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依然很安靜所有人都象被誰施了定身法木雕泥塑一樣呆立在原地張口結舌地看着我跟蘇靜美爭吵。
是的爭吵又一次突然開始了。
蘇靜美的樣子非常冷峻她皺着眉頭直視着我美麗的大眼睛裡充滿不解“什麼叫影響?有必要那麼害怕嗎?有什麼是不能公開的?”她拋過來一連串問題聲音很鬱悶“你不是清白的嗎?那爲什麼要這樣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你到底做過什麼?”
“我做過什麼啦?”我對她的語氣惱火起來“不相信我的話你爲什麼要來這裡?”我也很鬱悶沒想到一見面還是吵蘇靜美的態度真是讓我很難忍受“什麼叫偷偷摸摸?我不這麼做行嗎?多少人等着我出問題等着捏我的把柄你知道吧?”我反問她。
蘇靜美沒有接我的話她搖了搖頭“你真的變了很多。”她表情痛苦地說“以前那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的君子已經不見了。”
她的痛苦如此真實讓我的心跟着揪起來。我很煩躁因爲覺得她根本不能理解我不能站在我的立場看問題這一次又是如此。
而且最關鍵的地方在於蘇靜美的話一針見血讓我痛了。短促地回憶一下我現她說得完全對頭——今晚的事件過程中我一直想着怎樣規避不利結果的出現不讓事情牽涉到政治上來。在這個自我保護的前提下我甚至連一個正大光明解決問題的念頭都沒有產生過——那樣做確實簡單卻極有可能會讓我陷入尷尬。
老天作證我確實清白我也不想這麼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但是政治無小事任何一次無心偏差都有可能讓我付出代價我的做法也是無可奈何的。
我獨自站立在黑夜河流的崖岸腳下無盡陰森暗流涌動許多看見以及看不見的對手潛伏水中狺狺囂囂磨牙霍霍他們每時每刻都在蓄勢待隨時隨地都可能猛地跳出來咬住我然後將我拖入這條腥臭的河流永遠沉沒深淵——很多人想這麼做我清楚。
我也清楚之所以自己現在能夠安然無恙無視敵意最直接的一個原因就是對手沒有下嘴的地方他們找不到攻擊點。所以不可以給他們提供彈藥我必須不憚勞煩地保護好自己不在任何一件沒有意義的小事上給對手作出文章來千里長堤潰於蟻穴——我不想這樣的悲劇在自己身上生。
而蘇靜美她也曾經在這條河流上漂游過沉沒過——爲什麼現在就不能理解我的舉動不能理解我的處境呢?
我定了定神現周圍注視我們的目光恐怖難言有點莫名其妙。“靜美別在這裡吵影響不好。”我說“出去說話。”然後我徑直走出人堆。站在審訊室門口我回過頭去望着她。
蘇靜美猶豫一下後跟着出來了。
在走廊裡我再一次低三下四地請求她用盡了我的全部尊嚴不過聲音壓得很低。“靜美我求你了。”我儘量把臉上表情放得溫柔一些誠懇一些“不要再爲無謂的事情爭吵我們可以好好談談的對嗎?”我很認真地說“因爲這些傷害感情太不值得你不覺得嗎?我們可以象從前那樣——”
“對不起我沒有感受到你的情感而且你也說過我們無法回到從前。”蘇靜美又一次冰冷地打斷我的傾訴她把臉轉開了。“我現在的感覺是政治已經成爲你的全部生活內容你每天考慮的那些東西蠅蠅苟苟、爾虞我詐——我沒有任何興趣。”
“靜美你聽我說——”我伸過手去希望攬住她的肩膀但是又一次被拒絕了。“沈宜修我再重複一遍。”蘇靜美推開我的手退後一步冷冷地看着我“你不再是以前那個一往情深、無懼無畏的男人你現在很現實很功利也很世俗你跟那幫官僚們一樣做任何事情都一定要先行考慮動機和目的比如今天就是這樣——故作神秘不可告人。”她的話非常嚴肅一字一句就象在宣判。“對不起我不喜歡這樣的男人你不能勉強我。”
我捂着額頭呻吟一聲知道今天又完了蛋真他媽鬱悶。
“算了算了不說了。”沉默好一會之後我有點不耐煩“這些以後再談今天先把我弄出去。”
“你太擡舉我了沈書記。”蘇靜美冷笑一聲“我沒想過要搭救你整個長川沒人有這資格其實就在於你自己的想法。”她說“我來這裡只是想弄清楚你在搞些什麼名堂僅此而已。”說完她不再理會我推開審訊室的門昂然直入。
我一愣趕緊跟着進去——說實話我怕她存心壞事拆我的臺。
這時候審訊室裡的空氣跟先前已經完全不同沉默死寂得象一座陰鬱的墳墓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凝重呆滯就象驟然凍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秋葉女神的冷傲製造出來的冰川效應。
“你是不是這個所的領導?”蘇靜美站在辦公桌前表情森冷開始難了“他具體犯了什麼錯?你們沒有依法辦事濫用職權違章罰款——有這回事嗎?”她指着我問那個神色張皇的所長。
“啊?不不不——”看起來所長同志的傲慢外殼已經猛然崩潰面對冰冷刺骨的指斥他艱難地吞嚥了一口口水喉結抖動得相當厲害。“呃我們確實是按規定在做事沒有——”
“事情過程呢?有合法的執法依據嗎?”蘇靜美簡潔地打斷所長的囈語“交待材料、證物證言這些都有嗎?”
