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軍打開另外一本雜誌,上面有一篇記者吹捧嶽寧的文章,雜誌很潮,名字就叫《商界時尚》,時間也是2007年9月。
——嶽寧說,做娛樂行業的人更有勇氣面對生活,因爲,夜晚的人間煙火無疑更加璀璨,更爲真實而又神秘莫測、變化多端。
七年裡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的晚上七點,一盞,兩盞,一排,兩排*?……重慶萬豪白宮會所幾乎在同一時間,便打開了所有的燈,頓時,背景音樂響起,不一會就人流如織,觥籌交錯……這個在白日裡默默無聲的世界陡然間鮮活了起來,彷彿幾分鐘前還是定格靜止的黑白照,一分鐘後便上演色彩斑斕的情節劇。
這個時候,嶽寧,這個重慶最頂級夜總會的主人,開完當天的第一次例會(第二次是凌晨3點),並不如人們想象般地和客人四處應酬,而是靜靜地獨自呆在他的辦公室裡,或是坐在那架年代久遠的老式鋼琴前,彈些自己喜歡的曲子,或是順手拿起筆,寫一首脫離了俗事煙塵、讓人牽腸掛肚的詩。
曾經遠去的童年。
今年39歲的嶽寧一臉陽光般的微笑,顯得彬彬有禮,十分有涵養。這讓記者在一瞬間甚至有一種錯覺——這是那個領跑重慶娛樂界長達7年之久的嶽寧嗎?
嶽寧的經歷充滿了傳奇色彩但外人卻很少知曉。他曾經苦練手風琴12年,但卻因爲一場不公正的考試而砸琴從商;他曾經是重慶最年輕的老闆之一,但又因一場不期而至的麻煩而遠渡重洋。他曾經年少輕狂,目空一切,而最終卻一頭扎進了譭譽參半的娛樂業,成爲領跑重慶娛樂市場的傳奇人物。
嶽寧的辦公室放着一架老式鋼琴,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他剛從一家舊鋼琴店那裡淘到的。談到興致處,嶽寧隨手給記者彈奏起一曲法國一位音樂家的曲子,這是他最喜歡的現代浪漫風格。
事實上嶽寧的童年記憶最深刻的是關於手風琴的。部隊文工團出身的父親爲了孩子們上山下鄉後有一技之長而不致吃苦,決意讓嶽寧和哥哥嶽偉一起練習手風琴。於是每天清晨六點,嶽寧雷打不動被父親叫起來用功,一年四季,風雨無阻。1976年,過世,舉國悲痛,禁止一切娛樂活動。年幼的嶽寧以爲這幾天不用練琴,高興壞了。那邊廂,父親卻悄悄把手風琴的音廓下掉,命令他即使發不出聲音,也要把手放在琴鍵上練習指法。
童年的記憶如今都隨着歲月遠去,而命運的陰差陽錯讓嶽寧沒有成爲一名手風琴演奏家。然而,這份對音樂的癡愛和執著讓他在經商的天空越飛越高。如今,只有在公司搞活動或朋友聚會的時候,嶽寧會拉起那架陪伴了他30多年的手風琴。這個時候,人們從他嫺熟的演奏和專注的神情中發現,多年前那個嶽寧似乎又回來了。
車品即人品。
嶽寧愛車是出了名的。
採訪嶽寧之前,記者從朋友那裡聽說了兩件事:一,有段時間,嶽寧迷上了寶馬,於是在半年之內買了好幾輛寶馬不同型號的車;二,在車市降價成風的今天,一輛新車他開過幾個月後還可以原價賣出去。記者問嶽寧是否屬實,他笑笑說,差不多吧。
嶽寧開過很多車,中國市場上能見到的車,大部分他都開過。說到自己印象中最深刻的車,嶽寧的回答是:一輛二手摩托。
那是1985年,嶽寧17歲。那一年,一位專業比他差很多的人擠掉他的名額上了大學,嶽寧一怒之下憤而砸琴,出人意料地做起了個體戶趕場擺攤。
“我三個月就賺了好幾萬,當時就特別想要一輛摩托,就買了一輛二手的本田cg125型。”
一車在騎,嶽寧可謂春風得意。他帶着幾個朋友去兜風,圍着重慶渝中半島一次又一次地兜圈子,那種風馳電掣地快感讓他從此迷上了對機械性能的*控。不久以後,嶽寧又換了輛新的摩托車,1992年,嶽寧擁有了自己的第一輛汽車豐田佳美。
嶽寧說自己那時是典型的憤青,“唱歌用吼,一無所有”。然而,對汽車的迷戀讓嶽寧悟出了兩個道理:速度和控制。“當你一腳油門下去的時候,你的思想和身體必須迅速到位;而控制就更加重要,越好的車越是這樣,速度一旦上去,控制稍微不到位,就要出大問題,而出事就是半秒鐘的事。”
