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到洋河酒廠參觀考察,黑鐵膽的心情特別複雜。
在黑鐵膽主政白沙集團期間,經過上上下下的努力,白沙酒業的業績穩居全省第一,全國第五,當時的影響遠在洋河之上。幾年過去了,洋河重新崛起,而白沙集團已經滑至全國第十。這還是郭宏圖等人在各項數據中加了水分後,白沙集團才勉強保住了全國白酒前的面子。
其實如果實打實地算一下,白沙集團的業績恐怕當在全國白酒15位之後了。黑鐵膽越想越痛心,他覺得自己的離去對不住白沙集團,對不住白沙集團的兄弟姐妹們。
客觀地講,白沙集團現在的董事長郭宏圖也是努力的,但他不是一把手的料。黑鐵膽就在想,如果讓王西山和郭宏圖的角色換一換,也就是讓王西山擔任董事長,讓郭宏圖擔任總經理,也許對白沙集團大有好處。
王西山曾和他並肩戰鬥多年,對王西山,黑鐵膽還是比較放心的。自己當年決定離開白沙集團時,他向縣委書記郭紅梅、縣長白鵬舉推薦的就是王西山,但最後來上任的董事長卻是郭紅梅的弟弟郭宏圖。因爲白沙集團是一家國有企業,最終還是由組織說了算。
如果白沙集團是一傢俬營企業,他一定會安排王西山當自己的接班人。
可人家洋河集團也是一家國有企業啊,怎麼就能把經營搞得那麼精細、那麼透徹呢?
自2003年9月“洋河藍色經典”橫空出世以來,“洋河”銷售業績連續幾年以百分之六十左右速度遞增,其中“洋河藍色經典”單品更是創造了每年以三位數高速增長的“神話”!這一神話的締造,顛覆了白酒行業的傳統發展模式,業界稱爲“現代白酒的開拓者”,必將起到引領整個行業發展的標杆作用。
在洋河鎮的這天晚上,黑鐵膽心潮澎湃,感慨良多。他又把同志們召集到一塊兒,共同討論洋河集團的神話。
這次座談會,白沙集團和鳳凰絲綢集團的老總們是主角。
座談會開了四個多鐘頭,歸納了一下,他們從品牌力、產品力、營銷力、管理力和執行力等五個方面解析“洋河藍色經典神話”。對照西山自己的企業,尋找差距,尋求突破。
黑鐵膽說,品牌力是締造神話的靈魂,營銷力是締造神話的利器,管理力是他們締造神話的基礎,執行力無疑是洋河締造神話的保證。
我們白沙集團和洋酒集團有很多相仿的地方。比如,我們兩家在歷史上都曾是中國名酒,都有着貴族的血統。在新的時期,我們兩家也都在尋求新的突破。比如,我們已經上市,他們正在謀求上市。比如,我們開發出了白沙紅、白沙紫、白沙黑等,他們開發出了海之藍、天之藍、夢之藍等。前幾年,我們白沙集團的確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一舉成爲全省第一,全國第五。但眼下,洋河的勢頭卻死死地壓着了咱們。
聽到這裡,郭宏圖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他低下頭,只管在筆記本上胡亂地寫着。
黑鐵膽看了看大家繼續說,成
功就象一扇門,它需要一把合適的鑰匙把門打開。“洋河”正是通過將品牌力、產品力、營銷力、管理力、執行力等諸多要素創造性地整合提升,形成了強勁的企業合力——永續發展的“核動力”,驅動“洋河”這艘中國白酒產業的航母,乘風破浪駛向“藍海”!
我們呢?我們的核心價值取向是什麼,我們真正的拳頭是什麼?靠什麼跟隨乃至引領市場呢?
這些問題,都值得我們認真反思。
黑鐵膽又看了看大家,發現有的有在羨慕,有的人在嘆息。
黑鐵膽就說,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我們也有我們的優勢和潛力,一句話,只要精神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同志們,搞好我們的白沙集團,重振我們白沙集團的雄風,你們有沒有信心?!
白崇光這個老頭兒的聲音都挺大,有,絕對有!
