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柴原打算一回到雲山就把這事給辦了,可是也不知是真的和萬濤時間不定對還是萬濤有意這麼做(這個可能性不大)反正兩人就是難得一見,都在各自忙各自的分管工作,一直到了週三,纔算碰了頭,萬濤說:“可不能再拖了,要不這樣吧,咱們晚上加個班,讓你把情況先了解了,不然一晃這一個星期就又過去了.”
費柴見他說的有理,就答應了。於是晚上在食堂吃了飯,費柴也沒急着回酒店,而是打了個電話給曹龍,讓他也來辦公室,以免遇到什麼教育系統的事情,不瞭解的,又得臨時找人。
誰知這一等就等到了八點多,連累了早早就來了的曹龍也跟着等,好在倆人原來就熟,到也不乏話題,曹龍甚至還埋怨他去看趙梅也不喊他一聲,等他聞訊趕到醫院時,費柴已經走了。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纔來了兩個警察,說是萬書記叫過來彙報工作的,而這兩人也和曹龍打招呼,顯然是相識的。費柴就先請他們坐了,辦公室小劉卻又鑽了出來,笑呵呵的給大家倒茶,費柴笑道:“小劉啊,我看你走了啊,怎麼又回來了。”
小劉說:“我是走了,可是剛纔從樓下看見您辦公室燈還亮着,就上來看看。”倒完茶,又說:“那你們談工作,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說着就出去了。
費柴卻給萬濤又打了一個電話,萬濤接了,還沒等費柴問,就說:“哎喲,老費啊,我這兒又給纏住了,脫不開身,那兩個承辦人到了沒有?”
費柴說:“到了到了,可是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問了。”
萬濤說:“瞧你說的,想怎麼問就怎麼問,全縣一盤棋,你也是他們的領導嘛,要是發現有什麼問題,該收拾的直接收拾就是,不用給我面子,呵呵。”
費柴又客套了兩句,才掛了電話,然後又對那兩個警察說:“那就先自我介紹下,我就費柴,上週來過來工作的,和各位也是初次見面啊,呵呵。”
那倆警察趕緊自我介紹,原來還不是一般的警察,頭上大小都還頂着個帽子呢。一個叫孔傑是雲山縣公安局治安隊副大隊長,另一個叫姚偉,是雲山縣公安局治安隊二中隊隊長。
雙方介紹客套完畢,費柴也不想過多的耽誤時間,就直接提出請他們講講這個案子,而這兩位也正是爲這事兒來的,所以兩人之間也不慌張,甚至還相互推讓了一下,最後決定由姚偉做主要彙報人,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再由孔傑補充。費柴又說:“我其實也不是分管政法的,只是這裡頭的當事人牽涉到我們教育系統的一個幹部,幾個在校學生,所以你們就把和這些方面有關的說說就好了,好讓我心裡有個底。”
姚偉聽了,就翻開卷宗開始介紹起來。
“這個案子的定性呢,開始我們打算定強-奸,”姚偉說“可是後來通過調查,行爲上算不上,事後這些女孩子也都收了錢物,而且年齡最小的一個案發的時候也滿了十四歲,所以這個定性就不準確了,後來我們就改變定性爲唆使,收容婦女賣-yin,可是又都是些未成年的孩子,所以啊,目前只是個暫時的定性。”
費柴笑了一下插話道:“這個司法工作啊,我基本就是外行,定性什麼的,你們肯定都是專家啦。”說着,看着那倆警察謙虛地笑了一下,說:“哪裡哪裡,還需要領導對我們的工作多指導。”接着又說:“案情什麼的就先不說了,看來也挺複雜的,就說說這幾個孩子和我們教育系統那個幹部,是怎麼回事?”
姚偉和孔傑相互看了一眼,孔傑接過了話題去說:“是這麼回事,這羣女孩子裡呢,有個女孩叫王鈺,今年十六歲,初二就沒上學了,整天在外頭鬼混,可混久了沒錢用啊,爸媽也傷了心,不管了。她就在網吧酒吧之類的地方遊逛,找人要吃要喝的,人家自然不是白給的,後來不知怎麼的,搭上了幾個外地來的老闆兒,於是又介紹以前的同學去,就這麼着越裹人越多,目前查實的有十一人,其實我個人意見哈,不止,遠遠不止。”
費柴一咂摸這話,難不成這個唆使婦女賣-yin的事就要落在這個小丫頭身上了?她一個縣城的小女孩,就算再壞,能壞到什麼地方去?於是又問:“那她和我們教育系統的那個科長是什麼關係?”
孔傑故作輕鬆地笑道:“這個啊,純屬巧合。那個科長姓陳,叫陳皓。發案那些日子正好老婆大肚子,熬的火大,那天家裡電腦壞了,就去網吧上網,這個王鈺就忽然走過來說:“叔叔,我身上沒錢了,能給我20塊錢吃飯嗎?”
