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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健:“謝謝你看得起我。”
樓新江突然又靠近樑健道:“關於拆遷分戶的安排中,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
樑健忙問:“是什麼?”
樓新江道:“分給你的50戶裡,基本包含了全村最難搞的幾戶,說不定以後就是釘子戶,如果按照拆遷進度來考覈,對你很不利。”
樑健道:“MD,那是誰想要這麼爲難我?”
樓新江道:“是茅阿寶,我想他也是聽從鎮上的意見,纔給你安排那些釘子戶。”
樑健怒道:“他們是想整我!”
樓新江道:“你放心,我們是兄弟,這裡面大部分戶數,我搞得定,因爲他們大部分都在我這裡買過摩托車,以後修理和年審都得求我。只是有七戶人家,我可能搞不定,他們都是茅阿寶家的親戚,他們都聽茅阿寶的。但是,辦法總比困難多,到時候我們一起想辦法。”
下班前,動遷組碰了下村走訪的情況,填了表格各自回家。接下來幾天,就要真槍實箭去做老百姓的工作,簽訂拆遷協議了。
晚上莫菲菲沒有來城裡,厲峰順路跟着樑健一起來看項瑾。
厲峰多次稱讚項瑾的路虎車質量好,經撞。項瑾說,“車不是用來撞的。”說了會,項瑾聽出了厲峰想開幾次路虎的願望,就道,如果車修好了,我還不能開,就借給你開幾天。厲峰若獲聖旨,滿臉笑容,連說着去給項瑾買吃的,只要她說得出想吃些什麼。項瑾說想吃披薩,厲峰就屁顛顛去了。
看護劉阿姨道:“醫生來過了,看了消炎情況,又看了片子,項瑾年紀輕,不開刀問題也不大,上了石膏,就可以出院。但起碼一個半月不能大幅活動,要在家裡休養。”
樑健聽了先是覺得好,畢竟靠身體自身修復要比動刀好。接着,又想到一個棘手的問題,項瑾到哪裡去休養?她不願意他們打電話給他家人,那總得找個地方吧。
項瑾看出樑健如有所思,問道:“你怎麼了,在單位受氣了?”
樑健看出她一副關心的模樣,也不好意思跟她提去哪裡休養的事情,於是道:“鄉鎮工作不好乾啊。”
項瑾說:“領導不待見啊?”
領導不待見的事情倒是事實,樑健道:“被你猜着了。”
項瑾揮揮那隻可以自由活動的手:“小事情,小事情。如果不是我現在跟……早幫你解決了。不過,也問題不大,我到時候教你幾招,準能把你領導治得服服帖帖的。”
樑健不知她來的哪門子本事,也不計較:“那先謝謝了。”
沒想到這一謝,項瑾就順杆子往上爬了:“別謝我,幫我把這單子上的東西買來就成了。”
前一天項瑾就說過要列個讓樑健買東西的單子。樑健把單子接了過來,看到上面的名目就有些傻眼了。
單子上列着:
1、女外套一件(沒人穿過的);
2、連衣裙一套;
3、阿迪達斯運動鞋兩雙;
4、蕾絲邊內褲三件;
5、沐浴肥皂一塊;
6、乾淨浴巾一條;
7、衛生巾3盒(不要在攤上買,包括淘寶);
8、筆記本電腦一臺(無線上網);
9、萬能充電器一個;
10、新牀上用品一套(等安排了住處後使用);
11、鋼琴一架(可借用)。
樑健原以爲要他買的東西,只是些日用品罷了,沒想到,她的單子上,既有穿的、也有洗的,還有用的、彈的,完全是一副打持久戰的做派了。
樑健問道:“這麼多東西,用得着嗎?”
項瑾一個食指在耳朵邊上點點道:“絕對用得着,我的腿不是要上石膏嗎?等出了醫院,就得長期與休養的日子做鬥爭了,這些東西只嫌少,不嫌多,少的話以後再補,今天就只能想到這麼多了。”
樑健無語嘆道:“還要補充?算了,這點東西我都不一定能弄齊,比如鋼琴,我這輩子只見過,沒碰過。”
項瑾道:“見過就行,好歹不是它認識你,你不認識它嘛。只要你認識,就有辦法搞到吧。”
樑健頭皮發麻,如果喚作別人,他可能早就發作了,你以爲你是誰?我跟你素昧平生,你支使我這支使我那,你像樣嗎?可樑健對項瑾卻偏偏說不出這話,一方面是看到她腿上骨折,傷病員一個,不想刺激她;另一方面,可能他就是狠不下心對她說些不中聽的,他有時候想,也許在他與她之間,就是有那麼些緣分,否則爲什麼偏偏她出車禍被他撞見了呢?
項瑾瞪大了清澈的眼睛,好奇地道:“你又在想什麼心思?”
