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柳罡還是親自的去了中隊,他總感覺着,或許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或許是遺漏了什麼人,他總感覺着,吳嘉所說的命案,就發生在監區。他一路開車,到了當時關押兩人的中隊,那是一個農業中隊,地裡種着玉米,紅薯之類的農作物,玉米有些已經豐收了,有些,還掛在玉米杆上,田裡,則是種着稻子,外面也差不多是收割稻子的時節,而這裡的稻子,僅僅纔開始揚花。
中隊是一座圍牆圍着的一個大院子,圍牆很高,就一般的紅磚圍牆,看上去,倒是有着一種厚重的感覺,一道沉重的大鐵門,矗立在路口,牛天意帶着人迎了出來,他也纔開車進入了裡面。進入監區,靠近鐵門的一方,是一排兩層的紅磚樓房,那應該是辦公室和獄警住的地方。中間一個寬大的水泥壩子,立着兩個籃球架,不過,水泥壩子也破損的嚴重,一些地方,甚至長出了雜草,估計,那打籃球也有些受罪。壩子的另一邊,則是一座三層樓的房子,一看就是監區,而房子的兩側,則是各有着一排平房,看上去,左邊應該是廚房,而右邊,則是應該是雜物間。
柳罡迅速的查看了起了那些的資料,那些資料,林冬陽他們也幫助着整理一下,此時看來,也不那麼的費力了,柳罡看的也很快,不大功夫,就看了個差不多,很快的就挑出了一份資料,仔細的看了起來,那是一次逃跑的資料,逃跑的是一個犯人夜班值班員,根據資料記載,那是值班犯人在值夜班的時候,喝醉了酒逃跑了。而那名犯人引起柳罡注意的,並不是其逃跑的問題,而是關於那犯人追捕的問題,其他犯人逃跑,都有着一些追捕信息的記載,而那一名犯人,卻並沒有任何的信息。而時間,則是薛太恩入監半年後的事情,從時間上看,也算是比較合適。當然,最爲關鍵的是,那名犯人的基本材料,也引起了柳罡的注意,那名犯人,入獄已經八年了,而那名犯人,總共才判了十年,還獲得了一年的減刑,也就是說,那名犯人逃跑的時候,僅僅只有一年了,這顯然並不是太正常的現象。
他在從吳嘉那裡知道兩人身上可能有命案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兩個人的命案,肯定是在監獄內發生的,畢竟,監獄並不是其他地方,即使有着管理混亂的地方,有些人員可能會溜出去幹一些事情,可也絕不是誰都能出去的,否則,那恐怕人都跑光了,而當時,薛太恩乃是才入監不過兩個月,更不太可能出的區,因此,如果有命案,那應該就是監獄內發生的。而在那一年多的時間,監獄內根本沒有發生過命案。這也就是說,他們犯下的命案,很可能沒有暴露,而要殺死一個人不暴露,那唯一的可能,也就是死者屍體被隱藏了起來沒有被人發現,從而導致失蹤,監獄顯然不可能發生什麼人口失蹤事件,不過,無法失蹤,卻是可以逃跑的,人不見了,作爲監獄,肯定首先想到的大約就是人逃跑了,因此,柳罡將自己的重點放在了在逃人員身上。
“陳大隊,這劉祥貴,追回來了嗎?”柳罡詢問着一邊的榮山監獄二大隊大隊長陳喜生,牛天意的同學。
“沒有,如果追回來了,會有記載的。”
“陳大隊,這中隊上,有誰比較瞭解這個人嗎?”柳罡想了想,問道。
“老杜應該瞭解吧,他在這裡十多年了……老杜,老杜……”陳喜生大聲的吆喝着,外面應了一聲,一個四五十歲的老獄警走了過來,陳喜生道,“老杜,你還記得劉祥貴嗎?”
