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科長被撤職了,打人的調離了保衛科,這大約是楊書記在背後指點……一大早,柳罡就接到了燕鎮宇的電話,店裡,燕鎮宇說了梁河煤礦的情況,柳罡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的意圖被楊志兵看穿了,不過,柳罡依舊沒有改變去梁河煤礦一趟的行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鍾嚴竣的性格,並不是那種有決斷的人,此時撤掉保衛科長,估計着,也是因爲迫於楊志兵的壓力。如果自己不去走這一趟,他大約會把楊志兵的好心當成危言聳聽,很快就會故態復萌。而他下去走一趟,則多少會給鍾嚴竣一些震懾,讓他更受楊志兵的約束一些,目前雖然也可以對梁河煤礦實行改制,不過,目前也並不是最好的時機,目前,還有些忙不過來,拖上一段時間,纔能有着更多的精力去做好梁河煤礦的改制工作。
再有,他也希望全面瞭解一下鍾嚴竣,根據目前他收集到的資料瞭解,這鐘嚴竣應該也不算那種多壞的人,或者更像是那種江湖人物,講義氣,心也不壞,而且,也不是純粹花天酒地的一無是處的那種人,應該還是有着不錯的管理能力的。這些,從煤礦職工的待遇可以看的出來,能夠長期讓煤礦職工工資福利待遇處於中上游水平,企業管理不善是基本不可能的。這樣的一個人,在企業領導人中,應該還是算不錯的了,只能說是在管理方面,有着一些欠缺,才造成了現在這樣的狀況。具體的如何對待鍾嚴竣,那卻是隻有具體瞭解情況後,才能做出決定。
對於國有企業的管理者,如果沒有必要,柳罡還是不願意一棒子打死,整個社會風氣如此,造成這一切的,這更多的應該是政府的責任,如果完全追究企業管理者的責任,也有失偏頗,除了那種永不悔改的頑固分子,他並不想打擊太多。見過太多的貪腐分子,他反倒是對於貪腐,沒有了那麼深惡痛絕,一個人貪污,那是個人的問題,兩個人貪污,那是個人的問題,可是,當一個政府的絕大多數人都在貪污,那就不是個人的問題了,那應該是政府自身的問題了。華夏目前的官場,但凡手裡有着權力的,有幾人沒有爲自己的權力謀私利?只不過是程度不同而也,現在,柳罡把這些人分成了三類,有的人是順手牽羊撈一點,不索賄,不受賄,這種,大約也算是比較清廉的了;有的則是很謹慎的受賄,你送給我,我能夠吃的下來,影響在自己承受能力範圍內,那麼,我就笑納,這樣的人,佔據了官場中人的絕大多數,這類人,柳罡稱之爲貪;有的人,則是照單全收,你不給,那就千方百計的卡你,甚至公然索賄,這種人,則是貪婪了。當然,這三種人,也是會發生變化的,最初只是順手牽羊撈一點,對於一個本來靠工資吃飯的公務員來說,那點錢也算是不少了,日子也過的滋潤了,然而,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漸漸的**大了,膽子也大了,再加上看着周圍的同行都比自己過的還要滋潤,自然也就不平衡了,逐步的從順手牽羊到貪;反正都是貪污,抓到都是坐牢,那又何不乾脆趁着現在手裡有權,能多撈就多撈點,把子女送出國去,就算自己被抓了,子女也還能享受,舍了我一個,幸福子子孫孫更何況,說不定我還能在出事前,也成功潛逃到國外呢。
然而,儘管知道這些人的演變軌跡,柳罡卻是無可奈何,這是制度的悲哀,不是他這個縣長能夠改變的,他這個縣長,在培縣那是一個人物,可一個縣,在整個華夏,那委實是九牛一毛,他這個現長能做的,也就是儘量的扭轉自己縣裡的這種狀況,讓那些還不曾順手牽羊的同志,不敢輕易的下手,讓那些順手牽羊的同志,不敢貪,讓那些貪的人,不敢再貪,而重點打擊那種貪婪之人。而這些,也是他情願將那些企業賣給私人的原因,至少,賣給私人,那國家多少還能收點錢,等那些蛀蟲把企業都蛀空了,到時候,國家只能是往裡面填窟窿了。
