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把臉拉了下來。製造無非是想讓她們放鬆警惕,心情一好,說不定能給我透露點什麼。現在瞧藍萱這樣子,不吃我這一套,口水白費了。
“蘇靜美到底犯的什麼罪?”既然陰謀不能得逞,我也就不再迂迴,單刀直入。
“她的案子正在偵查審訊階段,不能告訴你案情。”藍萱的話說得很隨意,也很有原則。“我們是來取證的,希望你,如實說明情況。”
“沒什麼好查的,該說的我都說了。還是那句話———”我真的是煩了,調查來調查去,我真不知道他們要查什麼。“不相信,你抓我。”
“爲什麼要抓你?理由呢?”藍萱看着我說,“你違法啦?犯罪啦?犯的什麼罪?自己說說看。”
“………”我語塞。
“你有罪嗎?”藍萱冷冷地看着我,堅持她的問題。
“沒有。”我說。“蘇靜美也一樣,她是無辜的是清白的,我肯定!你們爲什麼要整她?”我毫不退讓,對視着藍萱審視的目光。
“整她?”藍萱被我激怒了,她在桌子上一拍,霍地站起身來,把身邊的助手嚇了一跳,瞪着眼看她。“沈宜修,懂得法律嗎?這是一個法制辦領導應該說的話嗎?法制觀念呢?你的法律意識呢?你平時怎麼做工作的?”她用手指着我,教訓語氣很憤慨,她的模樣很法律。我毫不懷疑,再給這位制服後邊插上兩根翅膀,她一定會漂浮到我的頭頂,聖光四射,化身爲一個正義天使。
“沒有人整她,只有懲罰———正義的懲罰,法律的懲罰。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受到懲罰。蘇靜美也不例外。”藍萱好象準備給我開上一堂道德教育課了,“你知道我爲什麼堅持法律工作嗎?”她問我。
我搖搖頭。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唄———這是你的事,我哪知道啊。
“因爲正義。這是我從小的理想———所有壞人都應當受到懲罰,所有罪惡都能夠大白天下。用法律的武器,弘揚道德,讓正義戰勝邪惡———”
“好好好,你是正義的,你是聖鬥士。”我妥協了,我讓她的正義法律弄得頭昏腦脹。“但是———”我也堅持我的看法,這個不能妥協。“蘇靜美不是壞人,沒有罪惡。她的案子肯定是一個錯案,她應該是有苦衷的。”我說。
藍萱輕蔑地一笑。“你還是不懂法,你一點都沒有變。”她說。“一個人,只要他觸犯了法律,不管是出於什麼動機,有什麼隱情。只要是犯罪,我們都要查,都要讓他得到應有懲罰。”藍萱踱到我面前站住了,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語調太過生硬,她停頓一下,把聲音放得和緩了一些。“當然,辦案機關不可能是神仙,也不能保證沒有辦錯案子的時候。所以要避免錯誤,我們就需要調查取證,需要你的配合。”
“你不要有顧慮。但是,也不能存在什麼僥倖的想法。”藍萱圍着我轉了一圈,終於回到起點,在桌子前坐了下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蘇靜美的案子不可能辦錯,也沒有什麼你說的隱情苦衷,一句話———鐵證如山!”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藍萱這個小女人,不僅僅是漂亮那麼簡單,我一直是這樣認爲的。不是因爲她父親的原因,也不是因爲我們上過牀的原因。我總好象有種摸不透她,不知道深淺的感覺———呃,當然,我不是指她的身體。
比如她說起法律,聽起來確實蠻正義的,而且我好象也不能懷疑她的動機。真的,我回想了一下,她那些我熟知的行爲———包括我們的法庭交手———至少在動機上,我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但是我懷疑她辦蘇靜美這個案子,也會得到那次剽竊案的結果———從正義出發,以錯誤告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許跟我對她父親的瞭解有一定關係———大概處在權力下的正義和法律,總會有點扭曲變形吧。
我搖了搖頭,不太明白。
“好了,準備吧。”藍萱終於結束了她的正義宣言,返回到自己此行目的上來。“重新搞個筆錄,前邊那個沒什麼意義。”她招呼助手小葉。
“算了不用那麼麻煩。”我說。“要問什麼直接點。”
“好。”藍萱大概也不想再跟我兜圈子打埋伏,果然問得很直接,“你跟蘇靜美的關係。比方說,有沒有發生過關係?”她直視我的眼睛。
“什麼意思?不懂。”我漫不經心地回答。當然,這是在明知故問。
“具體的性行爲。”藍萱很有審訊經驗的樣子,提這樣的問題絲毫沒有什麼忸捏之態。“具體地談。多少次,發生的地點,什麼情況下發生的,有沒有———”
我微笑凝視她,打斷了她的話,“這個犯法嗎?”我反問她,“你說的這個性行爲?或者說做愛,跟法律有關?”
藍萱眼神冷漠,我們平靜地對視,都不說話了,空氣中有種古怪的味道。她的助手小葉漲紅了臉,侷促地看看她又看看我,好象不明白氣氛爲什麼突然尷尬———那是因爲她根本就不明白我跟這位貌似端莊嫺雅的美女檢察官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
堅挺了一會,冷俏的藍檢看來還是敵不過我這個法定流氓超強無恥的視線YY,她把目光挪開了。
我一樂,檢察機關會犯錯誤,這個就是明證———至少在有關性問題的調查人選上,絕對出了差錯,失策啊失策,呵呵。
“第一,這種問題不應該由檢察院來問。”我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蹺起了腳,又從茶几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菸來,在桌子上墩了墩,“第二,這是個人隱私,你們也無權過問。”我把煙點燃了,吐出一個菸圈,很悠然地告訴她們,“第三,至少我和蘇靜美之間,很純潔,不存在藍檢說的那種性關係,從來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