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達明作苦笑狀,說:“老弟,你是在笑話我吧。擎天置業現在連競購的資格都沒有,又怎麼能幫到你呢?”
王致遠不緊不慢地說:“老兄,事在人爲嘛。”
秦達明端起了茶杯,說:“請老弟明示。”
王致遠也端起了杯子,說:“達明兄,儀表廠競購青原衛視要現場直播,想必你也聽說了吧?”
“致遠老弟,擎天置業被取消了資格之後,我就不太關心競購的事了。”秦達明裝起了糊塗,笑道:“直播是好事啊,致遠老弟這下子可以名利雙收了。”
王致遠把臉沉了下來,說:“達明兄,我這次登門拜訪是有足夠的誠意的,要是老兄你覺得錢多了扎手的話,那我就就耽誤老兄的時間,再另請高明瞭。”說着,他站起來準備告辭。
秦達明趕緊站起來,拉住了王致遠,陪着笑臉說:“致遠老弟,別急嘛。我是真沒搞清什麼情況,要不,你也別繞彎子了,直接說,要老兄我做什麼!”
王致遠再次坐了下來,蹺起了二郎腿,等着秦達明給杯子裡斟滿茶水,端起來喝了一口,還慢慢的品位了一番,又盯着眼巴巴的秦達明看了幾眼,才慢悠悠地說:“很簡單,讓吳夢蝶不能按時出現在競購現場。”
秦達明一驚,說:“致遠老弟,這……恐怕不太好辦吧。”
王致遠反問道:“有什麼不好辦的呢?”
秦達明瞟了王致遠幾眼,才試探說:“儀表廠競購對凌雲集團來說事大事,吳夢蝶再忙再累也一定會親自到場,難不成你讓我派人去把她綁了不成?”
王致遠微笑着把食指伸出來,在秦達明面前搖了搖。
秦達明瞪大了眼睛,毫無把握地說:“那綁她兒子?或者把她搞殘廢了?”
王致遠冷笑了一聲,說:“達明兄,剛纔你還說違法亂紀的事你從來沒幹過,可腦子怎麼淨是這違法亂紀的想法呢?”
被王致遠一擠兌,秦達明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了。
秦達明沒念過幾年書,奮鬥到現在這個地步,第一桶金靠的就是走了一把法律的鋼絲,最怕像王致遠這類肚子裡有墨水的生意夥伴瞧不起他。
“是啊,是啊,”秦達明很難看地笑了笑,說:“致遠老弟,我們是正兒八經的生意人,可別玩大了。”
王致遠微微搖了搖頭,眼睛裡閃過幾絲綠光,說:“不,要玩,我們就玩大的,小打小鬧有什麼意思?達明兄,你說呢?”
玩大的?綁架這事就不小了,再玩大的,莫非是要置吳夢蝶於死地不成。
想到這,秦達明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擺着手說:“老弟,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可別爲了賺錢,把身家性命都搭進去了。要這麼玩,老兄我恐怕不能奉陪了。”
王致遠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秦達明幾乎要傻了。
“你什麼意思?”秦達明盯着王致遠,不解地問。
王致遠收起了笑容,一臉肅殺地說:“這事兒我們不僅要辦得光明正大,還要做得冠冕堂皇。”
“此話怎講?”秦達明聽王致遠說得道貌岸然,忙把腦袋湊近了點,作洗耳恭聽狀。
王致遠冷笑道:“哼哼,不是有人口口聲聲要維護下崗工人的權益嗎?那我們就用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達明兄,青原是你的地盤,找幾個人鼓動一下,讓下崗工人把吳夢蝶堵在去競購現場的路上,你看怎麼樣?”
秦達明對王致遠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王致遠臉上露出了幾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心說,就你秦達明,別看你花錢搞到了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的身份,說到底,還是流氓地痞的底子,說到玩大的光知道綁架殺人那一套,真要是玩心計鬥智慧,你跟我還真不在一個檔次上。
王致遠擔心秦達明把好事辦砸了,就鄭重其事地提醒道:“達明兄,這事看似簡單,操作起來實則不易啊。最關鍵的一條就是,無論如何不能露出破綻,更不能把大家都牽了進去。”
秦達明想了一想,說:“致遠老弟考慮得細緻,你的意思是,得把真正的下崗工人鼓動起來,把吳夢蝶堵在競購現場之外,讓她有苦難言。”
“對!”王致遠趁機對秦達明大加讚揚:“達明兄果然粗中有細,聰慧過人。你看,這有困難嗎?”
