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伯通和付三森以及一大羣的手下面前出了醜,前所未有的恥辱像大山般向洪七公壓下來,售票大廳裡陡然間沉寂得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
王平川巋然不動,又向洪七公勾了勾手指,臉上比剛纔多了幾分嘲弄與鄙夷。
再次受到羞辱的洪七公暴吼着撲上,悍然揮動雙拳,以千鈞之勢猛擊而來,這一擊的力量,似能摧毀千斤巨石,如狂風突卷,使得售票大廳上空懸掛的飾物輕輕飄蕩起來。
雙拳臨近的那一剎那,王平川健碩的身體竟然如柔弱無骨的柔術演員一樣,美妙地向後彎腰、旋身,千鈞一髮間閃開了兇猛的暴衝拳,而他的一條右腿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悄然踢出。
誰能料得到,年近四十的王平川還能有如此柔軟的身體。
腿影狠狠地穿越了洪七公飄蕩的上衣。
“砰。”地又一聲悶響,洪七公的口鼻間噴射出玫瑰花瓣的血花,強健有力的雙腿瞬間癱軟,兩百多斤的巨大軀體轟然翻仰倒地。
“好。”少校和上尉“啪啪”地鼓起掌來。
除了他們兩個的掌聲之外,售票大廳裡剎那間靜得可怕。
黃天豹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微笑,繃緊的身子霎時鬆弛了下來。
獲勝的王平川走上前,彎腰去拉洪七公。
冷雪尖叱了一聲:“小心。”
一道寒光從洪七公的衣袖中疾飛而出,直射王平川的面門。
幸好冷雪早有準備,她的手一抖,一顆銀針激射而出,只聽“叮”地一響,寒光被擊落在地,掉在大理石的地磚上,迸發出幾點火星。
這是一支鋒利的袖箭。
王平川怔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一腳踢飛了袖箭,回頭衝着地上的洪七公,狠狠地吐了一口。
“呸。”這一口力量不亞於砸出了一顆石子,濃痰在洪七公的臉上炸開了,稠稠的,黏黏的,與他吐出的鮮血混合在一起,恰似一句俗語:滿面桃花開。
周伯通傻了眼,楞了幾秒鐘,冷冷道:“送七爺去醫院。”
幾個黑衣男子搶着上前,他們並不是急於表現,而是巴不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這幾個外地人太強悍了,何必留下來吃眼前虧呢。
兩名男子搶了先,他們半扶半擡着洪七公碩大的身體離開了售票大廳。
十幾名黑衣男子瞬即衝出,充滿警惕和敵意地圍視着王平川和黃天豹等人。
少校和上尉踏上一步,護在了鄭小敏的身前。
王平川緩步走向冷雪。
圍住他的一羣人警懼地跟着他的步伐緩緩移動,沒有一個人膽敢出手偷襲,他擊倒洪七公的威猛形象在他們心中刻下了印記。
週二魁、周生平和黃冠等人兔死狐悲地望着被擡出售票大廳的洪七公,轉而恨恨地盯着王平川。
周伯通和付三森都故作鎮定,心裡卻疑慮叢生。
洪七公在他的心中已是天神般的存在,在南嶺縣城從來沒有遇到過三合之敵,但今天卻兩招就被打趴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幾個男子是歐陽鋒請來助陣的,不對啊,如果歐陽鋒有這等身手的幫手,又怎麼肯忍氣吞聲到今天呢。
會不會是凌雲集團派來的人,也不太像,除了兩個小女子還有點氣質外,剩下的幾個全是粗俗不堪甚至有些冒傻氣的傢伙,這哪裡符合上市公司的白領形象啊,而且,他們應該坐在談判桌前談生意,怎麼會一來就鬥毆鬧事呢。
他們和公安局的杜雨菲有關係,莫非是楚天舒找來的幫手。
不管他,打了再說,單打打不過,那就羣毆。
周伯通與付三森對視了一眼,大喝了一聲:“上。”
十幾名黑衣男子刷地從腋下或背後抽出了明晃晃的短砍刀,頓時底氣大增,逼向冷雪等人的步伐快了起來。
“啊,動刀子,麻痹的,上尉,保護鄭經理。”少校抓起身邊的椅子,狠狠砸向大理石地面,塑料的後背碎了一地,只剩下一個鋼管骨架,用來鬥毆倒也很是趁手。
上尉學着他的樣子,也砸了一個椅子,兩個人一前一後將鄭小敏緊緊夾在了中間。
保護鄭小敏是冷雪佈置給他們的任務,一個後背貼着了翹臀,一個後背貼着了酥胸,頓時熱血沸騰,膽氣高漲,虎視眈眈,擺出了一副拼死護美的架勢。
