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飯時分了,翠英還沒有進家。翠蓮有些着急,她給工廠掛了電話,人家說,今天報道的新工人中,沒有黃翠英,她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
?“她是不是去葉楓那兒了?”
?母親一句話提醒了她。這丫頭人大心大,近階段說話做事兒總是神神秘秘的。她還發現翠英不斷給葉楓咬耳朵,葉楓眯着眼睛笑,兩個人不知搞什麼鬼。
?以前翠英小,姐夫與小姨子之間的那種親暱喜狎,倒也無可非議,如今大了,眼睜睜一個小丫頭片子出落成了一個漂亮的大姑娘,若是依舊那樣,就有些不像話了。
?那時母親說妹妹沒規矩,自己還護着,如今看來,竟是自己錯了。
?聽葉楓說,市裡前不久,還發生了一起案件,據說是某工廠的一個女子,和其姐夫好上了,兩個人竟合謀將姐姐害了,還被分了屍,那情景叫人想起來就心寒。翠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自己對她那樣好,她想,可又一轉念,那位被害死的姐姐也未必對妹妹不好,情到深處,這種事情真沒法說。
?妹妹從面容到身段都比自己長得好看,且別說一般人,就是柳下惠看了也會動心的,和葉楓他們是不是有過什麼了?表面上別看葉楓老老實實的,內心裡也酸着呢,想起葉楓和自己那牀第之間的事情,臉上辣辣的,葉楓能使自己暢心得差點昏死過去,也未必不能讓翠英這樣。
?“女子大了不可留!”這句話一點都不假。還是趕緊給翠英張羅一門親事纔好,翠蓮此刻陷入了胡思亂想之中。
?“快給葉楓掛個電話吧!”
?“不錯!我是得給他掛個電話!”
?母女倆正說話間,電話鈴聲響起,翠蓮忙提起話筒。
?“是誰打來的電話?”母親問。
?“葉楓!”
?“你問他翠英在那兒沒有!”
?翠蓮點點頭。
?只聽話筒中說道,“翠蓮,今晚我們單位有個案子,我就不回去了。”
?“什麼?”翠蓮一驚,差點沒把話筒丟掉。恐怕她最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任務緊急,要連夜突審”
?什麼緊要任務?分明是和那丫頭出去鬼混。她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了,憤憤地把話筒往電話上一放,癡癡的坐在沙發上發呆。
?她很想跑去捉姦,但又怕鬧出事兒來,有損葉楓的前途,且讓他自在一夜吧,明天再給他們算賬。
?到了第二天中午,葉楓才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進家來,翠蓮很想上前給他一巴掌,但又看到他眼皮紅腫,眼球佈滿血絲,卻又於心不忍。
?“翠英呢?”
?“不是去工廠上班去了嗎?”
?“這個瘋妮子!見了她我非揭了她的皮不可!”黃寡婦和翠英氣得臉色發青,想發頓氣兒,但又沒有抓住什麼真憑實據,只好旁敲側擊地教訓葉楓。
?“葉楓!不是媽說你,你如今闊了,也不要吃着碗裡瞧着鍋裡,翠英也那麼大了,要是鬧出什麼事兒來,我黃老婆子丟人是小事,說不定連你自己的飯碗都要砸了。”
?一進門見翠蓮那臉色,葉楓就有些懵怔,又聽老岳母說這番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
?“今兒這是怎麼了?”葉楓問。
?“你的事兒你知道,還裝甚糊塗?”
?“我什麼事兒?不就是局裡有緊急任務,我一夜還沒閤眼呢!”
?“興奮過度,失眠了是不是?”
?“興奮個屁!一樁強姦殺人案,有什麼值得興奮的,忙活了整整一夜。”
?“什麼?”翠蓮的頭一下子脹得像鬥那麼大,“翠英也一天一夜沒進家了!”黃寡婦忙插嘴說。
?“什麼?翠英翠英也一天一夜沒進家了?”葉楓驚得張大了眼睛。
?此刻,翠蓮知道錯怪了自己的丈夫,心裡不免有了幾分歉意。
?葉楓二話沒說,轉身就往外走去。
?“你幹啥去呀?”
?“找翠英!”
?“吃了飯再去!”
?“不!我吃不下去!”
?說實話翠英在葉楓眼裡,無異於一個親妹妹。吃的,穿的,用的,玩兒的,只要翠英開口,他都儘量滿足她,翠英雖然學習不好,卻是個“鬼精靈”,嘴上像抹了蜜,左一聲哥,右一聲哥,把葉楓哄得團團轉。
?如今大了,更是善解人意,每當葉楓煩悶的時候,都是她替他解愁消悶,每當葉楓遇到難題的時候,她也能替她出點主意,想點辦法,翠英愛讀偵破小說,有時她把小說裡偵破的招數,介紹給葉楓,待到上案子的時候,還真受不少的啓發,他常想:翠蓮要是像翠英就好了。
?因而,他一進家就先問翠英,翠英在家,他就高興。如今,一聽翠英一天一夜沒進家,他怎能不擔心呢?
?翠英這麼美麗,這麼漂亮,一旦落入壞人之手,若是再像昨天那個案子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且說翠英那天從家裡騎車出來,或許,因爲是第一天上班,心情非常高興,不久自己就可以領到工資了,她計劃拿到的第一個月的工資後,要先嚐一樁心願。這幾年,上學,轉戶口,找工作,姐夫爲自己沒少操心,也沒少花錢。不是姐夫,且別說上班,就是想進城也難。
?她知道姐夫別無所好,只喜歡喝點酒。就打算着用自己的工資,給姐夫買兩瓶好酒,也算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她一邊想一邊走,不知不覺已走過了兩條街,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旁邊跑來一男子,她剎車不及,便一下子將那男子撞倒在地。
?“哎呀!對不起了,先生!撞得嚴不嚴重?要不咱們去醫院吧!”翠英說着便要上前去扶他。
?“不礙事兒的!能被你這麼漂亮的小姐撞一下,也值得!醫院就沒有必要去了,我怕是一時走不了道兒了,你要不就送我回家吧!”說着,那男子消瘦的臉上,現出了幾分狡黠的笑。
?翠英猶豫了一下,正欲攔出租車,那男子急忙說道:“我家離這兒也不遠,就不用打車了,我坐你車後就行!”