當然,鍾嚴竣的事情,也多少有着楊志兵這個政法委書記的因素,柳罡知道,他和楊志兵之間的矛盾,是無法化解的,可是,如果沒有必要,他也不願意將矛盾加深,楊志兵這個人本身,說起來也算是不錯的了,最大的缺點就是比較護短,加上那些親戚也不怎麼爭氣,其他的,還算是一個比較守規矩的人,就像他們之間,除了當初爲了救侄子,楊志兵並沒有動用權力,無理取鬧的干涉下面的工作,這一點,柳罡還是比較認同楊志兵這個政法委書記的。
“姐夫還真是料事如神,這傢伙還真來了,幸好,我聽了姐夫的話……”十點鐘,縣政府的汽車就出現在了梁河煤礦,看着從汽車上走下來的柳罡,鍾嚴竣一陣的慶幸,不過,他並沒有下去迎接柳罡,反正,也沒有人通知,他就假裝不知道好了,直到有人報告,他纔不慌不忙的迎了過來。
“柳縣長,你來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我們好組織大家迎接……”當然,表面還是非常的客氣和熱情,人家畢竟是縣長,自己現在可是端人家的碗。在政府多年,又當了多年的企業領導,他自然是懂得圓滑的。
“鍾礦長,現在煤礦情況怎麼樣?”柳罡並沒有虛套,而是直接的詢問起了煤礦的情況。
“柳縣長,昨天的事情,我們煤礦認真的調查走訪了,的確是保衛科的人員處事不當,手法粗暴,才導致了職工意見很大,我們礦黨委研究決定,已經撤去了保衛科科長鄧巖蓀的保衛科科長的職務,直接責任人員分別給予了警告和記大過等處分。我們管理不嚴,給柳縣長您添麻煩了。”鍾嚴竣忙不迭的彙報着。
“哦,我們去礦上走走”柳罡並沒有就昨天的事情說什麼,現在,也根本用不着說什麼。
鍾嚴竣恭敬的陪着柳罡轉了起來,至少,表面上是畢恭畢敬的。陪同他們的,還有煤礦的三個副礦長,以及辦公室主任,保衛科新任科長,一路走去,煤礦的礦區,看上去顯然還算是不錯,地上雖然鋪滿了煤渣,不過,卻是見不到其他的垃圾,這一點至少表明,煤礦的衛生管理方面,還是做的非常不錯的,而走進生產區,整個生產區的管理,則是井井有條,整個的工作,有條不紊。唯一讓柳罡感覺到不滿意的,就是他們的到來,那些工作中的職工都畢恭畢敬的站了起來,停下了手裡的工作。
“鍾礦長,你辦公室在什麼地方?”沒轉幾分鐘,柳罡就停止了下來,該看的,他也看的差不多了。
“柳縣長,就在那邊”鍾嚴竣帶着柳罡,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其他人,則是知趣的避了開去。
“鍾礦長到煤礦有些年了?”柳罡隨意的和鍾嚴竣聊了起來。
“十二年了,二十五歲就到了煤礦。”鍾嚴竣回答着。
“你們煤礦的生產管理上很不錯”柳罡隨意的道。
“許礦長在生產方面比較有經驗,他是名牌大學的正牌煤炭專業的本科生,也肯鑽研,煤礦的生產上,真多虧了許礦長。”鍾嚴竣道。
“哦,鍾礦長和許礦長關係不錯。”煤礦的生產副礦長叫做許雲強。柳罡此時,倒是對鍾嚴竣的看法又好了而一些,至少,不爭功,也不抹殺一個副礦長的功勞,甚至還大說一個副礦長的好話,可不容易,尤其是,此時的鐘嚴竣,可是明知道自己是來‘找茬’的。
“不算好,經常吵架,這人脾氣不好,性子比較犟,不過,不記仇,吵過就忘記了。”鍾嚴竣倒是沒有刻意去隱藏什麼,姐夫楊志兵可是告訴了他,讓他別去玩什麼花樣,該說什麼說什麼,實事求是,此時的他,因爲柳罡的準時到來,對於姐夫,又多了幾分的佩服,自然是遵照姐夫的話了。
“工作上的事情,是應該如此。”柳罡點點頭。
“其實,也不能全怪許礦長,我這人毛病也不少,脾氣也不小,還好,我們兩人都不太記仇,更多的時候,還能相處的比較愉快。”鍾嚴竣這話,倒也不違心,他的確就是這麼做的。
“每個人都有着這樣那樣的毛病,工作上,更多的要互相的體諒和理解。”柳罡點點頭,隨意的問了一些事情,就離開了煤礦,該瞭解的情況,他已經瞭解了,煤礦的一衆領導,柳罡原本也瞭解了一些,此時直接的接觸,又瞭解了一些,加上自己的分析,他也是大致的瞭解了煤礦的情況了,如何的處理,他的心中也是有了具體的方向了。