王平川停下腳步,依然是垂手直立的無防備姿態,背向追兵利刀,但四個追在最前面的男人,即便是手舉砍刀,卻似被他寬大厚實的背脊驚嚇住了,已到了出手的範圍,卻沒有人敢揮刀。
王平川猛然轉身,四個黑衣人同時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一道警笛聲傳來。
十幾名黑衣男子臉色一變,紛紛望向周伯通。
周伯通皺了皺眉頭,做了個手勢。
黑衣男子動作迅速地衝進售票室,嚇得幾個售票小姐尖叫逃避,等他們出來時,身上已經明顯沒有藏械的痕跡。
此次帶隊出警的是公安局長陶玉鳴,他接到了周伯通的電話,請他半個小時之後來先鋒客運的售票大廳收拾殘局。
作爲公安局局長,如不是特殊情況,陶玉鳴很少親自帶隊出警,平時,一般的打架鬥毆案交給杜雨菲去處置就行了,但是,今天無疑是個“特殊”情況,因爲周伯通告訴他,涉事一方與杜雨菲有關聯,再讓她來,不能保證執法的“公平公正”。
當陶玉鳴一腳踏進售票大廳時,心裡卻不由一緊,他第一眼看到氣歪了臉的周伯通和付三森,然後纔是陌生的冷雪和她身後那羣氣質剛硬的男人,還有威風凜凜直眉瞪眼的王平川。
這是什麼殘局。
在陶玉鳴的記憶中,所謂的殘局,就是對方被打得屁滾尿流,傷殘遍地,他出面來收拾殘局,要麼直接拘捕對方的肇事者,要麼代表公安機關主持“公道”,協調大通公司賠點錢,還從來沒有見識過對方毫髮無損場面乾乾淨淨的殘局。
更大出意料的是,今天的這場殘局裡居然是付三森親自坐鎮。
陶玉鳴不由心中一驚:能讓付三森出馬,對方的來頭一定不小,實力多半不差,這殘局鬧大了,恐怕不太好收拾。
“陶局長,親自帶隊出警了,發生了大案要案。”付三森熱情地起身相迎,不過從姿態和表情看,表現的不僅是“熟稔”,似乎還有點嘲弄的味道在裡面。
礙於身份,陶玉鳴不好主動伸手與付三森相握,而是透着關心地問道:“三森,你怎麼在這裡。”
這裡是先鋒客運的地盤,歐陽克不得不小跑過去打招呼:“陶局長,您好。”
陶玉鳴嗯嗯兩聲,眼睛沒看歐陽克,而是四處掃視,他在售票大廳的四周發現了好幾個監控攝像頭,暗暗覺得此時對付三森冷淡一點是必要的,要不然,一會兒不太好主持“公道”了。
“陶局長,你來得正好,我要報案。”周伯通屁顛顛地跑過來,指着冷雪等人,來了個惡人先告狀,他說:“這幾個人在客運站尋釁滋事,無理取鬧,我公司的幾個員工看不過眼,勸了幾句,結果他們動手行兇,打傷好幾個人,其中一個剛送醫院。”
“陶局長,事情不是這樣……”歐陽克話說一半,卻被周伯通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我和陶局長說話,你插什麼嘴。”
歐陽克想要據理力爭,卻被陶玉鳴擺手制止了,只能退到了一邊。
這時,鄭小敏從少校和上尉的貼身包圍中走了出來,緩步來到周伯通面前,問道:“這位老闆,你是不是搞錯了,如果像你所說,我們在先鋒客運鬧事,怎麼會輪到你大通公司的員工看不過眼呢。”
一句話,問得周伯通啞口無言。
冷雪的嘴邊閃過一絲冷笑。
鄭小敏又轉向陶玉鳴,說:“局長,我聽說,大通公司與先鋒客運是競爭對手,有人來先鋒客運鬧事,他們應該求之不得纔是,怎麼會大老遠地跑來制止,你說,有這種可能嗎。”
一句話,又問得陶玉鳴無言以對。
他媽的,武鬥輸了,這文鬥也搞不贏,付三森坐不住了,他對陶玉鳴做了個過來說話的手勢:“陶局長。”
鄭小敏立即回敬道:“我和陶局長說話,你插什麼嘴,還懂不懂一點兒禮貌。”
一句話,又把付三森噎得張口結舌。
陶玉鳴暗暗叫苦,心裡直罵周伯通的祖宗,幾個外地人還沒擺平,就叫老子來收拾殘局,這在衆目睽睽之下,老子怎麼幫你收拾。
面對鄭小敏的伶牙俐齒,付三森氣得頭冒青煙,他一直在告誡自己,我是南嶺縣頭號鑽石王老五,在漂亮女人面前應該表現出應有的風度和涵養。
但是,這個小丫頭一再藐視和追擊,激發出他深藏心底的暴戾乖張之氣,他破口大罵道:“老子告訴你,南嶺是老子的地盤,老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跟你個臭**講什麼狗屁的禮貌。”
付三森終於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徹頭徹尾的一個流氓無賴。
“啪。”付三森的嘴巴還沒有來得及合攏,臉上就捱了一記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