?一路上,也不知跨過了幾條大街,穿過了幾條小巷,方纔來到這個小院的門口。
?一進院子,她不由打了個冷顫,一種不祥之兆涌上她的心頭,這哪裡像一個住戶呀?小院裡荒草叢生,幾棵不知名的小花,痛苦的橫臥在草叢中,幾根竹子的斷莖,歪歪斜斜地迎風抖着
?“小姐!屋裡坐!”
?儘管那男子很是殷勤,此刻,翠蓮怎麼也不敢進屋。
?那男子從她的眼光裡,已看出她的疑惑。便嘆口氣,可憐巴巴地說:“唉!我這小院也確實不像個樣子,自從爸爸死後,我也無心侍弄這些花草以前爸爸在的時候,這小院,還真像個花園!”
?那男子說着,竟還流出了幾滴淚水,那悽楚的樣子,也實在令人同情。翠英心裡便也打消了些許的疑慮,便隨他走進屋裡,屋子裡空蕩蕩的,唯有一張牀,和兩個破舊的沙發。
?翠英用眼睛掃了掃,偶然發現,牆壁上一個歪歪斜斜的“7”字,她的頭“轟”地大了起來。
?“7號花房!”她偶然想起人們傳說中的那可怕的“7號花房”
?“不錯!好眼力!”那男子說着,嬉皮笑臉的湊了上去。
?翠英轉身就往外跑,料不到院門早已被人鎖上。
?轉身看時,不知從什麼地方又鑽出兩個傢伙,一個低而胖臉像個圓南瓜,一個瘦而高臉窄得像刀鞘。
?“小妞!別怕!只要陪哥幾個樂呵樂呵,就放你走!”胖子說話的腔調都變了。
?“混蛋!”那男子順手給他胖子一記耳光。
?“小姐!我實在太喜歡你了!”那男子文質彬彬地上前去拉她的手,翠英也順手給了他一耳光。他臉上頓感火辣辣的,但他沒有還手,也沒有發怒,眼裡而流露出一種欽敬與仰慕。
?“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跟我的!”那男子暗暗道。
?黃翠英被關在7號花房兩天了,她雖然沒有受到污辱,也沒有受到虐待,心裡卻還是酸酸的。像坐牢一樣沒有任何自由,那兩個傢伙像監獄看守一樣,死死地盯着她。
?不知怎麼回事兒,獵物都關兩天了,大哥還沒有要動她的意思,這倆傢伙心裡沒底,別說碰她,就連說話都給她陪着小心。
?翠英這兩天也確實享受的是客人的待遇,一日三餐,雞鴨魚肉,兩個小子像傭人一樣的侍候她。
?翠英可不像京唐菲那麼膽小,端來飯就吃,送來飲料就喝。
?到了第三天,翠英雖然也沒遇到甚危險,但卻內心很是焦急,既怕家裡着急,又擔心剛到手的工作,再不去便會黃掉。於是,待到那男子來了以後,便哭着嚷着要回去。
?“我們如此禮遇的待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那男子狠狠的說道。
?“你們老老實實地放了我,我不報警,也不會再追究,若是不放我,等我姐夫找來,有你們好看的。”翠蓮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激動的說。
?“你姐夫是誰?他算哪根蔥?”那男子輕蔑的一笑道。
?“葉楓!”
?三個人大吃一驚,慌作一團。瘦子說:“大哥!我看乾脆放了她!”
?胖子望了一眼那男子,“我們是不是把她轉移到楊姐那兒?”
?那男子考慮了片刻,嘆了口氣,“唉!還是放了她吧!”
?“什麼?”胖子眼睛瞪得像銅鈴般大小。瘦子心裡暗笑,傻瓜,就是留住她,你也聞不上一點腥氣兒。
?“不過!”那男子對翠英說,“第一,這件事兒你不能告訴葉楓,第二,你要答應和我們交個朋友。”
?“好!”翠英早看出這男子已愛上了她。
?三人正要送她出去,葉楓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咔”地把一個亮晃晃的手銬,拷在了那“大哥”的手腕上,那兩個小子一看大事不妙,正要奪路逃跑,葉楓手疾眼快,“呯”地關上了門。
?“真是冤家路窄呀!想不到又是你!”看見那男子,葉楓不由想起了上次唐菲的事情,不過這段隱私他一直埋在心裡,對誰也沒談起過。
?“葉大哥,你”那男子支吾了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
?“大哥!你弄錯了,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呀!”翠英連忙說。
?“朋友?你和這些人交朋友?”葉楓氣得臉皮發青。
?“那天我被人劫去,是他們救了我!”翠英扯了個謊。
?“他們爲難你沒有?”
?“沒有呀!我說你是我大哥,他們待我可好了,你看,還整天給我買雞鴨魚肉吃。”翠英說完,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
?葉楓這才相信了幾分,於是,便打開了那男子的手銬,接着說了句:“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面子我已給他留足了,小子,別讓我在這種場合第三次遇見你,再讓我遇見,就是省長的面子我也不會給的。”
?葉楓說着,拉起翠英走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