陳皓當時也沒介意,就說:“我憑啥給你錢啊,我又不認識你。”
結果這個陳皓偏偏在王鈺上學的時候給王鈺代過課,王鈺還記得他,就說:“你是陳老師啊。”
當時陳皓還以爲這是自己什麼時候的學生,反正20塊錢也不多,就隨手給她了。誰之也不知是哪輩子的孽緣,每隔幾天又遇到了,陳皓這次就不願意給錢了,就說:“你老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啊,你老找我拿錢,你拿什麼還我。”結果王鈺就說:“我可以陪你玩嘛。”
據陳浩自己說啊,這個有記錄的,原本他自己當時就火長,又趕上王鈺當初穿着吊帶露臍裝,發育的也不錯,就這麼着……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孔傑說完,曹龍又適時地補充道:“這個孔隊長說的不錯,陳皓被拘留後,我還去看過他,他跟我也是這麼說的。”
費柴說:“那就是說,他捲進這個案子裡頭去純屬偶然,和身份職業沒關係。”
“沒關係沒關係。”曹龍連聲說着,還擺着頭。
姚偉又說:“他就是嚐到了甜頭,他那個老婆是相親來的,比他大兩三歲,這粉嫩嫩的小女生的味道一旦嚐到了,哪裡丟的下?說起來可恨的人也又可憐的地方,現在他老婆抱着個嬰兒四處跑動,拉關係,肚子裡還憋着一肚子氣,也真難爲她了。”說完還嘆了一聲。
“嗯……”費柴託着下巴,半天都不說話。孔傑等了一會等不下去了,就問道:“費縣長,對於這件事,您有什麼指示?”
費柴笑道:“我能有什麼指示啊,我又沒歸口政法。”
孔傑說:“範縣長提出的全縣工作一盤棋,您也是我們的領導啊,而且萬書記專門打電話跟我們說了,說您工作能力強,幹啥都是呱呱叫的,還叮囑我們多跟您學習哩。”
姚偉隨後也附和了兩聲。
費柴擺手道:“隔行如隔山,司法上的事情我是不能亂髮言的,只是這些孩子,受害人,現在都怎麼樣了?”
孔傑說:“這個,有些還在上學,有些轉學了,畢竟我們這兒不大,出點事大家都知道了,女孩子要面子不說,父母更是如此啊。”
姚偉說:“據我所知還有兩個出去打工了,我找人覈對筆錄都沒找到呢。”
費柴轉向曹龍說:“老曹啊,我有個想法啊,不知道成熟不成熟。這些孩子們無論如何都是未成年人,又攤上這樣的事,我們這些人不能太呆板的處理這些問題,都說要原則性和靈活性相結合嘛。這些孩子不能帶着這樣的包袱走向社會。我建議啊,這件事由教育局出面,歸口學校負責,一定要把這些孩子們都找回來,讓她們重返校園,重新把已經扭曲的人生觀改過來,特別是現在已經輟學和打工的孩子,一個都不能落下了,至於那些仍在上學和已經轉學的孩子,也要視情況做心理輔導。把這些孩子腦子裡的那些對社會認識的負面的東西,從他們的腦子裡清除出去,是我們這些搞教育的人義不容辭的責任啊。”
曹龍顯然之前猜到費柴會這麼說,就說:“費縣長說的太對兒了,我原本也想這麼做來着,只是依舊在校就讀的,和轉學的都好辦,這個可以找到,就是已經退學的和打工的,這個……”
費柴笑着指着面前的孔傑和姚偉說:“老曹你真是的,面前這麼能幹的兩個警察兄弟你沒看見啊。”隨後又對孔傑說:“剛纔我一見你就覺得眼熟,記得去年有個詐騙的案子,雲山縣公安奔襲千里把人抓到了,還上了電視,帶隊的好像就是你吧。”
孔傑笑了一下說:“那都是領導指揮得力,兄弟們又肯賣力……”
“你就別謙虛了,是金子,總會發光滴。”費柴說着又對曹龍說:“孩子們必須一個不漏地找回來,高中都沒畢業,又有這種經歷,出去打工,能幹什麼好事?咱們現在不但要做孩子們的工作,更要做孩子家長的工作,要讓他們讓孩子回學校上學,同時也要盡家長的責任,我雖然不是什麼教育家,可是如果一個家長只知道讓孩子吃飽穿暖,那也不能算是完全合格的家長。老曹,不好意思啊,我一來就往你肩膀上壓這麼重的擔子。”
曹龍訕笑道:“瞧你說的,工作嘛,誰不希望幹出成績,說實在的,我的管轄範圍內出了這種事情,我都不好意思擡頭走路哦。”
費柴見壓住了曹龍,然後又對孔傑、姚偉二人說:“到時候我給萬書記商量商量,要是曹局長遇到什麼困難,還是得請公安上的兄弟鼎力相助啊,畢竟你們纔是這方面的專家啊,呵呵。”
孔傑和姚偉此時也不能再說什麼了,只得連連點頭,還陪着笑。[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