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唬了朱昌盛一眼說:“他,怕穿泳衣太露。哼,假正經。”
邢珊珊說:“那張醫生你敢穿嗎?”
鳳說:“有什麼不敢?都老夫老妻了。你看那邊,多少情侶在海水裡一起戲耍。”
呂小妮說:“邢主任,來坐一會吧。”
她巴不得他們誰發出邀請,否則她不好意思自己坐過去。她走過去,在呂小妮這邊坐下,也沒話找話地說:“要是你那位副總一起來,就好了。”
呂小妮說:“要他來幹什麼?一個人樂得逍遙自在。”
鳳沒頭沒腦地說:“是啊,我看一個人比兩個人反而好,兩個人看上去在一起,形影不離,要是興致不一,或者同牀異夢,那還不如一個人來得自在嗎?”
邢珊珊心一沉,烏着臉不吱聲。朱昌盛回頭白了她一眼,嘴囁嚅着,最後卻沒說出話。呂小妮好象給他們勸架一般說:“有個人在身邊,到底是不一樣的。你看邢主任跟陶校長,你呼我應,互相照顧,多幸福。”
我的天哪。她真想把心中的真話全部倒出來。可是她看着他拘謹的背影,只是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他們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朱昌盛臉色平靜地聽着,始終不看她。她難過地想,你看他,象跟我根本沒關係一樣,不理不睬,形如陌人。而對妻子卻是那樣忠誠,始終與她走在一起,坐在一起。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出來旅遊了。哼,真是咫尺天涯!以後我再也不要這樣的旅遊了。她回去就是這樣對他說的:
美麗的青島,因爲有山有水才美吧?想象中的她是何其靈秀,實際的她也確是名不虛傳。可你知道嗎,她給我更多的是“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有你相伴的旅行,真的讓人夢寐以求。沒想到遊山玩水中,我是那樣的孤獨。你看出來了嗎,對我來說,比快樂更多的是“咫尺嘆天涯”啊。
千言萬語我無從說起,誰能說我不愛你?這一路,我的心情就是證據!從今後,我再也不要這樣的相聚!
這天,她是出來旅遊後最失落難過的一天。她幾乎一天沒與他說過話,連對視一下的機會也沒撈到。憑感覺,她覺得他與鳳吵過架。但到底他爲什麼對自己這麼冷淡,她總想弄明白。
晚上回到賓館,她怎麼也展不開眉,怎麼也沒心思看電視,更不要說上牀睡覺了。她象丟了魂般煩躁不安。明天就要回去了,他是不是生我氣了?我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呢?她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不知做什麼好。
陶曉光說:“你幹什麼哪?還不收拾收拾東西,明天要回去了。”
她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說:“有什麼好收拾的?就這幾樣東西。”
“那就早點睡吧,明天要早起呢。”他催她上牀。她說:“你先睡吧,我去看看呂小妮。”
說着,她就開門走出來。快步走下樓梯,向朱昌盛住的309房走去。見有服務員走過來,她象找人一樣從容地在過道里走着。309房間裡只有電視聲,其它什麼也聽不清。她連續走了兩個來回。裡面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她走回去,在他的房間門口停留了一下,然後無奈地走開。彷彿真有心靈感應一樣,在她要走下樓梯時,309房開門了,朱昌盛從裡面走出來。她連忙往樓梯口的暗影裡一縮,躲了起來。
朱昌盛先走到電梯前,按了按扭,見電梯遲遲不上來,就轉身向中間的樓梯口走過來。
邢珊珊的心一陣狂跳,將身子貼在後面的牆上,屏住了呼吸。樓梯口基本上是黑的,看不見人影。他從門裡擠進來,想從樓梯口走下去。說時遲那時快,她不顧一切從後面抱住了他。朱昌盛嚇了一跳,但馬上從氣息上猜到是她,就壓低聲說:“你要死了,簡直膽大包天。”
話音未落,就一返身把她摟在懷裡,推貼在牆上,瘋狂地吻她:“你瘋了是不是?我的心跟你一樣,你不是不知道。可你知道嗎?鳳已經對我們生產了懷疑,說那天拍照時,感覺我們有些不正常。先是貼得很緊地站在一起,後就又欲蓋彌彰地站過去。還說我們好象在背後拉了手,晚上就跟我吵架。我罵她神經病,她將信將疑,這兩天一直在監視着我們,再不小心,就危險了……”
“我不管。”邢珊珊閉上眼睛任他吻,激動地說,“我不能沒有你。我就是身敗名裂,也不能失去你。”
這時,樓下好象有人輕輕走開的聲音,接着傳來一個房間的開門聲,有個人向樓梯這邊走來。他們倏地分開,站在黑暗裡,嚇得氣都不敢出。朱昌盛反映快,暗中示意她往上走,自己迅速退出樓梯口,朝宿舍急步走去。
她剛走上四樓,就碰上陶曉光。陶曉光疑惑地看着她有些繚亂的頭髮,說:“你到哪裡去了?剛纔裡邊好象有人?”
她故作生氣地說“你神經病,有誰呀?”
