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餘主任。”王社很想喊一聲小魚兒,但覺得那樣不夠莊重,他把茶杯放到蕭鎮長面前便正襟危坐。“餘主任,你請坐,我正和蕭鎮長談工作哩。”
“那好,你們談,你們談。”餘主任把一份文件放到蕭鎮長面前,“蕭鎮長,現在上邊對計劃生育工作提出那麼多不準,什麼不準扒屋不準拆房不準遷老百姓的家畜家禽,不準強行拿當事人的財物充公拍賣,這樣下去,咱們是不是不要進行對超生戶生整治了。”
“這樣的措詞不好嘛。”蕭鎮長從餘主任手裡接文件時摳了一下她的手心,這個動作被王社看到了。“現在講和諧,要講人性化管理嘛。上面的政策總是好的,關鍵是看咱們基層幹部如何執行。好了,我還要和王社談點事情,你先回去吧。”
“不,不不,我有事先行告退了。”王社分明感覺到蕭鎮長和餘主任關係的曖昧,他自作聰明地要起身離去,且不容置喙地起身走向門外。快要出門時,王社回頭衝蕭鎮長微微一笑,“蕭鎮長,有時間去我家喝酒,月牙兒都叨嘮幾次了。”
“真的?”蕭鎮長慍怒的臉上突然有了幾分別人察覺的喜悅,“好的,好的,改天我一定會去的。”
王社並沒有走多遠,回頭時,見餘主任已經從蕭鎮長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餘主任快步趕上王社。
“才子,怎麼,真的有事?”餘主任的笑意有些令人難以捉摸,“走,到我辦公室去玩一會,正好有事找你談一談。”
其實,王社知道餘主任不會和自己談什麼的,進了餘主任辦公室,王社突然覺得有些唐突,畢竟自己親眼看到蕭鎮長對餘主任做的小動作。
王社沒有想到餘主任象找到知音一樣,二人剛坐下,餘主任便一把拉住他的手便滔滔不絕侃侃而談。
“做女人真的很苦。”餘主任愀然悲傷,她的眼睛是溼潤的。她說,男人可以擁香疊翠,可以三妻四妾,但女人不能。結婚前總是嚮往什麼情呀愛呀的,當他不愛你的時候,無論過去他是否愛過後來卻忘了,又或者從未愛過,總之,當你無法成爲他心裡的那個人的時候,他的心便不會記得你,更不會在乎你。
王社耐着性子在聽,他覺得畢竟要和同事搞好關係的。
餘主任侃侃而談,她說,不愛了的那個人永遠是先放得開的,所以,請你也不要折磨自己,痛苦太長時間。要學會自然,如果你選擇堅強接受,你們的結束會被認爲是沒有緣分,也許在他的心裡,還會留下些許的遺憾;可是如果你不夠理智,總是想做一些事情挽回這段已經不可能存在的愛情,那麼你們的結束只能被他看成是性格不合。當他不愛你的時候,請你不要再不開心,或者是遇到麻煩而彷徨的時候也不要去打攪他。他那兒絕對不是你此刻應該的去處。也許他會在接到你的電話的時候,淡淡地安慰你幾句,並且說衷心祝福你快樂,卻也僅此而已。人一生的路上,鋪滿了愛的花蕾,總有那麼一朵屬於你,不是安慰你。愛過就不要後悔。我這樣說,王社,你以爲呢,也可以談一談你的觀點和看法。
“嗯,你說得很好,也很有生活哲理。後悔就是對自己曾經付出的真愛的一種否定。世界上有兩件事是永遠也勉強不了的,小時候是學習的興趣,長大了,是愛情。”
王社從餘主任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突然覺得一切象做夢。
和張思雅的情感歷程在和餘主任的說笑中愉快地閃現了,眼前的兩情相悅和默契的愛被砸碎了,王社覺得自己嚮往的愛情與感覺有關,儘管餘主任看上去很美,其實也痛,在那平心靜氣、握手而去的背後,藏着一種汗溼後背、心中自責的隱痛,那種逃脫的自由暢快的感覺將在很久以後,才能慢慢從記憶中被喚起。王社對自己說不要太去在乎那種感覺,但他越來越累,試着放開心,那付出過的感情,象是迷失在霧中的蝴蝶,飛出後再也無法回頭。
見到餘主任時王社眼裡會閃過一抹幸福的光芒,但隨即就被現實衝得無影無蹤。爲了騰出時間和餘主任在一起,王社會找各種接近她的藉口。可是,餘主任故作懵懂,她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反而覺得那是別人嫉妒。幸福只是水中的倒影,當餘主任象王社還沉浸在幸福的海洋裡時,又一個女人的出現將餘主任的幸福美夢徹底打破了。一個女人給王社打電話,餘主任以爲是張思雅,就沒說什麼。意想不到的是,兩個人在去鎮政府的半路上遇見了電話裡的那個女人,她是彩雲,邊搖晃着手機邊大聲衝王社喊着什麼。
“幹什麼?”王社想起在虎子家和飛燕曾經有過男女之歡,他看一眼身邊的餘主任有些不自然。
“過來。”彩雲把頭探到車外面叫喊着讓王社上車,王社沒有動,於是,彩雲下了車跑到王社身邊他上車。“快點,你怎麼了,虎子讓我接你去他家哩。”
“你自己坐車回去吧!”王社不情願地朝前挪動幾步,看到餘主任愀然作色的樣子,他猶豫了。“飛燕,我還有事呢。”
王社在飛燕和餘主任兩人之間首鼠兩端,他踟躇,他彷徨,他去留不決。飛燕小鼻子小眼兒,潑辣風情,很有誘惑力,在虎子家時,王社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從不把飛燕當成良家婦女,她的愛情和觀都不被王社所不能接受。要和飛燕時她表現出的那虐待與受虐,是王社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在紗幔垂落的大牀上她總是希望王社成爲她的奴隸。不過,王社又覺得飛燕是一個非常可愛能幹的女孩子,他在飛燕身上是發泄般的進入,對她說自己一點都沒有叫喊出疼痛,倒是覺得很舒服。在王社面前,她表現得象一個有口無心、言論大於行動的人,性對於她來說,其實是一個可有可無,並不怎麼重要的東西。飛燕是一個不化妝就普普通通,化了妝即光彩照人的女人。
在王社看起來她寡言少語,甚至有些羞澀保守,可是骨子裡卻瘋狂的要命。說起她的性經歷來着實讓王社感到咋舌,驚訝的不是數量而是質量,這也許是王社有點想和她藕斷絲連的最大原因。對飛燕來說,性沒有什麼禁忌,只要喜歡這個男人,他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是美麗乾淨的,都是可以用來撫摸和脣舌相見的。飛燕的形式也是複雜多變,性對於她來說是一種生理的需要。對王社來說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有,他是一個在性方面有潔癖的人,當然也就不會自慰,只是在寂寞的時候想象着餘主任高聳的和光滑如水的肌膚。他認爲只有和餘主任在一起相愛,才叫,愛才會有,纔是愛情的最高境界。性很重要,他象沒有病的男人一樣渴望愛情也渴望性,希望二者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但他以爲只有餘主任纔是自己理想女人,她有東方的含蓄和西方的灑脫,王社常在想象中給自己帶來迷惑和不安。
蕭鎮長打電話讓王社去他家喝酒,王社並沒有多想便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