“你怎麼又來了,昨天你不是打電話說沒事了嗎?”楊志兵剛剛的下班回家,卻是見小舅子鍾嚴竣又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禁不住的問了起來,這個小舅子,不是找自己有事,可是不願意來他們家的,甚至打電話都叫不來,害怕他姐批評他。
“昨天是沒事了,誰知道這人說一套做一套,今天,就下了調令,把楊礦長給調走了。姐夫,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把楊礦長留下……”鍾嚴竣苦着臉。
“哦,把楊彥興調走了,調去什麼地方了?”楊志兵隨口的問道。
“調去大樹林煤礦了,把大樹林煤礦的一個鄧眼鏡給調過來了,負責安全保衛,一個文弱書生,那怎麼能管的了煤礦的安全保衛工作。”鍾嚴竣大倒苦水。
“老四,你應該高興纔是啊,還訴什麼苦,柳縣長這個時候換人,那就是說不會讓你們改制了,你不是最怕改制嗎?”楊志兵看着自己的小舅子。
“可是,我和老鍾合作慣了,而且老鍾也非常得力,要是老鍾走了,那鄧眼鏡來,我不又得操心了。”鍾嚴竣可憐兮兮的道。
“操心就操心,你們企業上的事情,我可管不了,再說了,柳縣長這麼做,肯定也有這麼做的道理”
在姐夫這裡沒有找到支持,鍾嚴竣連喝酒的興致也沒有,匆匆的吃了口飯,就離開了,雖然這個結果,其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真的確定了這個結果,鍾嚴竣還是情緒比較低落,他捨不得楊彥興走,楊彥興不僅得力,而且對他忠心耿耿,楊彥興走了,他可要辛苦的多了。
“這柳縣長,怎麼忽然就調整他們煤礦的管理層,會不會有什麼意圖?”弟弟在,鍾豔玲不好問,弟弟走了,她卻是禁不住有些擔心的問了起來。
“柳縣長的確有意圖,不過不是壞事,”楊志兵略微的頓了頓,才微微有些感嘆的道,“這人真不簡單啊,就這麼的隨便轉了一圈,就看出了煤礦的問題所在,並且迅速的做了最恰當的調整。”
對於妻子的擔心,楊志兵倒是沒有,柳罡到培縣也是一年多了,對於柳罡這個人,他也算是認識了不少,這人雖然不是善類,也不留情面,卻也不是那種隨意的整人害人的人。
“哦,你這麼說,他是爲了老四好了?”丈夫如此說,鍾豔玲倒是放心了下來。
“老四這個人很聰明的,就是有些懶,而且社會習氣重,比較講那什麼哥們兒義氣,煤礦鬧成現在這樣,其實更多的是那楊彥興的功勞,那根本就是一個典型的諂媚小人,沒啥能力,淨喜歡打小報告那一套,我也早有心將其調走,只是一直有些忙,這事情就耽擱了下來。”
“這梁河煤礦,也就才劃到縣裡,他怎麼就知道這楊彥興是怎麼樣一個人?”鍾豔玲對於這一點,依舊有些不解,煤礦原本是市屬企業,而且,煤礦不比其他企業,可是在山裡的,柳罡不可能瞭解煤礦的領導層情況,不僅柳罡不可能瞭解,就是直接管理部門,也不可能瞭解,柳罡就算想要打聽,也找不到人打聽。
“也許,是通過金嶺煤礦的人瞭解的”對於這個問題,楊志兵也有些不解,他也只能做出這樣的解釋,畢竟,金嶺煤礦和梁河煤礦也就幾公里,相互瞭解一些,也算是正常。
柳罡對於楊彥興這個人的瞭解,自然也少不了金嶺煤礦那方面的消息,不過,那些消息,也不過是一個參考作用,他對於梁河煤礦的情況,更多的來自自己的判斷和分析,從金嶺煤礦的那些管理層那裡,他大概的知道了金嶺煤礦管理層的大體情況,不過,那些情況比較的片面和不完整。梁河煤礦這一趟,則是讓他對煤礦的管理層有了一個更直觀的瞭解,加上對鍾嚴竣這個人的較多瞭解,因此,迅速的讓他明白,梁河煤礦最大的問題,不是鍾嚴竣這個礦長的問題,而是楊彥興這個副礦長的問題,煤礦領導間最大的爭端,是生產副礦長和安全保衛的副礦長楊彥興之間的矛盾,許雲強是一個幹事情的人,在工人中威望較高,不過,許雲強卻並不懂得管理,楊彥興則是更受鍾嚴竣的器重,因此,兩人倒算是旗鼓相當;而楊彥興同樣是不懂管理,煤礦的管理者,實際上還是鍾嚴竣,只不過鍾嚴竣比較懶,很多事情都依賴楊彥興,而楊彥興在執行鍾嚴竣的政策過程中,卻是更極端了一些,職工和領導層的矛盾,也主要集中在副礦長楊彥興的頭上。因此,他迅速的做出了調走楊彥興的決定。
