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交到了黃二丫手上,她說話的口氣很輕鬆,一點沒有受到脅迫的樣子。“溫純哥,我是二丫,我沒事。……哦,你說這位姓趙的哥哥呀,嘻嘻,他對我可好了,他說,我很像他的妹妹。”
聽黃二丫沒事,溫純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他讓黃二丫把電話還給趙子銘,又說:“子銘兄,謝謝你照顧我的朋友。你稍等,我爭取十分鐘之內趕到。”
“好,一言爲定!我等半個小時,如果你還不到,或者其他人到了,哈哈,你懂的。”趙子銘大笑,電話裡同時也傳來了黃二丫清脆的笑聲。
“呵呵,一言爲定!”
溫純掛了電話,吩咐牛娜:“我和黃二丫通了電話,她暫時還沒事,我馬上就去帶她回來。”
牛娜看溫純的表情並不輕鬆,便說:“溫純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人去多了反而不好!”溫純嚴詞拒絕了:“牛娜,你就在這兒等着,如果於飛回來了,我和二丫還沒回來,你讓他到江邊的垃圾處理場找我。”
從辦公室出來,那個農婦已經走了,溫純和老施打了個招呼,出門招手打了個車,直奔江邊垃圾處理場。
溫純趕到江邊垃圾處理場,遠遠就能聽見黃二丫的笑聲,擡眼一看,她靠近江邊在放一個小風箏。
風箏飛起來了,黃二丫牽着線又蹦又跳,一個精瘦的男人緊緊跟在了她的身後。
沒錯,那個男子就是趙子銘。
溫純舉起雙手,大聲招呼道:“子銘兄,我是溫純,我來了。”
溫純這一聲招呼,是提請趙子銘注意,明人不做暗事,我一個人來的,而且還是赤手空拳。
趙子銘轉頭,一步跨到黃二丫的身前,將她擋在了靠江邊的一面。
別看只是這小小的一個動作,卻蘊藏着不小的奧妙,顯示出趙子銘江湖經驗的老到。
一旦溫純有什麼過激的動作,趙子銘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毫無防備的黃二丫推進江裡。
“你,站住!”趙子銘揮着手,臉上掛着笑,聲音卻很嚴厲。
溫純舉着手站住了,距離趙子銘和黃二丫站的位置還有二十來米。
“溫純,你守信用,我趙子銘佩服。”
“呵呵,你子銘兄一直是我們望城青年的偶像,我信得過。”
趙子銘一抱拳,大聲說:“你少給我灌迷魂湯!溫純,你我前世無怨後世無仇,按理說,兄弟我不該爲難你,但是,你有些事也做得過分了,我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今天要對不住你了。”
聽到兩人的對話,剛纔還是興高采烈的黃二丫傻了,她叫喊着便要往溫純那邊跑,被趙子銘一把拉住了。
“哎喲,趙哥哥,你放手,你捏疼人家了。”黃二丫一聲尖叫。
溫純忙說:“二丫,你聽趙哥哥的,別亂動。”
趙子銘還是把黃二丫拉到了身後。
“子銘兄,你聽我解釋,你肯定是聽信了別人的一面之詞。”
“呵呵,溫純,你不用解釋了,我都看見了,你們下手也忒狠毒了點吧。”
“子銘兄,我下手毒不毒,先得看我爲什麼要下手。”
“溫純,我也不想太爲難你,我只是要替人出口氣,跟你一樣,既不謀財,也不害命。”
“那好吧,子銘兄,你要怎樣?”
“嘿嘿,你把鞋脫了,走過來跟我比試比試,就可以把這位姑娘帶回去。”
趙子銘說的看似輕鬆,他根本不用低頭看看,就知道這是一件難事。
廢棄的垃圾場內,在夕陽的照耀下,一片鱗光閃閃,碎玻璃渣、鏽鐵絲、機加工廢料遍地都是,不穿鞋在上面走,腳底板保管是遍體鱗傷。
這是趙子銘上午他踩點的時候特意挑選的地方,這一處傾倒的是工程垃圾,碎玻璃渣特別多不說,他還專門從別的地方轉運了不少機加工的廢料過來,全是彎彎曲曲的鏽鐵屑,舊鋼絲,又比碎玻璃鋒利了許多。
更要命的是,走過去之後,還要和趙子銘比試,這明擺着毫無勝算。
溫純爲難地一笑:“子銘兄,你這一招算不算陰毒?”
趙子銘放聲大笑:“啊哈,我知道你身手不錯,爲了圖個省事纔出此下策,你要是害怕了,我也不爲難你,你回去給人家道個歉認個錯,我也可以放過你。”
“子銘兄,如果老弟我做錯了,該認的錯我絕不含糊,但要是沒做錯,非讓我認錯道歉,實在是強人所難了。”
趙子銘不耐煩了:“溫純,廢話少說,脫了鞋走過來或者掉過頭去認錯,你任選一樣吧。”
溫純蹲下身子,開始脫鞋。
黃二丫大叫:“不!溫純哥,不!姓趙的,你放開我。”
趙子銘捏住黃二丫的胳膊,說:“姑娘,你別叫了,他走過來,我自會放手。”
別看趙子銘精瘦,手上的力氣可不小,才用了三分勁道,黃二丫就疼得流出淚來。
溫純邊脫鞋邊喊:“子銘兄,我來了,你別爲難二丫。”
溫純把脫下的皮鞋舉過頭頂,一點點伸出腳去,剛一落地,馬上就縮了回來。
趙子銘見狀,嘲笑道:“哈哈,溫純啊溫純,你不厚道啊,爲了縣上的女幹部,你匕首底下眉頭都不皺一下,怎麼,爲了朋友的未婚妻,就畏手畏腳的啦?”
溫純頭一揚,大聲說:“呵呵,子銘兄,下水洗澡還試試冷暖呢。怎麼啦,你出此爛**的陰招,還不許我試試腳底板啊?”
說完,輕輕地把腳落下去,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了。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你不會是拖延時間吧?”趙子銘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叫道:“溫純,你把皮鞋扔了,我可怕你動手之前又穿上了。”
“哈哈,這個也被你看出來了。”溫純無奈,把手裡的皮鞋扔出一米多遠。
趙子銘臉一熱,說:“早聽說你老弟智勇雙全,不得不防啊。”
溫純不再多說,大踏步朝着趙子銘走過來。
一米……兩米……五米……十米……
溫純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但一直沒有停止。
夕陽之下,玻璃的反光中,有一縷縷的血紅特別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