這天晚上,在洋河大酒店,郭宏圖翻了一夜,一眼也沒眨。在洋酒,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第二天,黑鐵膽、江一英、張炎元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到沭陽去看一看,領略一下仇和這幾年在沭陽的改革風雲。
黑鐵膽說,洋河所在的這個泗陽,還有它東北部的那個沭陽,同屬於仇和麾下的宿遷市管轄。看洋河,主要是啓發老總們,看沭陽、看仇和,主要是啓發官員們的。
江一英說,好好,仇和可是一個最富爭議的市委書記。
張炎元說,仇和也是一個最有個性的官員。
聽說要去沭陽,要感受仇和的改革,大家都來了興致。
不錯,中共宿遷市委書記仇和,8年來一直以激進的手段推進改革。他的施政歷程,交織着他的個性特點、現實的政治體制和中西方文化的影響。
兩種極端評價集於此人一身:有人說他是酷吏,有人認他如青天;有人說他大搞政績工程,有人認爲他顛覆了傳統經濟發展的思路;有人怒斥他“簡直是胡鬧”,有人鼓勵他“大膽地試”……
黑鐵膽說,仇書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咱們這次來好好地琢磨琢磨。
仇和的執政,當然有“人治”的影子。而仇和的獨特之處還在於,他以“人治”的方式,最早在全國完成了幹部“任前公示制”、幹部“公推競選”等建設民主制度的試驗。
即使跳出與之利益相關的圈子,這依然是一個在現有評價體系內讓人左右矛盾的人物。我們因而努力呈現出一個信息全面的樣本,我們知道,對這樣一個“壓縮餅乾”式的激烈改革及其發動者,決不是選擇一個“好”或者“壞”的標籤貼上那麼簡單。
在中國的地理版圖上,宿遷市是個寂寂無名的地方。這個8年前新建的地級市,歷史太短,知名度太低,而且太窮,在江蘇這個富裕省份,宿遷排名倒數第一。
但這幾年,宿遷市又是一個太出名的地方。這裡“盛產”新聞,尤其出產“負面新聞”,宿遷頻頻成爲外界媒體曝光的對象,並連續出現了幾起標誌性事件:
1998年,宿
遷市下屬的沭陽縣,給教師下達“招商引資”任務,結果引起集體罷課,此事被央視《焦點訪談》披露;
1999年,又是沭陽縣,將犯有小偷小摸等行爲的人,在電視上予以亮相、念檢討書,取名“沉重的懺悔”,此事被《南方週末》曝光;
2002年,宿遷推行1/3幹部離崗招商、1/3幹部輪崗創業,政府催生了上千“官商”,這同樣引起媒體集中轟炸。
最近的一次發生在2003年,宿遷市強行推進教改醫改,變賣幼兒園和醫院,引起激烈爭議。從7月12日至10月2日的短短時間內,被很多官員視爲“政治殺傷力極大”的《焦點訪談》,三次聚焦宿遷。江蘇省一位官員評價,如此高頻率關注一個地區,實屬罕見,實非尋常。
耐人尋味的是,所有這些引起爭議的事件,背後都站着同一個人——仇和。
8年來,他從沭陽縣委書記,升任到宿遷市市長、市委書記,一直以激進的手段推進改革,爭議伴隨了他施政的全過程。但他一直隱於幕後,面對媒體的質疑,從未試圖去公開解釋。
他是一個有留美經歷的恢復高考制度之後的第一批大學畢業生,他又是受中國傳統文化薰陶的農家孩子,他還是一個性格倔強面孔複雜的官場中人。
在他的下屬眼裡,他有時心細如髮,有時一意孤行,有時溫情,有時鐵血。
在去沭陽的路上,小蘇對黑鐵膽講,仇和在縣委書記的任上,幹了別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比如,他可以用半年的時間把原來民居密集的地方變成八橫八縱的步行街區,並起名爲“中華小區”;可以在三天以內辦妥一個龐大的投資項目;甚至可以在兩週之內將一個原本垃圾成堆的縣城變得乾淨整潔。
到2000年底,沭陽共啓動民間資金15億元,新建小城鎮樓房356萬平方米,是1996年底總數的38倍。新增城鎮人口26.5萬,人口城鎮化率從7.5%上升到22.1%;也是到2000年底,沭陽城區新闢街道39條,新鋪水泥路62萬平方米,新建樓房198萬平方米,新增公共綠地208萬平方米,一座全新的縣城出現在沭陽百姓面前。
仇和的改革爲他招來了更多的“罵名”。雖然是“罵名”,但仇和似乎並不在意,因爲實際上,這些“罵名”主要來自那些經受不起他激烈改革的地方官員,而不是老百姓。在經濟改革方面,仇和給我們的印象是個極端堅定的市場經濟和市場主體的實踐者。
然而,全國上下的這片非議聲在事件策源地的江蘇省內卻遭遇了“寒流”,仇和本人在外界一次又一次的重磅輿論轟炸中,不但沒有受挫,反而名聲愈振,越來越受到中央和省裡的支持。2004年4月,胡錦濤總書記視察江蘇時還專門來到宿遷,聽取了仇和等人的工作彙報。而在現在的沭陽人民眼裡,“仇書記”這三個字則帶有一點神話的色彩,很多沭陽的百姓在其它地區看到一些不好的現象時總是說:“要是換了我們仇書記,早治理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