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亮了。
城中村的居民們又開始了新一天嘈雜而又平淡的生活。
簡單收拾了一下,溫純和明月將張紫怡帶到了一個預先準備好的房子裡,這裡的條件雖然還遠不算好話,但明顯比她原先租住的地方要好得多,至少衛生間更寬敞,也更整潔。
溫純開門見山地告訴她,喬萬鵬被捕了,錢霖達潛逃了。
張紫怡的臉上頓時失去了光澤,神色也沮喪了許多,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這意味着,眼下再沒有人能幫助她和史天和逃出臨江市了。
“溫純,她是誰?”張紫怡看了看明月。
明月很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叫明月,是他的女朋友,也是一名警察。”
“你們……爲什麼要救我?”張紫怡終於問出了憋在心裡很長時間的問題。
溫純很認真地說:“我們不願意看到你死在錢霖達的手上,更希望你能和我們合作。”
“合作?”張紫怡顯得非常的詫異。“我還能跟你們合作嗎?”
“爲什麼不可以呢?紫怡姐姐。”明月笑了,她拉着張紫怡的手說:“我這麼喊你,你不介意吧。”
張紫怡搖搖頭,又說:“我手上可是有人命的。”
溫純說:“是的,你是做過一些違法的事,但那都是錢霖達指使你乾的。再說了,你和我們合作,可以戴罪立功,將功贖罪。”
張紫怡擡起了頭,眼睛裡放出希望的光:“我能立什麼功呢?”
“你可以立的功大着呢。”明月笑着說。“你可以爲國家挽回上億元的經濟損失,還可以幫我們抓捕到全球最大的黑幫頭目only you,紫怡姐姐,你說,這個功勞還小嗎?”
張紫怡瞪大了眼睛:“only you?他不是在瓜子島嗎?我怎麼能幫你們抓到他呢。”
溫純一聽有戲,馬上說:“張紫怡,我們既然希望你和我們合作,就不瞞着你了。據國際反恐聯盟通報,only you最近竄到了我國境內,很有可能就是來接應史天和出逃的。其實,我們盯住你和史天和已經很久了,如果不是想一舉消滅only you黑幫團伙,早就可以將你們抓捕歸案了。”
溫純將如此重要和絕密的消息都和盤托出了,這讓張紫怡感覺到了溫純的信任和誠意。
張紫怡默不做聲了,看得出來,她的內心在猶豫、掙扎、鬥爭。
“紫怡姐姐,我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明月同情地說。“你本來也是一個充滿希望和活力的女孩子,通過自己的奮鬥和努力,很有可能成爲國內一流的時裝模特,可是,史天和與only you相勾結,將你哄騙去了瓜子島,不僅毀了你的夢想,也毀了你的一生。你本來想借助錢霖達的力量替自己報仇,可是,錢霖達卻反過來要殺你滅口。這幫傢伙,都是唯利是圖利慾薰心的惡魔。”
“這三個王八蛋!”張紫怡惡狠狠地罵道。
被明月說到了痛楚之處,張紫怡再也忍不住了,哇地哭出聲來了,眼淚像泉水一般在漂亮的臉上肆意地流淌,傷心欲絕。
明月撫摸着張紫怡的肩頭,沒有勸解,沒有安慰,任由她將內心的痛苦發泄出來。
哭了好一會兒,張紫怡才止住了哭聲。
張紫怡從明月手裡接過紙巾,輕輕地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啜泣着問:“你們想要我做什麼?only you並不信任我,他沒有和我聯繫。”
明月與溫純對視了一眼,露出了喜悅的神情。
溫純說:“史天和手裡掌握着上億元的鉅額資金,only you非常需要這筆資金,他一直在和史天和聯繫。”
張紫怡說:“可是,史天和也從來沒有告訴過我,only you會在什麼時間、用什麼樣方式接應他外逃啊。”
“所以,我們才需要你的配合,摸清他們的外逃計劃和方案,然後將他們一網打盡。”溫純說得很誠懇。
張紫怡仍然憂心忡忡,她說:“only you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光靠我是對付不了他的,而且,到時候還有史天和以及其他的黑幫成員在他身邊。”
溫純很平靜地說:“我陪你一起對付他。”
“什麼?你陪我?”張紫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纔聽到的話真的是從溫純嘴裡說出來的。
“當然。”溫純淡淡地一笑。“史天和潛逃到臨江市來,就是想借助你和錢霖達在臨江市的關係和力量,不是嗎?”
