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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樑健沒有迫不及待地去看u盤裡的內容。樑健也不知道爲什麼當真相似乎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時,他卻在心底有了遲疑。
他去了一個澡,又抽了一根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煙成了他房間裡一樣必不可少的東西,雖然不常抽,但總在那放着。
終於在電腦面前坐下來,樑健看着u盤許多,才接上電腦。
u盤裡很乾淨,除了一份視頻文件外,什麼都沒有。樑健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這個視頻文件。畫面是黑的,音響裡傳出來一些細小的雜音,窸窸窣窣地,像是什麼東西輕微摩擦的聲音。這樣的雜音和黑暗持續了很久,有兩三分鐘的時間,然後忽然就有說話的聲音傳了出來。
“羅省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聲音一響起,樑健就僵在了那裡。這是倪秀雲的聲音,樑健聽得出來,也不會忘記。接着,是一個略沉的男人的聲音響起。樑健猜應該是羅貫中。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覺得你手裡有我的把柄,就可以威脅我了?”聲音裡有不可一世的高傲和自負,還有冷血和陰冷。
“不是的。羅省長,您誤會了!我沒有這個……”倪秀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然後就沒了聲音。
樑健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漆黑的畫面,讓他的腦海裡想象出了無數倪秀雲受迫害的畫面。他的心,像是一寸寸在被刀割,可卻又無可奈何。
他看了一眼視頻的時間條,到這裡,才一半。還有一半。
這樣的安靜,持續了很久。一直到時間條快要讀完,還剩下半分鐘的時候,視頻裡忽然傳來啊地一聲尖叫,是倪秀雲的聲音,聲音有驚恐還有痛苦。
樑健的拳頭一下攥緊,心也跟着緊了起來。
然後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好了,差不多行了。把她弄出去吧。”
樑健不知道這個聲音是誰,但到這個時候,倪秀雲應該還活着。樑健關掉視頻,坐在椅子裡,腦子裡只有一個名字:羅貫中。
不管倪秀雲最終是怎麼死的,肯定跟羅貫中脫不了干係。而且,視頻中羅貫中說的那句話,倪秀雲的手裡,是捏着羅貫中的把柄的。
這讓樑健想起了曾經倪秀雲給他的那份錄音。那裡面提到了很多樑健不知道的黑幕,有一部分就是和羅貫中有關,甚至,連刁一民都牽涉其中。那份錄音,樑健給了項部長,項部長帶着他去見了一位首長,可最終,卻也是石落泥潭,啞然無聲。
羅貫中……樑健輕輕地念着這個名字,心底裡的仇恨怒火如洪水一般在身體裡咆哮,可他臉上卻在此刻出奇地平靜。
西陵省副省長羅貫中,名爲副省長,實際對西陵省的掌控力,卻和刁一民不相上下。這樣的實力,樑健就算了有了手中這個沒有畫面的視頻,想要光明正大地爲倪秀雲聲討一個正義,也是不可能的。
樑健的手指輕輕地敲着桌面,想爲倪秀雲報仇,只有兩條路。一條路,從這個視頻和上次倪秀雲給他的那個錄音着手,查清楚,羅貫中,張天一這些人背後到底藏了多少的罪惡。但是,這些人都不是簡單人物,樑健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查,結果是可以預見的。只怕還沒查到什麼,就已經打草驚蛇,到時候不但沒幫倪秀雲報仇,反而容易把自己搭進去。要是求人?人早已求過,當初不行,現在相比也不會行。那麼就剩下另外一條路。
羅貫中在西陵省,確實是權勢滔天。要樑健是單槍匹馬地想和他硬來,註定是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但,在西陵省,想將羅貫中拉下馬來,可不是隻有樑健一個。首先,從上任就一直被羅貫中壓制着的霍家駒肯定是一個。其次,是徐京華。徐京華未必會明目張膽地和羅貫中開戰,但他肯定也樂意看着羅貫中被拉下臺,暗中幫上一兩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最後,關於刁一民,樑健卻不太肯定。徐京華和刁一民的位置不一樣,兩個人對於羅貫中存在的態度肯定也有分別。從最近的一些事情來看,刁一民肯定不樂意看到羅貫中氣焰囂張,一手遮天的現狀,但未必就希望羅貫中倒臺。刁一民到西陵省時間不長,想要全盤掌控,還需要時間。如果這個時候,羅貫中倒臺,接手西陵省代替羅貫中的未必是刁一民自己。所以,樑健猜測,刁一民可能更希望看到的局面是羅貫中被打壓,但卻又頑固存在着,用來牽制其他人,比如徐京華。
雖然這是樑健的猜測,但樑健自信,起碼有八分是對的。所以,樑健如果要想扳倒羅貫中,要聯合的不是刁一民,也不是徐京華,而是霍家駒。對於霍家駒這個人,樑健瞭解的不多,不過,霍家駒那五百萬樑健可是記着。
想到此處,樑健眼睛一眯。詩經中有言: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霍家駒的五百萬,樑健還沒好好謝過人家呢。
樑健將u盤仔細地收了起來。剛收好,樑健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樑健拿過一看,是之前那個陌生手機號。樑健忙接了起來,還沒開口,就聽到對面平靜地聲音:“東西拿到了吧?”
