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中午,溫純、明月、張紫怡和史天和登上了臨江開往西南的火車。
在其他旅客們開始檢票之前,溫純事先已經與車站派出所取得了聯繫,他們沒有經過檢票口的例行檢查,而是在車站派出所警員的帶領下,從車站的特別通道先行進了站臺。
溫純、明月走在前面,將手上搭着一件外衣的史天和夾在中間,走在後面的張紫怡身着警服,神采奕奕,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拎着史天和的手提電腦包,四個人沒有驚動站臺上的旅客,悄悄鑽進了提前預訂好的軟臥包廂。
一進包廂,明月就拉上了包廂門,還順手扯上了窗簾,只留了一條縫,觀察着車外的動靜。
張紫怡
將行李箱放在了臥鋪底下,又將史天和的手提電腦包放在了上鋪的牀角。
坐在下鋪的史天和極不自然,他頭上冒着虛汗,用惶恐不安的眼光望着張紫怡,把戴着手銬的手舉到她的面前,可憐巴巴地說:“張小姐,幫我打開吧?”
“什麼小姐小姐的,要喊張警官,知道不?”張紫怡裝腔作勢地呵斥道。
真是奇怪,這人只要一穿上了警服,自我感覺都像要威風凜凜得多。
當然,這人要是戴上了手銬,自覺不自覺地也會擡不起頭來。
“溫先生,你看……”史天和委屈地擡眼看着溫純。
溫純嘴角掛着笑意,安撫道:“史先生,先委屈一下吧,等開了車再說。”
史天和垂頭喪
氣,低聲說:“那……能不能把手提電腦放在我的鋪位上。”
這點委屈史天和也只好忍着,他最不放心的是他的手提電腦,那裡面除了有和你們聯繫的方式之外,還有他開設地下錢莊的大部分賬號等財務信息,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他心裡非常清楚,自己手頭上掌控着的鉅額資金,這纔是與你們討價還價的本錢。
明月斜了史天和一眼,不滿地說:“忍忍吧,哪見過犯罪嫌疑人押解途中還帶着手提電腦的?”
張紫怡安慰道:“哎呀,老史,你放心吧,我會替你保管好的。”
“別說了,換便裝,免得引起乘客們的注意。”溫純嚴厲地制止了他們的談話。
明月、張紫怡拉出行李箱翻出便服,去了另外一個包廂。
溫純把警服的上衣脫了,摘下領帶,只換了一條長褲。
明月和張紫怡很快就回來了。
張紫怡上身一件淺紅色寬鬆t恤,下身一條天藍色緊身牛仔褲,襯出兩條美腿格外的修長。
明月則是一套休閒服,深藍色的西式敞領裡,繫着一條白色碎花的紗巾,苗條婀挪,別有一番風味。
兩個颯爽英姿的女警,搖身一變成了兩個風姿綽約的美女。
明月和張紫怡將換下的警服很仔細地疊好,再次放進行李箱裡。
史天和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他的手提電腦包。
“好了,各就各位,別讓人看出破綻來。”溫純提醒道。“旅客們開始上車了。”
這是一趟直快列車,乘客中一部分是西部出來務工的返鄉人員,另一部分則是出來旅遊觀光的遊客,也有少部分的出差經商人員。
車窗外,熙熙攘攘的旅客揹着大包小包,大呼小叫地走過。
包廂門外,不時有匆忙雜亂的腳步走過來,跑過去。
列車播音室不斷在播放本次列車沿途停靠的車站,提示旅客們不要擁擠,不要上錯了車。
溫純站在包廂的門口,保持着警戒狀態。
列車終於在音樂聲中緩緩地開動了。
“溫先生,車開了,該給我打開?”史天和用眼睛瞟瞟對面鋪位上坐着的明月和張紫怡,她們還在竊竊細語。
溫純擺擺手,示意史天和不要說話。
突然,包廂的門被猛地拉開了。
門外是一個氣喘吁吁滿頭是汗的年輕男子,看上去差點沒有趕上火車的樣子。他揹着一個公文包,左手拎着個電腦包,右手捏着一張車票。
溫純擋在了門前,冷冷地問:“你找誰?”
“我找我的鋪位。”年輕男人頭都沒擡,伸手就扒拉溫純,側着身子就往包廂裡面擠。
溫純一把抓住了來人伸出來的胳膊,問道:“同志,你是不是走錯了。”
年輕男子一條腿已經進了包廂,被溫純一提醒,這纔回過頭去,看了看包廂側面的號碼,又看了看手上的車票,說:“沒錯,是九號。哎,我說你這個同志,別總擋在門口好不好,能不能讓一讓啊?”