張紫怡點點頭:“錢霖達是跟史天和說過,公安局高層有他的人。”
溫純立即接過了她的話,說:“對!那個人就是我,臨江市公安局局長,這個身份還不夠掩護他出逃嗎?”
張紫怡脫口而出:“你不要命了?”
溫純堅決地說:“不,我不僅要留住自己的命,也要保護好你的命。”
張紫怡沒有看溫純,而是用眼睛看着明月。
明月含着熱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張紫怡終於下定了決心:“那好,我答應你們。既然你一個堂堂公安局長都敢於赴湯蹈火,我張紫怡已經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怕什麼呢?”
溫純和明月的臉上不約而同都露出了笑容。
不過,兩人的笑容中卻包含着不同的心情。
溫純的是興奮、喜悅和躍躍欲試。
明月的笑容裡卻有個極爲複雜的內容,她既希望看到張紫怡答應合作,爲溫純放長線釣大魚的計劃可以順利實施而開心,又暗暗地有些失望,要是張紫怡不肯答應合作該多好啊,溫純就用不着去冒這麼巨大的風險了。
真是萬幸,錢霖達對史天和的防範幫了一個大忙,他沒有讓史天和見過喬萬鵬,也沒有告訴公安局內部的人是什麼身份,否則,溫純想要冒險都可能沒有機會。
三個人靜下心來,細細地討論了瞞天過海的諸多細節。
這時,溫純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曾國強急急道:“純哥,史天和這邊有了動靜。”
溫純問:“國強,怎麼回事?”
昨晚上,溫純和明月進入張紫怡的房間之前,就安排曾國強專門蹲守在史天和租住的小區,密切關注周邊的狀況,防止發生意外。
曾國強報告說:“我在史天和租住的小區,剛剛有兩個人進了史天和的房間。”
溫純一聽,急了,帶着明月和張紫怡趕到了史天和租住的小區門口。
曾國強守在二單元的樓下,溫純匆匆幾步趕過去:“有什麼異常情況?”
“不清楚,兩人進去了大概有幾分鐘,到現在還沒有出來。”曾國強遲疑了一會兒,道。
溫純心裡“咚”的一聲,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了上來。他微微皺起了眉頭:難道,錢霖達派出來的人已經得手了?
張紫怡顯得比溫純更着急:“我上去看看。”
“不行,你去太危險。”溫純用眼神制止了張紫怡,說:“如果他們還沒有得手,就暫時不要驚動他們。”
明月問曾國強:“史天和轉移過來有多久?平時有什麼活動?”
曾國強說:“過來有一段時間了,幾乎沒出過門。”
張紫怡補充說:“他是外地口音,地形也不熟,肯定不敢出門。我把他帶進去之後,準備了不少的食物,沒有他的要求,我都不過來跟他聯繫。”
“嗯,這麼說,他應該不認識這裡的鄰居。”明月思考了一下,說:“我以樓下住戶的名義上去看看。”
曾國強問:“你,怎麼說?”
明月說:“我就說我家漏水了,問他們家的水閥是不是沒有關好?”
溫純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幾分鐘後,明月上了樓。
溫純心裡非常的緊張,既擔心史天和已經被害,又害怕明月會遇到什麼意外。
如果史天和真的身遭不測,前面已經付出的諸多努力就會功虧一簣,案件將會重陷迷局。同時他也怪自己,不該太固執,玩這種放長線釣大魚的冒險遊戲。
按照商議好的計策,曾國強在外面守候,防止有人越窗而逃,溫純帶着張紫怡守在樓梯口,就等明月從樓上發出信息。
明月輕輕地敲了幾下門,說:“我是樓下的,你家水閥是不是沒關好,水都漏了大半夜了。”
房裡卻沒有動靜。
明月又重重地敲了幾下,大聲說:“有人嗎?我家都水流成河了。”
還是沒有動靜。
明月側耳聽了聽,又繼續敲了幾下,罵道:“哎,都他媽的睡成了死豬啊。你們家漏水,把我們家都淹了。你躲着不開門算什麼呀?再不開門,我打110報警了。”
這會兒,裡面才傳來懶洋洋的問聲:“誰啊,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明月說了句:“樓下的,我家漏水了,。”
屋子裡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但門還是開了一條縫。
開門的是一個穿一件黑色t恤的男子,一看就不像是剛起牀的樣子。
溫純用眼神問張紫怡,張紫怡搖了搖頭。
此人不是史天和。
明月探頭往裡看了一眼,t恤男子擋在了門口,橫了明月一眼,兇巴巴地說:“吵什麼吵,還有人沒起牀呢。”說着話,他還往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