解決了梁河煤礦的問題,柳罡又回到了煤礦整頓的工作上來,不僅是煤礦整頓,其他廠礦的整頓,也漸漸的被柳罡擺上了日程,環境整頓的,遠不止煤礦,還有水泥廠,鋼鐵廠等污染企業,一樣被劃入了整頓的行業,環保不能達標的,統統被停產整頓這些污染企業的被強行關停,頓時的讓培縣的環境迅速的得到了改變,只是,這些企業的關停,卻是也讓培縣的稅收等收入銳減。好在,因爲三河煤礦改制成功,省財政下撥的兩個億財政撥款的迅速到位,縣財政的資金,並沒有因爲整頓而減少,反而錢包更鼓了一些。
三河煤礦改制的成功,成爲了全省大新聞,也讓培縣更加的受到了關注,廣大媒體紛紛涌入培縣,對於這些媒體的到來,柳罡自然是大表歡迎,他迅速的和宣傳部門達成了共識,趁此機會,大肆宣傳培縣的改制工作,宣傳培縣的整頓工作,讓外界更加的瞭解培縣,瞭解培縣的變化。
嚴格的整頓措施,也促使這些企業開始了內部的整改措施,同時,因爲投資環境的日益改善,培縣越來越是受到關注,更多的外資也逐步的進入培縣,讓這些企業迅速的改頭換面,最先引入外資的是沙河水泥廠,水泥廠是一家三年前就改制了的集體企業,因爲污染嚴重被關停後,他們迅速的開始了改造的工作,並且找來了市裡一家企業投資,擴建加改造,水泥廠的設計產能得到了八十萬噸。
不僅水泥廠引來了資金,其他不少企業,也紛紛的引入了投資,大量的資金,紛紛的涌入培縣,煤礦,水泥廠等等企業,紛紛的擴產改造,整個培縣的經濟建設,進入了快車道,六月份月份的招商引資額,不算鋼鐵廠,也比去年同期一到六月的總和還多。
這樣的瘋狂,並沒有因爲天氣變得炎熱而減弱,進入六月,投資者似乎顯得更加的熱鬧了些,這些投資者,除了少量是政府部門引進的,更多的是企業自主引進的投資,那些和培縣有着交道的商人,無疑都是敏感的,他們迅速的將資金投入了進來,並且紛紛的介紹自己的親朋,進入了培縣,培縣這座最偏僻的小縣城,漸漸的變得熱鬧了起來。
而隨着這些投資客的進入,培縣的房地產也更加的紅火了起來,價格也逐漸的水漲船高,而且,這些購房客,大多數都是現金交易,乾脆利落,那些原本基本上淡出了培縣房地產行業的地產公司,此時卻是萬分的後悔,沒有房源的他們,只能是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大把大把的數着鈔票。而家悅房產,此時擁有着最爲豐富的房源,而且,還有一個正在開建的小區,則是賺了個盆滿鉢滿。雖然無法獲取土地,可是,旺盛的市場需求,讓那些房地產商頓時的坐不住了,開始了迅速的搶地盤的工作,需要改造的舊房,迅速的被這些房地產企業搶劫一空,整個的培縣,也顯得格外的熱鬧起來。
三河煤礦醫院,也迅速的由縣政府接管,不過,在三河煤礦醫院是拍賣還是和其他醫院合併的問題上,卻是產生了一些分歧,不少的人認爲,培縣醫療資源欠缺,醫院擁擠,應該讓培縣人民醫院合併三河煤礦醫院,綜合兩個醫院的資源,解決老百姓看病難的問題。這樣的提議,卻是讓柳罡變得猶豫了起來,他自然更趨向於拍賣醫院,讓金霞購買醫院,開一座平民醫院。
金霞已經來了培縣,對於三河醫院,也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然而,有一個問題他是無法迴避的,金像並沒有醫院管理的經驗,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金霞如果買下醫院,那就等於是醫院的原班人馬不變,至少,醫院的醫生大多數還是之前的醫生,醫護人員的整體素質較差,這一點,是很難短時間內改變的,金霞並沒有醫療上的資源,未必能請來什麼像樣的醫生,就算能請來,那也只能是臨時性的,這樣,很難改變人們對三河醫院的看法,至少短時間內很難讓人接受,而和人民醫院合併,利用人民醫院的資源,這樣無疑也是合理的。