“劉祥貴,是不是逃跑了那個劉祥貴?”老獄警問道。
“不錯,你和柳警官說說。”陳喜生趕緊道,柳罡並不想太招搖,因此,讓牛天意不要透露他的身份。
“這劉祥貴是個農村來的,是故意傷害罪,在犯人中,也算是個老實人了,當時我帶種田組,他被分在了我組上,這人幹活勤快,手腳也麻利,因此我對他印象不錯,後來我當了司務長,當時缺一個做饅頭的,那時候又是農閒,就讓他幫着揉饅頭,一直就幹了幾年,都還乾的不錯,還有一年多就刑滿了,中隊就把他提拔爲了值班人員,這人值夜班最是負責了,又不打瞌睡,說實在的,他當時逃跑,所有人都不相信。”老獄警卻是還記得比較清楚,一口氣說來,也頗爲流利。
“當時,你們去過他家裡嗎?他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柳罡問道“家裡,他根本就沒有家,他父母在他入獄前就死了,他也沒有結婚,有兩個哥哥,也沒有一個理會他,在監獄,根本就沒有任何人來看過他。”老獄警搖了搖頭。
“杜司務長,我看了一下你們的資料,九六年十月份,薛太恩是在雜工組?”柳罡問道。
“是的,薛太恩會一些泥水匠的活,而且刑期也比較短,因此,當時就直接的下在雜工組的,雜工組也是我在管,加上他後來每個月也有一千多的匯款,算是中隊比較有錢的犯人了,匯款也是我在管理,因此有些印象……”老司務長再次的替柳罡解釋着,已經解釋了多次,此時,他也解釋的更流暢了一些。
“杜司務長還記得當時雜工組所在的地方嗎?”柳罡思索了一下,道,假如劉祥貴就是那位被害者,那麼,劉祥貴的屍體,卻是很可能在監區內,雖然不知道兩人爲什麼要殺劉祥貴,可是,他卻基本可以肯定,劉祥貴是在監區內被害的,幾米高的圍牆,薛太恩兩人壓根沒有可能將屍體運出去,想要不留下痕跡將屍體運出去,那幾乎沒有可能。
“就在那裡,我來的時候,雜工組就在那裡了,一直沒有動過。”老獄警指着監區一樓左側的一間屋子,道。
“當時雜工組有幾個人,這晚上要鎖門吧?”柳罡順着老獄警的手指看去,那上面還掛着一個牌子,有着雜工組三個字。
“那屋子這幾年翻修過嗎?”
“沒有,誰去翻修它啊!”老獄警搖了搖頭。
“陳大隊,我們能下去看看嗎?”柳罡客氣的道。
“呵呵,這有什麼不能看的!”陳喜生顯然認爲柳罡有些小題大做,事情都過去幾年了,這個時候去看,能看出個什麼,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想看就去看吧,牛天意的面子,他可必須得給,再說了,就算去看,也沒有什麼事情,頂多,也就是耽擱一下時間,他不缺的,也就是時間。
“杜司務長,這雜工組只住了三個人?”一行人迅速的來到了雜工組,雜工組的牀,只有三張牀鋪着,柳罡立刻的問道。
“恩,雜工組人都不多,有時候,只有一個人呢!”
“哦,杜司務長還記得,當時這雜工組住着幾個人嗎?”
“這個哪還記得,不過,可以查當時的名單,應該能夠查到。我這就去給你們查……”老獄警顯得很是積極,大隊長親自帶來的人,他能不積極嗎?
“麻煩杜司務長了!”柳罡客氣的道着謝,同時,眼睛也迅速的在屋子裡看了起來,他看的很是仔細,看了一遍,又認真的看了起來,接連的看了數遍,最後,眼睛落在了門後的一張牀下,看了許久,才低聲的吩咐林冬陽道,“冬陽,你把這牀挪開一下。”
林冬陽兩人自然是沒有半點的遲疑,很快的將牀挪了開去,柳罡再次的在地上看了起來,整個的地上,原本顯然是三合土,不過,三合土也是破爛不堪,而唯一稍微完整點的,也就是那一片位置。看了好一會,他用力的在地上踩了幾下,聲音,聽上去,微微的有些沉悶,似乎是踏實的,又似乎不是,而且,一腳下去,那地,也微微的凹進去了一些,這讓他隱約的感覺到,自己找對了地方。他猛然的再次用力,一腳蹬了下去,那地,頓時的微微裂開並且凹陷進去了大約一個釐米。
“當時是薛太恩一個人住的。”而老司務長已經跑了下來,喘着氣報告着。
“陳大隊,能不能把這裡挖一下?”柳罡看向了一邊的陳喜生,有些低沉的道。
“這個……”陳喜生卻是微微的有些遲疑了,看看沒有什麼,這胡亂的將監獄的房間挖爛,這如果挖出什麼還好說,可要是挖不出什麼,他可就成爲笑話了。
“老同學,挖吧,別擔心。”牛天意此時也隱約的感覺到了不對勁,尤其是柳罡踩在地上的那種聲音,以及地上的現象,明顯的,地上並不是非常踏實的那種。
“老杜,你找人拿些工具來!”略微的遲疑了一下,陳喜生才答應了下來,牛天意不僅是他老同學,更是陶縣公安局副局長,而且,他小舅子今年考公安,分配也還要求着牛天意,他可真不好不給牛天意這個面子,而且,他雖然不懂刑偵,可是也隱約的感覺到,那地下有些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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