說話的時候,他隨手就把手裡的電腦包扔在了上鋪上。
溫純站着沒動,擋着儘量不讓他看見裡面的史天和與張紫怡。
年輕男子用肩頭拱了溫純一下,不滿地說:“哎,你這人怎麼回事啊,怎麼非擋着不讓我進去呢?”說着,還硬把腦袋擠過來,看見了裡面坐着的明月、張紫怡和史天和。
明月也站了起來,擋住了來人的視線。
“怎麼的,你們人再多,也不能霸佔別人的鋪位吧?”這會兒,年輕男子急了,喊道:“哎,你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還怕別人看見了啊。”
沒等溫純和明月說話,外面有人對年輕人喊:“哎,同志,請讓一讓,別堵住了通道。”
年輕男子更來精神了,他轉過頭去說:“哎,乘警同志,你來看看,有他們這樣的嗎,非不讓我進去。”
包廂的門口出現了一個身穿警服的乘警,他用嚴肅的目光掃視了一下,問道:“你們怎麼回事?”
張紫怡很不自在,神情有些緊張。
史天和則低下了頭,只差沒把腦袋埋進了褲襠裡。
“乘警同志,沒事,沒事。”明月笑容可掬地與乘警打着招呼,又拿過年輕男子手裡的票,說:“同志,你仔細看看,你這是九號鋪位,我們這是九號包廂,九號鋪位應該在三號包廂。呵呵,頭一次坐軟臥吧?沒關係,很正常哦。”
被明月連譏帶諷地說了幾句,年輕男子鬧了個臉紅耳赤,他把手裡的車票舉到鼻子底下看了看,又擡頭看了看包廂號,嘴裡還在強詞奪理地囉嗦:“這鐵路上的規矩就是跟人家不一樣,一個破軟臥還搞這麼複雜。”
年輕男子紅着臉,拎起上鋪上的電腦包,訕笑着退了出去,還氣呼呼地將包廂的門帶上了。可他發牢騷的聲音還是傳了進來:“什麼玩意兒?不就是多坐了幾回軟臥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搞得神神秘秘的,像他媽窩藏了通緝犯一樣。”
張紫怡剛剛輕輕吁了口氣,一聽這話,這口氣差點就噎住了。
史天和擡起雙手,偷偷抹了把汗,又可憐巴巴地看着溫純,問道:“這下,該給我打開了吧?要不,人家還要說閒話呢。”
張紫怡要掏鑰匙,溫純制止了她:“等一下,一會兒列車員還要來登記乘客信息,你們沒有身份證件,還只能用執行任務來對付。”
果然,大概過了不到五分鐘,有人在外面輕輕地敲門。
明月開了門,門前站着一位清秀的列車員,她用柔和的聲音微笑着說:“麻煩大家把身份證件拿出來,我們登記一下。”
明月看了看身後的史天和,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悄聲說:“我們是公安局的警官,正在執行任務。”
女列車員有點猶豫:“這個……按規定,要不,你們和我們列車長說一下吧。”
明月正要跟她走,剛纔那個年輕男子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站在門口起鬨道:“嗨,嗨,怎麼的,美女,你們不是天天坐軟臥嗎,還不懂要登記證件的規矩啊?”
明月瞪了他一眼,說:“這跟你沒關係,你哪那麼多廢話?”
年輕男子剛纔被明月奚落了一頓,正琢磨着怎麼找回面子呢,一看明月還兇巴巴的不客氣,便大聲說:“哦,這你們也要搞特殊化啊。是不是沒帶證件啊?誰沒證件誰就下去唄。”
說着,還探頭探腦地往包廂裡面看,衝張紫怡做了鬼臉,又掃了史天和一眼。
張紫怡冷着臉沒理他。
溫純忍不住,從鋪位上站了起來,擋在他的身前,厲聲說:“你鬼鬼祟祟地看什麼看?”
年輕男子很不服氣,硬是擠了進來,邊東張西望邊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看還不能看了?”
溫純伸手推了年輕男子一把,年輕男子很誇張地叫了起來:“打人了,打人了。”
這邊一叫喚,乘警又回來了,他衝着年輕男人吼道:“你們怎麼回事?怎麼又鬧起來了?”
史天和又緊張了起來,趕緊又把腦袋埋了下去。
年輕男子摸着胸口,指着溫純說:“乘警同志,他們不配合登記證件,我說了兩句公道話,他還打人。”
三號包廂裡又跑過來幾個年輕人,大概和年輕男子是一起的,他們一看自己的同伴受了欺負,就圍攏過來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嘴裡罵罵咧咧的。
包廂內外一下子就亂了套。
明月和女列車員來回地勸。
溫純擺脫年輕男子的糾纏,把乘警拉到隔壁的廣播室,掏出警官證,悄悄說了幾句。
乘警走出來,對年輕男子呵斥道:“同志,請你回到你的包廂去,這裡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年輕男子和他的同伴聳聳肩膀,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