而且,支持將煤礦併入人民醫院的人可是不少,縣政府方面其實還好一些,也就一個主管副縣長楊麗音還算是積極,其他人,也都沒有什麼傾向性的意見,可縣委卻有着不少人支持將醫院劃入人民醫院,甚至找柳罡談過話,不僅縣委,市裡支持的人也不少,市衛生系統,甚至,主管醫療衛生的副市長,都有着這個建議,儘管只是建議,可柳罡也不能不考慮,尤其是,這些都是瞭解衛生系統的人員,或者說,他們都是主管醫療衛生的官員,都是專業人員。
相信,金霞能夠解決這個問題最終,柳罡還是決定拍賣醫院,讓金霞購買醫院,聽到林曉木數落了一番醫院之後,他就曾經親自的去了一趟醫院,對於人民醫院的管理,說實在的,他很是不滿意,醫生態度傲慢,工作不負責,護士態度懶散,而且,大量檢查的事情的確存在,他在最熱鬧的一個診室查看了半個小時,那是一個最熱鬧的診室,醫生水平怎麼樣他不知道,可是,他在那裡半個小時,那位五十多歲的內科醫生看了十三個病人,而且,期間老醫生還上了一次廁所,耽擱了兩分鐘十一秒,這樣的看病速度,讓他不能不讚嘆。平均也就兩分鐘稍微的多一點,或者應該說,平均還不到兩分鐘,因爲,其中的一個病人,是醫院的一個護理人員帶來的,那個人一個人,就佔用了差不多七分鐘的時間。
當然,如果說都是常見病,這樣速度他也不說什麼了,感冒什麼的,不是醫生也能看出個七七八八,可是,這十三個病人,居然只有兩個人沒有檢查項目,而且,這兩個沒有檢查項目的,其中一個就是那個醫護人員帶來插隊的病人,一個是病人自己不願意照片,說是有輻射,爲此,那醫生還很是不滿意的樣子,數落了幾句,還說什麼‘是藥三分毒,那你吃什麼藥?’。既然是要檢查,那想來,應該問題還是不算小。另外,這位中西醫結合的老醫生看病,卻沒有遵循中醫的傳統,望聞問切,他只是執行了一樣,那就是問,草草的問了一下病狀,而且,差不多是病人說了一半,他已經開好了檢查單了,或許老醫生的確很忙,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他也沒有按照西醫的診療,儀器什麼的一樣沒用,當然,如果拍片查血什麼的也算上的話,那算是用了儀器。當然,那位醫護人員帶來的病人除外,那位病人老醫生也沒有用儀器,不過,望聞問切用了個遍,這還不算,從三人的對話中,柳罡知道,那位病人是第二次來看。
他的確不懂醫,可是,他也不至於一點常識都沒有,就算老頭當初裝神扮鬼騙那些人,那至少也還配上了望聞問切這些基本的手段,只不過老頭用的比較隱秘罷了,老醫生這樣看病,他不能不懷疑這其中有着什麼。尤其是,那位特殊病人的待遇,和其他病人之間待遇的差距,更不能不讓他懷疑,爲什麼那位病人的診斷,醫生要看七分多鐘,其他病人只要一分多鐘?爲什麼那位病人不檢查,其他病人都需要檢查?難道每位病人都需要檢查?爲什麼一個複查的病人需要看七分多鐘,而那些第一次來看的病人,只需要一分多鐘就解決問題了?他相信,誰也沒法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誠然,這可能只是某一個醫生如此,畢竟,他只看了一位醫生,他可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看太多的一聲,他這樣來判斷醫生的好壞,並不具有代表性,他可能是以點帶面,然而,他一來就遇到了這麼一位醫生,那這位醫生的運氣也未免太糟糕了一些。
另外,他還在收費處看了十分鐘,看了二十四個人繳費,七個人繳納的是檢查費,最少的叄拾貳元,最多的兩百多,還好,沒有遇到核磁共振之類的檢查的病人,費用不太離譜。另外十七個人繳醫藥費,最少的四十一,最多的也不是很多,才四百多,而且只有一個,一百多的是主流,平均也就是一百多。加上檢查的費用,大部分也就在兩百左右,這個價格,看上去似乎也不是很多。