陶曉光疑心重重地從樓梯口急步走下三樓,往過道里一看,空空蕩蕩,沒看到什麼人。
邢珊珊嚇得身上的汗都出來了。天哪,幸虧朱昌盛警惕性高,行動迅速,否則這會兒就完了。不過,這是遲早的事。唉,怎麼辦呢?還是要想辦法把這危險的地下情轉爲公開的地上情才行。
陶曉光有些尷尬地衝她說:“我去找一下朱校長,看明天什麼時候走?你回去先吧。”
邢珊珊這才餘悸未消地走回去,呆呆地上牀睡了。但她哪裡想到,剛纔這危險的一幕卻被背後另一雙眼睛看到了。那就是呂小妮。
呂小妮看到他們照像時在背後抓手後,就一直關注着他們的動靜。要是真的發現他們有了那種關係,她想盡自己的微薄之力挽救他們一下。畢竟都是同事,朱昌盛還是她和星星的恩人呢。她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們走上犯罪道路。實在挽救不了他們,也要跟他們進行鬥爭,爲純潔社會風氣作一些貢獻。
於是到了青島旅遊勝地,她在那個導遊安排住宿的時候,看見邢珊珊手裡拿着一個房卡,她留心一看,是406房。就連忙上前,從導遊手中揀出407的房卡說:“這個給我吧。”導遊不知道她的心思,就給了她。
她有意住在邢珊珊的對面,這樣可以更好地監視他們。頭天晚上,她進入房間後,先是洗了個澡,然後坐在牀上,跟劉紅說起話來:“劉老師,你今年二十五歲了吧?”
“嗯。”劉紅一邊梳理着頭髮一邊不無討好地說,“呂主任,你幾歲了?看上去好象比我還要年輕。”
小妮笑了笑說:“我今年二十九歲了,怎麼會比你還年輕呢?我的孩子都三歲了。”
“但你看上去,還象一個未婚的小姑娘,真的。”劉紅繼續討好着她說,“我們學校這麼多女老師,算你最漂亮。”
“都是孩子媽了,還漂亮到哪裡去啊?”小妮聽着好話,心裡也是開心的。
“邢主任儘管比你年輕幾歲,長得也不錯。但跟你站在一起,就暗然失色了。”
“女人最大的優勢就是年輕。”小妮想關心誘導她一下,就引開話題說,“你比邢珊主任小一歲,你男朋友談了沒有?”
劉紅說:“誰看得上我這個醜八怪啊?”
小妮打量着她說:“你瞎說什麼呀?你在我們學校幾個未婚女孩子中,算是長得最漂亮的。除了身材稍微矮一點外,你的臉長得很耐看,真的。你嬌小玲瓏,惹人喜愛,各方面條件也不錯,應該找個好男生戀愛結婚。噯,學校裡不是有五六個未婚小夥子嗎?你感覺哪個最好?我給你們牽牽線。”
“我還年輕,也沒有在意他們。”劉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想幹幾年再說,邊幹邊等緣分吧。呂主任,這是要靠緣分的,自己急是急不來的。”
小妮想了想說:“緣分是什麼東西?緣分這個詞,現在常常變成了一種不積極追求愛情的藉口,有時也成了一個人回絕別人情意的理由。我覺得你完全有條件談一個穩重誠實,積極上進的大學生,千萬不要有其它想法。”
劉紅身子一震,停下梳髮的動作,愣愣地看着她。小妮見她有些驚訝,就索性點破說:“劉老師,我不是說你,我是說社會上一種不太正常的現象,你不要有什麼想法。我就說得直接一點吧,現在社會上,有些女孩的思想不太對頭,她們都比較看重金錢和權力。個別女孩子對有權有錢的男人特別注意,就是已婚男人,她們也無所顧忌。這是不對的,也是很危險的。”
小妮見劉紅的臉脹紅了,才委婉策略地說:“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纔跟你說這個話的。一個女孩子還是傳統一點比較好,正宗談一個未婚的小夥子,名聲好聽,各方面都會有好處。”
劉紅只紅着臉聽,不說話,小妮也就知趣地不說了。第二天去海灘玩水,她在海灘上,發現邢珊珊雖然坐在丈夫一邊,卻有些心神不寧,臉老是轉向朱昌盛這邊。後來乾脆跟她搭話,然後藉故走過來,在她這邊坐下來。
但她和朱昌盛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都故意冷冷地不理睬對方。這種欲蓋彌彰的表現,更顯出他們心中有鬼。於是,這天旅遊結束,吃好晚飯,回到賓館房間,小妮就將門打開一條縫,裝作在門邊轉悠的樣子,隱在門背後,從開着的門縫裡觀察着對面邢珊珊房間的門。
邢珊珊回到房間以後,一會兒關門,一會兒開門,還走進走出,有點魂不守舍。她就知道她可能會有什麼行動。一次,她鬼頭鬼腦地伸出頭往外看了看,見過道里沒人,就輕手輕腳地走出去。小妮見她往電梯口走去,連忙把頭伸出一點,偷偷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