“這東西你從哪裡來的?”樑健立即問到。
對方反問樑健:“重要嗎?”
樑健沉默。
這時,對面又說道:“東西你現在已經拿到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們之間的交易。”
樑健陰沉着臉色,他不喜歡對方這種威脅的語氣。他說:“我可以尊重我們之間的這個交易,但你要告訴我,陳青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對方忽然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笑過之後,問樑健:“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樑健抿着嘴,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對方從鼻子裡哼出兩個聲音,充滿了不屑和輕蔑:“你覺得我在把東西給你之前難道會沒想過這個問題?”
樑健猛地怔住。是啊,此人如此小心翼翼,幾次接觸都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又怎麼會在這個事情上留下空子。樑健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事情的主動權上,樑健終究是輸了一籌。
對方笑了一聲,道:“我手裡有很多視頻,你要不要看一看,內容絕對勁爆!”
樑健眉頭一皺,內容勁爆?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得對方跟着說道:“倪秀雲已經死了,你總不希望她死了還被人說吧?”
樑健心裡一震,頓時明白了對方口中所謂內容勁爆的視頻是什麼。倪秀雲曾經給樑健的錄音中,雖未曾明言,但言語之外總是不免會透露一些。樑健知道,她曾經歷的。只是未曾想到,竟還有視頻。
“你想怎麼樣?”樑健咬牙問到。
對方說道:“你放心,人都已經死了,只要你遵守我們的約定,我保證這些東西不會有第二個人看到。”
“好!”樑健一口應下。他知道,他別無選擇。
電話剛掛斷,門鈴響了,呂萍送晚飯來了。樑健將小五和沈連清都叫了上來,三人用過晚飯,樑健叫住準備離開的沈連清,對他說到:“你幫我去查一查,看看霍省長喜歡什麼東西,我準備請他吃個晚飯。”
沈連清愣了一下,看了看樑健,覺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樣,可到底哪裡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樑健見他沒出聲,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沈連清忙搖頭,道:“沒問題,我這就去查。”
樑健點頭。沈連清走後,小五卻將一樣東西忽然放到了樑健的面前。樑健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問小五:“你給我這個釦子幹嘛?”
小五回答:“這個是在天台找到的。”
樑健皺了下眉頭,小五去天台找到這樣一個釦子然後交給了他,這其中的含義很明顯。樑健將釦子放到了桌面,沉聲說道:“陳青的案子已經結案了。”
小五看着桌上那個釦子,像是沒聽到樑健的話,說道:“這個是袖釦,一般人不會戴這種東西。而且,這袖釦上有刻字。”
樑健心裡一驚,擡頭看了小五一眼,又忙去拿那個袖釦,拿到眼前仔細一查看,果然在袖釦的背面,刻着三個字母。但因爲有磨損,看不太清楚。
樑健拿着袖釦,原本已經堅定的心又開始動搖。太和賓館的天台,除了太和賓館的工作人員,一般沒有人會上去。小五發現的這個袖釦,很有可能跟陳青的死有關。
可是,如果這個時候樑健食言,那麼等待樑健的則是倪秀雲死後都不得安寧,要被人嘲笑唾罵。他沒能在她活着的時候幫她一把,如今她已經死了,他要是連最後的一點聲譽都不能幫她保住,他……
樑健一咬牙,將袖釦重新放到了桌上,沒去看小五,開口說道:“天台雖然不開放,但去的人也不少。你怎麼就能肯定一定和陳青的死有關?”
小五正要開口說話,樑健煩躁地打斷了他:“好了,既然已經結案,那這個案子就到此爲止吧。”
小五看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扭身往外走。樑健看着桌上的袖釦,心底裡只有一個聲音,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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