“嗯,”秦達明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爲難地說:“我的手下還真沒有合適的人物,如果時間來得及,還可以慢慢滲透進去做工作,可這隻有幾天了,要把這事辦好,只能是多花錢了。”
王致遠立即明白了秦達明是要藉機賺一把,便說:“達明兄,只要事情能辦好,錢不是問題,如果需要花錢,我另外給你追加五十萬。”
秦達明馬上換了一副笑臉,說:“我希望這五十萬能付現金。嘿嘿,還得提前支付,你知道的,這年頭,有錢才能使鬼推磨呀。”
王致遠沒有馬上答應秦達明的要求,而是說:“達明兄,你說說看,這錢你打算怎麼花?只要花得是地方,五十萬算不了什麼。”
秦達明摸摸腦袋,說:“儀表廠的現任廠長郭雄波跟我還算熟悉……”
王致遠打斷了他的話頭,冷冷地說:“他在下崗工人中還有號召力嗎?”
秦達明說:“嘿嘿,別急,別急,他在下崗工人中是沒有號召力,但是他兒子跟儀表廠下崗職工的子弟混得比較熟。”
其實,秦達明對於郭雄波的兒子郭勝文並不太瞭解,只是聽郭雄波提起過郭勝文在外面交了一些狐朋狗友,其中有幾個是下崗職工的子弟。今天王致遠提出要鼓動下崗職工去堵路,秦達明就一下想起這茬來了。
王致遠問:“達明兄,你這個想法倒是不錯,郭雄波再怎麼說也是儀表廠的人,他們反對把廠子賣掉也是名正言順。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他兒子能不能辦得好這種事情?你看能有幾分把握?”
秦達明拍着胸脯說:“只要錢花得到位,我估計應該有七八成把握。我聽郭雄波說,現在的下崗工人窮困潦倒的,就是擔心廠子賣了一點兒依靠都沒有,只要稍微有人在暗中扇扇風,這火肯定燒得起來。”
“哦,買通幾個下崗工人,花得了五十萬嗎?”
秦達明轉頭望了望外面灰濛濛的天空,慢條斯理地說:“致遠老弟,你我都是賺大錢的人,說句不太客氣的話,五十萬扔在眼前,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是,事情鬧大了,難免不會有意外,萬一有個把受了點傷什麼的,幾十萬塊錢還不知道夠不夠善後呢 。”
王致遠伸手按在秦達明的肩上,說:“哈哈,達明兄,看來你這回是真要玩大的了,考慮得比我周到嘛。”
秦達明酸溜溜地說:“是啊,致遠老弟這次出手,少說也有五千萬以上的收益,五百萬在你手裡也不過是小意思,五十萬嘛,就算是茶水車馬費吧。哈哈。”
王致遠端起茶杯與秦達明碰了一下,說:“好,一言爲定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舉杯都一飲而盡。
錢的事談妥了之後,秦達明突然問:“老弟,競購我已經置身事外了。不過,我還是有點不明白,鯤鵬實業如果與凌雲集團硬碰硬地拼,也未必會輸吧。”
王致遠毫不客氣地說:“目前,鯤鵬實業的資金實力遠比凌雲集團雄厚,硬碰硬地拼,我必勝無疑。”
秦達明問:“那老弟爲什麼還要這麼大動干戈呢?”
“兩虎相爭,最終的結果一定是兩敗俱傷。”王致遠扳着指頭給秦達明講道理:“你想一想,競購是什麼意思?就是鼓勵競購方不斷地加價,拼到最後,利潤空間還有多少呢?”
秦達明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大笑道:“哈哈,我明白了。哪怕是凌雲集團少加一次價,你給我的五百萬就出來了。”
王致遠臉上陪着秦達明在笑,心裡卻在罵:哼,本來你能穩賺一千萬,你非要想訛詐我兩千萬,沒想到拉了屎沒把屁股擦乾淨。現在我就讓你辦這麼點破事,給你五百五十萬已經夠多的了,你他媽的不要不知足。
秦達明猜得出王致遠心裡是怎麼想的,他笑完了又說:“呵呵,我聽說吳夢蝶自知實力不濟,不跟你玩正面對抗,她好像是想玩曲線救國這一套,老弟,這一手夠厲害的啊。”
王致遠不屑地說:“說真的,玩哪一套她都沒有勝算。只不過,我不愛跟她玩罷了。”
秦達明問:“爲什麼?”
王致遠說:“鯤鵬實業也不是不能玩曲線救國,可那一套來錢太慢,等忙到有收益了,幾年都過去了,就算是賺到了錢,恐怕也老得快花不動囉。”
秦達明笑道:“呵呵,老弟你年輕有爲,志存高遠,今天我算是領教了。”
王致遠眼珠子一轉,說:“可吳夢蝶跟我們不同啊,她更願意把賺錢的機會留到將來。”
秦達明附和道:“那是,她精得很,也在打她自己的小算盤。現在賺得再多,都便宜了那些坐享其成的老傢伙,她把賺錢的機會推遲十幾年,就是想把這副家業給他兒子留着。”
王致遠嘿嘿一笑,隨即一句話,直接在秦達明的心尖上剜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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