可是,請別忘記了,這是門診,單單看個小門診,普遍消費基本上就是在兩百左右,這樣的消費,絕對算是高了。培縣的工資纔多少?根據相關部門統計,去年培縣企業在職職工平均工資才8481.3元,也就是說,平均月工資只有七百元多一點,七百元,可能患個小感冒,就得花費200元,這應該還只是一天的消費,這樣的負擔,那的確是太沉重了一些。
他是縣長,他可以管縣衛生局,可以管醫院,然而,他無法去幹涉醫院的定價,他甚至不能去質疑醫生的診斷,因爲他的確不懂,就算醫生胡亂診治,他也找不到證據,通過衛生局調查,要是衛生局能夠調查出什麼問題,那也輪不到他這個縣長來操心了。而且,價格方面,那恐怕也不是縣衛生局就能夠決定的,讓縣衛生局查,估計,也就能查出一些黑心的醫生,其他的,並不會有本質的改變。開始關心醫療的事情後,他就專門的和衛生局的鄭局長說了醫院的事情,結果,還不是那樣。他現在也委實沒有更多的時間去過問醫院的事情,他這個外行要去過問,也真不知道如何過問,他就算想殺雞駭猴,他也必須要找到那隻雞才行,這沒有專業人員幫忙,他哪裡去找這麼一隻雞。
既然如此,既然信不過那些所謂的人民醫院,他爲什麼要把一座價值幾個億的醫院白白的給人民醫院呢?給他們,也改變不了什麼,給他們,他們也不會降低醫療費,給他們,也減輕不了病患的負擔,而賣給金霞,至少,他還相信,金霞能夠給患者一些實惠,就算,金霞最終也無能給患者實惠,那至少縣政府還能有一大筆的財政收入,給人民醫院,那差不多就是白給,賣給金霞,那能拍賣多少,總也是一筆錢,金霞買不到,也還有其他醫院購買,有着這些錢,政府能做的事情也不少,總比拿給這樣的醫院糟蹋好,無法改變醫院什麼,他可以想辦法發展經濟,想辦法提高人們的收入,收入高了,其他的問題,也就好解決了。
拍賣……柳罡最終做出了決定,並且,迅速的將其提上政府工作會議,現在的縣政府工作會,並沒有太強的針對性,更多的是議題本身的影響力,這樣的議案,除了醫療衛生系統的領導,其他領導,那是基本上沒有太強的傾向性,他相信,他有着足夠的能力說服更多的同志支持自己。
只不過,醫院拍賣的議案,柳罡還沒有提上政府工作會議,就有人找上了,主管衛生的副縣長楊麗音,衛生局長鄭漢明,人民醫院院長康凱三人一道,來到了柳罡的辦公室。看着這三個人,柳罡倒是有些意外,楊麗音之前找過他,他倒是含糊其辭的回覆的,那時候,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可鄭漢明過來過兩次,第一次他也是模擬兩可的應答,第二次,他卻是明顯的拒絕了的。不過,想想也不意外,他們是最希望將三河醫院一併要過去的人,而此時找自己,讓自己收回議案,無疑是最容易的,一旦上了政府工作會議,恐怕,這事情就差不多定了。
“柳縣長,三河醫院的拍賣,希望你能慎重考慮。”開口的是副縣長楊麗音。
“康院長,給我一個把醫院給你們的理由。”柳罡沒有回答楊麗音,而是直接的看向了康凱,他知道,真正想要三河醫院的,是康凱這個人民醫院的院長,楊麗音也好,鄭漢明也好,那都是被康凱說動,或者說綁架也不爲過。康凱這個院長不來,他還沒辦法說什麼,可是既然康凱來了,這個問題,倒是簡單的多了。他並不認識康凱,也不知道康凱是什麼樣的人,不過,現在的他,卻是知道醫院的許多問題,醫院的問題,這個院長顯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柳縣長,人民醫院目前醫療資源有限,病房數量有限,醫療設備落後,完全無法滿足廣大患者的需要,如果整合三河煤礦醫院的資源,我們可以更好的爲患者服務,保證患者能夠得到及時救治……”康凱顯然也有着準備。
“康院長,你們現在醫院的設備,價值多少?”柳罡看着康凱,緩緩的問道。
“這個,報告柳縣長,最近沒有準確的統計過,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字。”
“康院長是哪一年當院長的?”