所長的嘴張得很開跟他的警花部下此刻表情完全一樣。他轉過臉來看着我張皇驚恐不知所措象個犯了錯的孩子甚至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跟着顫抖起來。我同情地看着他我想他已經猜出了蘇靜美的政治身份。
“沒有嗎?”蘇靜美絲毫也不在意這位可憐的派出所領導正在考慮什麼她的責問非常具有壓迫感“那就是說你們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以創收爲目的對無辜者任意課以罰款作爲執法機關這是什麼性質的行爲?”說到這裡她停頓一下指尖點了點辦公桌語氣森然地下了個判語“執法犯法!構人以罪!有組織地敲詐勒索!”
所長翻起白眼來顯然蘇靜美的這個結論來得太高實在讓他難以消化。“不不不——”他呆了好一會才記得爲自己辯白一句“我們沒有亂來——”
“亂來?這是在犯罪!”蘇靜美在桌子上拍了一記聲音不大但是屋子的人全都顫了一顫。
“算了不用追究這些了。”我覺得蘇靜美的態度就象在審問犯人太生硬了一點就在後邊插上一句“現在的執法單位都有創收的任務有點亂來是個普遍現象不是追究哪一家能夠解決的牽涉到的方方面面太多咱們就事論事把今天的事情解決好就算了。”
所長有點癡呆地看着我嘴裡沒敢多說一個字。
“不行!”蘇靜美依然不依不饒“別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今天這個問題我一定要問一問!”她轉臉過來瞪着我很有點不信任的意思“起碼一點我想弄清楚——你真是象自己所說的那樣清白無辜嗎?”
“我很懷疑。”她說。
我又聳了聳肩這一回真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
蘇靜美淡淡地看了我一會然後把臉轉回去了。“這位警察同志把你的執法依據擺出來吧。”她說“不要告訴我你們連一點最基本的辦案程序都不講。”
“是是。”所長的臉上堆起笑來他看看我又看看蘇靜美然後小心翼翼地探詢了一句“請問您是——”
“我是誰並不重要。”蘇靜美不帶表情地說“我沒有任何身份只是作爲一個公民而來對你們的工作表示質疑就是這樣。”她說“憲法第二章第四十一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對於任何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有提出批評和建議的權利我在行使憲法賦予我的這個權利。”
說這句話的時候蘇靜美的眼神斜斜瞟過來冷冷看着我“我記得有人曾經在我面前慷慨激昂地背誦過這條法律很有捨生取義的氣概——但是現在他不但已經失去勇氣而且得了健忘症!”
面對蘇靜美的譏諷我有點尷尬地笑笑“該問什麼你就直接問扯那麼遠幹嘛?”我朝那位跟我同樣尷尬的所長同志擺擺手“有什麼證據你給她查一查不就完了嗎?看這事弄的亂七八糟——”
說句實話我有點後悔打這電話讓蘇靜美過來了——這不純粹給自己找事嗎?還嫌問題複雜程度不夠?
所長點頭哈腰地迭聲答應然後抖抖索索地把桌上那疊材料紙遞上前來。“這是呃先前當事人交待的這個您看——”他的聲音也是結結巴巴地有點辭不達意。
蘇靜美看也不看他一眼隨手接過材料翻了幾翻笑容更加譏諷起來“小沈原來你在北川還有兩個表妹啊?我還真不知道呢嘿嘿——”
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湊上前去一看然後傻掉。
這應該就是先頭那個英子交待的東西不多才幾句通俗易懂:我是她的遠房表哥深更半夜咱們約好地方見面然後我借了八百塊錢給她嗯這個——
“胡說八道不知所云!”蘇靜美哼了一聲嗤之以鼻她把那疊紙摔到樣子同樣很傻很天真的所長面前。“這就是你們搞的材料?”
“你們就是憑這個罰人的款?定人的罪?”蘇靜美繼續唾棄那個倒黴的所長“我是不是可以根據你提供的材料舉報你們貪贓枉法魚肉百姓?”
審訊室裡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羞愧尤其是所長腦袋壓得低低的無言以對的樣子。
我也覺得太不象話了這玩意能糊弄得了誰啊這不明顯腦袋缺根弦嗎?“姚所長是嗎?”我說“從你們錄的材料看我都沒嫖過娼憑什麼處罰我啊?”我說“你們做事的方式我懂事情都到了這份上也別藏着掖着的趕緊地有啥說啥不要耽誤大家時間。”我朝蘇靜美揚揚下巴警告了大家一個“我告訴你們這位老大要是了脾氣那可真是會死人的到時候可別怪沒人給你們提個醒!”
在我的友情提示下我們終於看到了那份導致我被處罰的當事人口供。完全不出意料在這份貌似真實的材料裡英子交待說她就是一雞從事該行業好幾年了;而我呢是路過的一嫖客不知姓名不知來歷除此之外的細節陳述得非常具體跟我真嫖過她一樣——我們在夜市勾搭上了我還買了花送她然後我們在夜市外進行性交易(在那種地方辦事?不成立交了嗎?這個寒了!)她甚至幫我搞過**!然後那八百塊錢就是我付給她的嫖資了云云。
很讚的一篇黃色!器官動作都有!真能給人H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