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家賓館,可以俯瞰海天中心下面廣場與街道的全局。作爲一名住宿的客人,鐵連山可以很好地在此隱蔽。如果行動結束,他又能很快從這裡脫身,因爲賓館的前後左右都是馬路,交通十分便利。
任何事情,只要你事先想明白了,你就會胸有成竹。再複雜的問題情,只要你抓住了事情的關鍵,你就會迎刃而解。
通過上述的分析,馬奔馳和胡長林覺得,鐵連山這個傢伙應當現身了。只要他現身,這一次就一定讓他束手就擒。
接下來,馬奔馳就開始了緊鑼密鼓地警力部署工作。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一切也都在掌控之中。
這一天,王國慶書記的視察工作如期進行。一切都很順利,沒有任何的意外情況發生。包括領導們從鳳凰小區裡出來上車,也沒有發現任何情況。這就奇怪了,難道鐵連山真的放棄了行動?或者說真的已經遠走高飛了?
其實,別的領導們不知道,王國慶已經從馬奔馳那裡得到了消息。殺手鐵連山已經斃命,警方現在正在對他的住所進行搜查。
事情是這樣的,根據馬奔馳和胡長林的分析,警方果然在白龍江賓館發現了鐵連山的蹤影。他就住在了賓館最上層的1201房間。看來這個房間也是鐵連山精心挑選的,一是這裡面朝海天中心,二是這裡就是最高的12層,可直通樓頂,便於迅速撤離。
通過監控錄像,警方發現鐵連山曾往房間裡帶了一個裝有釣魚用具的長袋子,馬奔馳推斷,這裡面裝的不會是漁杆兒,很可能就是一把狙擊步槍。
很快,1201附近的房間,包括1202,1203,1204都住進去了便衣警察,就連樓頂上也悄悄地部署好了精幹的警力。在11樓與12樓的樓梯口處也埋伏好了幾名特警,而賓館的電梯也在馬奔馳的授意下,停運維修了。
王國慶一行剛進入鳳凰小區,在現場指揮的胡長林支隊長就得到了馬奔馳的指令——立即行動,一舉拿下。
這時候,一位服務員就上來敲了敲1201房間的房門。裡面有人問:“誰啊?”
服務就說:“你好,我是賓館的服務員,來整理房間的。”
裡面那人就說:“我正在休息呢,現在不用整理了。”
門不開,胡長林他們也不敢貿然破門而入。擔心一旦交火,警員們可能會有人死傷。
胡長林就下來和馬奔馳局長商量,此時的馬奔馳正坐在賓館的監控室裡,看着樓上的一舉一動。聽了胡長林的彙報,馬奔馳讓人叫來了賓館的經理,讓他立即按照警方的指示前去落實。
不大一會兒,1201房間的洗手間裡突然傳來了呼呼啦啦的流水聲。鐵連山一看,洗手間的屋頂上可能是水管破裂了,一股巨大的水流正在往房間裡傾瀉。轉眼大水就從洗手間漫到了住室裡。他連忙去捅下水道,卻發現下水道根本就沒有用,一點水也下不去。看着越來越大的水流,鐵連山只好撥通了總檯的電話。
很快,就有兩名管道工敲門進來了。他們頭戴安全帽,身穿藍色工裝,腳蹬深腰膠皮鞋,手持電筒、管鉗等工具,很像是武裝到牙齒的美國大兵。因爲他倆穿着太整齊了,反倒引起了鐵連山的懷疑。他剛撥了電話,就來了兩位着裝如此齊整的管道工,這可能嗎?
走進房間查看了一下,高個子工人說:“嗨,這動靜蠻大的。”
低個子工人說:“可不是,我到上面去看看,你在這裡弄弄下水道。”
低個子工人剛走出去,鐵連山就迅速鎖上了房門。趁高個子工人正在彎腰疏通下水管道時,他就上前用一根鋼絲狠狠地勒在了工人的脖子上。
工人越掙扎,鋼絲勒得越緊,不久,工人就感到呼吸困難了。鐵連山從工人的身上搜出一把六四式手槍,他看了看,子彈已經上膛。鐵連山知道,他雖然制伏了眼前這位假冒工人的警察,但外面肯定還會有更多的警察。這一次,他大概是很難逃出去了。賓館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區域,如果他已經被圍在了這裡,他是沒有辦法脫身的。
這就奇怪了,他來到這家賓館那是精挑細選的。他的行蹤也是十分隱秘的,警察又是如何在這裡盯上他的呢?難道真的是如同當年項羽所說的:是上天要亡我,決非戰之力也。
這時候,一股悲涼涌上了鐵連山有心頭。從海軍陸戰隊復員以後,他雖然被安直到山陽市的一家事業單位上班,但每月的工資還不夠他打牙祭。1993年,他就下海到南方去了。本想着利用他在南方部隊的老關係,做點不用扎本的小生意,但奔波了一年多卻一無所獲。沒辦法,他也加入到了南方某地的黑市拳賽上。靠着他的一雙鐵拳,他果然打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收入越來越高,但身體所受到的傷害也越來越大。
正在這個時候,一位香港姓沙的大老闆看中了他的好身手。後來一接觸,沙老闆發現鐵連飛不旦是拳腳工夫好,就連他的槍法也是超一流的。一次在一個射擊俱樂部,30發子彈,沙老闆打了185環,而鐵連山居然打了295環。
這可真是百步穿楊的神槍手,鐵連山讓沙老闆大喜過望。從此,他就跟隨了沙老闆,每年的年薪是50萬。當然這是基礎工資,平時還有獎金和工作的提成。所謂工作,鐵連山後來才知道那就是殺人。每除掉一個人,執行任務的殺手就能從僱主的總賞金裡面提成百分之十。
一開始,鐵連山感到這樣的工作太沒有人性,就不打算幹了。可那個沙老闆對他實在是太好了,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地供着他。就連沙老闆最漂亮的乾女兒阿萍不久也嫁給了他,沙老闆還特意在香港和深圳兩個地方給都他鐵連山買下了房子。人啊,都是感情動物,時間長了,鐵連山只能是以涌泉相報了。
殺手的第一次行動是最爲關鍵的,它對殺手的生理和心理都會產生極大的壓力。鐵連山這是這樣,他第一次的任務很簡單,是去清理掉香港一個60多歲的醉鬼。僱主所以要除掉這個老頭兒,是因爲老頭曾經在僱主家裡偷過東西,並把自己的大便拉在了僱主家裡的餐廳裡。
那一次,鐵連山雖然面對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醉鬼,但他在下手的時候還是猶豫了很久。一條生命,哪怕是一條賤命,除了上帝,那是誰也沒有權力奪走的。鐵連山在老漢的家裡躊躇了很長很長時間,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他才走上前去,一把就扭斷了老人的脖子。能殺一個人,就能殺第二個,第三個,第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