“報告柳縣長,是08年。”
“那麼說,當了四年的院長了。”
“是的,柳縣長。”
“那麼,康院長上任這四年購買了什麼重要設備,康院長應該心底有數。”
“這個,大概都知道。”康院長隱約的有着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請問康院長,你上任這四年,大概購買了多少的設備?”
“這個,我算算,大概有五千萬。”康凱想了想,道。
“柳縣長,醫院的好設備價值都比較高,一臺設備幾百萬,上千萬都很平常,五千萬購買不了多少的設備。”衛生局長鄭漢明補充了一句。
“鄭局長是哪一年擔任衛生局長的?”柳罡看了眼鄭漢明,鄭漢明既然要插話,那他自然也就連同鄭漢明一起拉進去了,上次他的招呼,鄭漢明根本就沒有一點行動,這讓他對於這個衛生局長,也是不滿了。
“07年。”
“那麼,這幾年,衛生系統,財政局大概撥了多少錢給人民醫院購買設備,我想,鄭局長應該是清楚的了?”柳罡看着鄭漢明,淡淡的問道。
“這個……”鄭漢明心底陡然的一跳,他忽然的有些後悔,後悔來湊這一份熱鬧了。
“鄭局長,不至於一個大概的數目都不知道,人民醫院科室衛生局管理的最大的單位。”柳罡的聲音漸漸的變冷。
“這個,大概也就六七千萬,具體數字記不太清楚了。”鄭漢明的心底變得不踏實起來。
“鄭局長,康院長 我讓財務上查了這三年人民醫院財政撥款的賬目,人民醫院這三年來,市縣兩級財政以及衛生系統撥款中,單單購買設備的金額高達兩億三千多萬,鄭局長,康院長,我想請你們解釋一下,這些錢去哪裡了?”柳罡淡淡的看着兩人,他做出最終的決定,自然不是那麼的草率,而現在財政上有着程玉玲協助,這些事情,就變得容易的多了,程玉玲可不僅是縣財政局局長,更是市財政局出來的,查財政撥款,那根本就是小事一樁。對於這種靠着財政撥款的單位,倒查是最簡單的辦法,他根本就讓其無所遁形,一般官員所用的方法,也就不外乎欺上瞞下,其實,這個瞞下容易,欺上卻並不容易,尤其是針對直接的上級,小問題或者可以做到,稍微大一點的問題,就很難真正做到,關鍵是,上級願意不願意信你,或者也可以說,上級願意不願意信你,當然,更多的或許是你知我知,就那麼的一回事。
“柳縣長……”鄭漢明的額頭,也是微微冒汗,他很想說具體記不清楚了,可是,他終究是沒有敢說,這個縣長,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他要真說記不清楚了,那也許馬上不稱職的帽子就來了,柳縣長不是沒有以不稱職處理過幹部,小數目他可以藉口說不清楚,可是,他卻是知道,這其中有着幾筆,那都是幾千萬的,他這個衛生局長這都記不住,柳縣長真要處理了他,恐怕沒有人能夠幫他說話。他只能很是隱晦的提醒了一下康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