡竟開始了掏煙摸打火機。
向天亮明白了,他們的任務,僅僅是看住朱琴家的後門,不讓別人有闖進去的可能,他們自己其實無意進入,這裡和柳清清家隔着一座偌大的宅子,蹲在這小弄堂裡抽支菸解解乏,無損於那一邊的行動。
中年人叼上煙,年輕的湊近一步,討好的打着了火。
機會千載難逢,還有四五米的距離,向天亮的身體離開了牆壁,忽地飛了起來。
“誰……”
年輕的眼睛瞅見了一道閃電,但他實在太晚了,閃電來得太快,他只能喊出半個字。
閃電落在了中年人的後背上,悶哼聲中,中年人連人帶煙的撲向了年輕的,一聲悶響,兩個頭撞在一起,身體短暫的停滯了,然後擦肩而過,雙雙撲倒在地上。
向天亮拍了拍自己身上,先俯身檢查一下兩人有沒有帶槍,要是帶了槍,他還得替他們保管,以防路人順了去。
沒帶槍,向天亮鬆了一口氣,說明他們今晚的行動,屬於“人民內部矛盾”,或者說,他們純屬是來玩票的。
他將兩個昏厥過去的傢伙,往弄堂口方向拖了十幾米,然後靠着牆放下,這樣一來,路過的人要不仔細的打量,還以爲兩個人在打盹呢。
大過年的,不能在家陪老婆孩子看春節文藝晚會,被謝自橫派出來幹私活,還得倚着牆角喝西北風,罪過喲。
向天亮打開了老宅子的後門。
這是三進結合的院子,區別於北方的那種四合院,磚木結構,至少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
院子裡黑洞洞的,可又不能開燈,向天亮只能站在黑暗中等待。
不一會,一陣吵雜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了進來。
用不着回頭,閉着眼睛也能知道,他手下的老孃們到了。
向天亮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啊……”
“誰?”
“媽呀……”
女人們一驚一乍的,大半是裝出來的,明明知道是誰,卻偏要表現一下自己的怯弱。
朱琴小聲的問:“小向,是你嗎?”
向天亮哼了一聲,悄聲的罵道:“他媽的,嘰嘰喳喳,你們當是去趕集啊?琴姐,你把她們統統帶到樓上去。”
這是一間經過了特殊佈置的屋子,位於二樓,窗戶正對着一路之隔的柳清清家,此刻,窗戶被掩得嚴嚴實實的,窗外和屋內的任何一點光亮,都難以穿透。
所以,朱琴大膽的打開了電燈。
女人們的臉上,還都花着妝,來得匆忙,還沒卸去呢。
大家都笑,向天亮笑得更壞,“他媽的,來了六個女鬼啊。”
柳清清、蔣玉瑛和葉楠三個人,看着屋內的東西,都呆住了。
黃穎驕傲地說:“房子是小向和琴姐佈置的,這一屋子的東西,是李姐和我去濱海自由市場上淘來的,小向說,現在這裡的設備和裝置,肯定比市國安處的設備還要領先五年以上。”
“穎姐,我再說一遍,我可沒錢還你啊。”向天亮坐在沙發上,咧着嘴樂。
“誰要你還錢了?”黃穎嬌嗔着,還不忘乘機遞了個媚眼。
僧多粥少,陰盛陽衰,一男六女,不主動出擊,幸福是不會自己上門的,幾萬元錢,在黃穎看來,只是九牛一毛,以此一毛來贏得向天亮的歡心,太值了。
桌子上擺着六臺監視器,分別能監測到柳清清家六個地區的活動情況,考慮到是夜間監測的原因,裝在柳清清家的十幾個攝像頭,都是紅外線的,是海峽對面走私過來的,應該屬於同類產品中的佼佼者。
每臺監視器前,各有一個鍵盤,聯接的是向天亮在柳清清家安裝的各種陷井和機關,通過事先接好的電線,輕輕按下某一個鍵,柳清清家的某一個位置,會發生難以捉摸的變化。
此外,其他的設備也是一應俱全,夜視儀、激光燈、照明彈、辣椒槍、遙控器……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三個大小不一的彈弓,和那一臉盆的玻璃彈珠。
柳清清好奇的問道:“天亮,這彈弓和彈珠有什麼用呀。”
向天亮一聽,噗的一聲笑了。
李亞娟也嘻嘻的笑起來,“這是小向小時候玩過的武器呀。”
葉楠也問道:“用它來打人嗎?”
“呵呵,葉姐你說對了,這麼跟你們說吧,你們要是不聽話呢,我可以拿手抽你們的屁股,可今天晚上的戰鬥,他們在柳姐家,我們在琴姐家,這叫非接觸戰爭,我想打人也是鞭長莫及望而興嘆啊,那怎麼辦?我就用彈珠打他們的屁股,呵呵,待會兒你們瞧好了,你們說打誰的屁股,我就打誰的屁股,保證彈無虛發,百發百中。”
衆女皆笑,小孩天性,童真未泯,正是她們喜愛向天亮的緣故之一。
根據事先的安排,李亞娟、朱琴和黃穎三人,因爲經過向天亮的短暫訓練,負責掌控六臺顯示器,一人兩臺,一旦柳清清家有不速之客出現,她們會根據向天亮的指令而發起“反擊”。
“那我們幹什麼呢?”柳清清笑着問道。
“你們麼,既可以當忠實的觀衆,也可以當她們的助手啊。”
這時,六臺顯示器都打開了。
沒有異常情況,李亞娟內行地說道:“現在還不到八點半,我估計九點左右,他們會熬不住出手的。”
點了點頭,向天亮說道:“你們現在都明白了吧,我們今天晚上的任務,就是要讓他們中的某一個人,歷盡千辛萬苦的偷得我手上的東西。”
蔣玉瑛不解而問,“小常,既然這樣,那我們是不是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呢?”
向天亮高深莫測的笑了。
“你們不懂,我也不懂,但正坐在劇院裡看戲的柳老師和許老師很懂,他們知道,我不能輕易交出手上的東西,無論交給誰,其他人都不會相信,只有當着其他人的面讓某個人搶走,其他人才會相信。”
柳清清又問道:“他們會來嗎?萬一不來,或來的人不多,我們豈不白費了功夫?”
向天亮微微一笑,看看蔣玉瑛,又瞅了瞅葉楠,意味深長的說道:“會來的,他們一定會來的,我敢肯定,柳姐你的家,將是今晚整個清河市最熱鬧的地方。”
柳清清想起了什麼,有些遺憾的說:“把那些東西送給了別人,天亮你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也不盡然吧。”向天亮笑着說道。
李亞娟問道:“小向,我現在很想知道,你到底把東西藏在哪裡了?”
“是啊,藏什麼地方了。”蔣玉瑛也饒有興趣。
“你們真想知道?”
“當然了。”六個女人,幾乎匯成了一個聲音。
向天亮嘴一撇眼一眯,臉上滿是得意而神秘的笑容。
“嘿嘿,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你們猜猜看吧,我保證,猜中有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