樑健道:“我在想去哪裡弄這些東西。”
項瑾:“別急,麪包總會有的。”
樑健沒好氣地道:“對你來說,麪包當然總會有的,因爲有人替你去辦嘛。”
項瑾:“你的麪包也會有的,我說過了,我會還你的。”
樑健:“如果要你還的話,我早就把你當作女奴販賣了,錢來的還快點。”
項瑾:“沒看出你是人販子,僞裝得還可以嘛。”
樑健:“那是。”
項瑾:“今天你還上18樓去嗎?”
樑健:“要去。”
項瑾好似來了點興趣:“那是你誰啊?”
樑健:“原十面鎮黨委書記,我的老領導。”樑健把黃少華的一些情況,簡略說了下。
項瑾道:“關鍵是要他能夠儘快醒過來,昏迷時間過長成了植物人就麻煩了。他如果醒過來,腦袋裡血塊溶解的事情,我也許能幫點忙,我認識一些醫生。”
樑健:“問題是他現在還沒醒啊。”
項瑾:“那你們努力啊,要在他耳邊多說說話,儘量說他感興趣的話,你們都好好想想。”
樑健想,這談何容易啊。
樑健推開18樓黃少華的病房時,意外地發現戴娟在黃少華枕邊默默地抽泣。
最開始戴娟堅持要自己照顧黃少華,都沒有叫陪護,後來在樑健的勸說下,加之她也感到身體吃不消,才同意了叫陪護,分擔了一些精力。叫了陪護後,戴娟照顧的任務應該減輕了不少,至少可以每天睡上幾個小時。這時候戴娟的抽泣,讓樑健擔心了起來,他輕輕推門進入。
一見樑健進去,戴娟趕緊拭乾了眼淚,擠出笑容來道:“樑健,你來啦。”
“戴姐,你眼睛紅紅的,這是怎麼了?”樑健關切地問,“有什麼事情,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分擔的一定會分擔。”
戴娟道:“你已經幫我們分擔不少了。有些人,見少華昏迷不醒,我打電話去讓他們幫幫忙,他們都支支吾吾,找各種理由推託了。只有你,一如既往地關照我們。”
自從樑健經常來照顧黃少華,戴娟對樑健的感情更加親切,其實心底裡把樑健當成了親侄子一樣看待。如果某一天黃少華能夠恢復健康,重回崗位,她一定會讓黃少華畢其功於幫助樑健。只是目前,黃少華卻還是這個模樣,下午醫生還帶來了不好的消息。
她本不想告訴樑健,但看到樑健這麼關心,心裡又特別難受,就向樑健傾吐了出來:“下午,主治醫生來過了,說,如果這兩天少華還是醒不來,錯過了醒來的最佳時期,拖下去就危險了,說不定以後有變成植物人的危險。”
聽到這個消息,樑健也緊張了。他瞧瞧失去意識的黃少華,他安詳的臉孔,卻隱含着永遠無法恢復意識的危險。樑健知道,這兩天醫生們在不斷通過藥物方面努力,戴娟肯定也不停地跟“熟睡”中的黃少華說話,兩方面的努力都沒有效果,接下去還有什麼辦法?樑健也感到茫然……忽然,他想到了黃少華的女兒黃依婷。
他這麼想着,就聽到病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樑健看去,一個婷婷玉立的女孩,從外面輕輕地走進來。她身材高挑,鼻樑挺拔,眼睛透亮透亮,眼神中帶着一份擔憂,頭髮上有一絲潮溼,彷彿是匆匆趕來,連頭髮都不及吹乾。而眼神中的一份擔憂,髮絲的一份溼漉,卻使得她的青春靚麗以另一種形式表現地更有張力。
戴娟介紹道:“這是依婷,今天考完試,剛從上海趕回來。”
樑健以前見過黃依婷一面,但那也是兩年前,當時她大概是19歲,如今大約是21歲左右,如今的黃依婷,比當年的她,脫了些幼稚,多了些成熟,而這份成熟使她的青春更加蓬勃迸發了。
儘管覺得黃依婷很漂亮,但樑健並沒有多看,而是客氣地道:“依婷回來就好了。”
依婷卻突然道:“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樑健非常驚訝,黃依婷一進來就要單獨出去和他說話,他不由朝戴娟望去。戴娟微笑着,朝樑健點了點頭。
樑健只好跟着黃依婷來到了病房外面。
病房外面又是另一番景象,有些病人的家屬坐在塑料座椅上,還有些沒有鋪位的病人躺在走廊臨時搭建的病牀上。與此相比,黃少華享受的單間病房條件已算是優越,這也跟黃少華是領導幹部有關係。
走廊裡沒適合談話的地方。
黃依婷對他說:“你跟我來。”
樑健滿是狐疑地跟着黃依婷走。黃依婷穿過了走廊,來到安全出口,然後沿着樓梯往上走。
他們所在的是18樓,整個住院部最高是19樓,看來黃依婷是要帶他走到樓頂上去。
樑健覺得這有些奇怪,但黃依婷是黃少華的女兒,且說有話跟他講,他只好緊緊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