嶽寧愛車、開好車,卻不喜歡別人問他開什麼樣的車。正如他如今雖然財富迅速積累卻不願就此論英雄一樣。
“一個人最值得炫耀的是他的思想,而不是他的財富。”嶽寧說。
踢足球的老闆。
作爲重慶頂級夜總會的老闆,嶽寧不好菸酒,不賭博,除了工作,他更大的興趣是當一名優秀的足球中鋒。
從2004年開始,重慶業餘足球聯賽的球場上開始出現了一隻勁旅:白宮會所隊。當年的比賽,白宮會所隊一舉奪魁。而隨後的兩年,白宮會所隊愈戰愈勇,再也沒有讓冠軍從自己手上溜走。2007年,白宮會所足球隊更是提前三輪就取得了冠軍。
對此,嶽寧充滿了驕傲。他說如果打全國業餘足球聯賽,他們至少能進前十。
問他爲什麼要組建足球隊,嶽寧說一半是興趣,一半是是因爲他喜歡足球運動所體現出來的那種團隊精神。在日本留學5年,嶽寧對日本企業那種敬業精神和團隊意識特別感動,以至於他看到國內大量企業因爲團隊精神的缺乏而奄奄一息時總有一種無法抑制的痛心和惋惜。
剛剛開完亞洲盃比賽,嶽寧對中國足球隊的潰敗痛心疾首,痛陳這是一隻沒有意志力的球隊,並很“憤青”地用一個小故事來證明國內“政治足球”的弊病:當年米盧領銜國家隊的時候,出征世界盃前,足協相關官員出來講話,完了之後,讓米盧也講幾句,已經“入鄉隨俗”的米盧很“懂事”地說,剛纔足協領導講的話我都同意,大家一定要堅決執行。
每隔一段時間,嶽寧會親自上場和大家打打友誼賽。在場上,大家都不把他當成老闆,爭搶起來一點都不讓着他。一場比賽下來,嶽寧整個人都被汗水浸溼,滿身都是泥土,但那種感覺就兩個字:痛快!“和年輕隊員比,我的體力可能沒有優勢,但拼勁一點不比大家差。在場上,只有球員,沒有老闆,這就是足球的魅力。”
真性情的娛樂者。
嶽寧很霸氣。在企業的管理上,他是出了名的嚴,搞音樂出身的他對細節的追求到了苛刻的地步。所以如果員工不認真工作,常常會被他狠狠地斥責。在他看來,“企業是船,管理是帆,而顧客和員工是水”,所以,對員工要管理和引導,對顧客卻要“完美的善待”。
嶽寧又很溫和。他的內心充滿了柔軟的力量。他出資興建了希望小學,以已故哥哥嶽偉(著名手風琴演奏家)的名義設立了獎學金,甚至20多年沒有聯繫過的朋友突然打電話找他幫忙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曾經出資給他朋友的公司,但幾年來他從不過問公司的事情。他要的就這份信任。
關於財富,嶽寧看得很開。多少年前,當他拎着日本恩人給他的800萬現金回國創業的時候,那是他接觸到的最大一筆現金。現在他的財富每天都在以一個可觀的數字增長,但對錢他卻並不想死死捂在手裡。眼下他正在着手收購一家網站,並準備進一步將娛樂產業做大。
問到他的理想,嶽寧說,做一些他喜歡做的事,幫一些他可以幫的人,到50歲退休,分一半的股份給管理者,自己就去環遊世界。
朱三軍雖然文化不高,但他到底也上過高中,他從這篇文章中也看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寫嶽寧的練琴,愛車,踢足球,重重細節,將來還要去環遊世界。分明就是把嶽寧打扮成了一個與衆不同的雅士了嘛。
眼下的嶽寧已經蹲在了大牢裡,將來不是死刑就是死緩,看他還如何環遊世界?
朱三軍就想,什麼記者,統統是拿錢幹活的主兒,能有什麼主見和遠見?
k省日報社的那個桑紅,最近也常給他朱三軍打電話,說要採訪他這個娛樂大亨。什麼採訪,狗屁,還不是想讓他出幾個贊助費!
桑紅嘛,先不去管她。
昨天省政法委書記武士龍給他打了電話,說今天晚上來要鳳舞九天打打牌。這個事,他得好好安排安排。只要武士龍來打牌,除了入場的兩萬塊錢是他朱三軍替武士龍拿的外,每場牌打下來,他總得想方設法讓武士龍贏上萬二八千。
有時候,武士龍說是來打牌,其實他只是想和輕紅小姐纏綿纏綿。
輕紅在他朱三軍這裡,身份和地位就像是嶽寧下面的那個王萍,是頭牌,也是小姐們最大的媽咪。輕紅現在是不接客的,除非是像武士龍這樣有特殊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