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奔馳已經下令讓市防暴隊的警察趕到了現場,盡力維持現狀,控制局面,不能讓事態惡化,更不能讓雙方羣毆的事情發生。山陽市分管財政、工業的副市長王天恩在現場已經說得口乾舌燥,但他提不出具體的解決辦法,工人們就沒有一點要撤離的意思。
這次事件的組織者是原柴油機廠的副廠長金不換,他今年55歲,部隊轉業幹部,脾氣硬,說話直,講義氣,在工人中間很有威信。金不換的愛人原來也是柴油機廠的職工,因爲在一次事故中受了傷,早就在家休息了。金不換的兒子、女兒也都在這一個廠子裡上班,如今企業破產,他們都下崗在家。可以想見,金不換一家在這次事件中所受到的打擊是多麼巨大。
受到衝擊的可不僅僅是金不換這一家。早些年,柴油機廠的形勢好,效益高,老職工們一般都通過關係把子女安排進去。誰會想到,這麼大的一個國有企業,上萬人啊,怎麼說垮就垮了呢?現在,一切都沒有了,工人們的情緒可想而知。
在得知這一情況後,王國慶書記在一個晚上帶上一班人來到了金不換的家裡。這是一個什麼家啊,裡面連一件象樣的傢俱也沒有,桌子上放的還是一臺14英寸的黑白電視機。金不換的妻子跛着一條殘腿,慌着給大家倒水。金不換則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盒縐巴巴的香菸,來讓人們,大家都沒有接,只有王國慶例外。他接過金不換遞過來的那根菸,還美滋滋地抽了起來。
大家落座以後,經貿委何主任就對金不換說:“金廠長啊,這位是咱們市委的王書記,他今天是特意來看你來了。”
金廠長說:“我又沒災沒病,看我個甚?”
王國慶說:“金廠長,聽說嫂子受了工傷,我們專門來看一看。我們來晚了,你要原諒啊!”
工作人員這時連忙把水果、牛奶、飲料等慰問品碼在桌子上。民政局的領導還將一萬元的現金放在了飲料箱的顯眼位置上。
金廠長說:“王書記,我是個直筒子,你有話就直說。”
王國慶說:“金廠長,我知道你是一個爽快人。這一點,其實我們倆很相似。”
王國慶頓了頓,接着說道:“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讓柴油機廠的同志們受委屈了。”
金不換說:“王書記,我們工人階級原來是領導階級,想不到現在又成了資本家壓迫的對象。這天,是不是要變了?”
王國慶說:“金廠長,工人階級仍是我們的領導階級。中國共產黨仍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同時又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這一點,到啥時候也不會改變。爲了我們更快更好的發展,我們引進了一些外來的資本,也引進了一些西方國家先進的管理方法。但我們國家仍是以國有經濟爲主體的,我們社會主義的性質也永遠不會改變。”
金廠長說:“那眼瞅着外國的資本家欺侮咱們中國的工人,你們就不管了?”
王國慶說:“金廠長,你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你知道現在是一個法制社會,一切問題都要在法律的框架下解決。請你放心,在山陽市,不管是誰,只要他違法,我們就會堅決查處。”
金不換說:“好啊,王書記,我們就期盼着你採取措施,爲我們工人撐腰。”
王國慶說:“金廠長,請你放心,也請你轉告同志們,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得到合理的解決。我們市委、市政府會敦促外方儘快履行原來的合約。如果他們不履行合約,我們就會根據法律的相關規定,收回他們的重組權。到時候,我們會請職工大會參與,重新確定新的戰略合作伙伴,重振我們山陽柴油機廠的雄風!”
金不換說:“王書記,你今天能到我老金的家裡來,讓我很感動。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完全相信你代表市委、市政府所做出的承諾。我也相信我們的政府,一定會有解決這個問題的能力和辦法。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勸說兄弟們冷靜行事,安心等待。”
王國慶說:“金廠長,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和我直接聯繫。”
金廠長拉着王國慶的手,非常動情地說:“王書記,你真是我們工人階級的主心骨啊!”
王國慶說:“金廠長,我是一名共產黨員,也就是工人階級的一名代表,我們本來就是一家嘛!”
臨走的時候,金不換說:“王書記,你的心意我領了。這些物品留下,但這錢我不能要。”
王國慶說:“這錢是給老嫂子補身子用的,你就不要客氣了。”
金不換說:“我參與這件事,不僅僅是爲了我個人的利益,我更主要的是爲廠裡的弟兄們呼籲。我要是拿了這1萬塊錢,我還咋有臉去見大夥?”
見金不換態度堅決,王國慶就示意民政局長將錢收起來了。
第二天,整個柴油機廠的門前連一個閒雜人員也沒有了。看來,這個金不換果然是一個人物。
關於幹部隊伍的整體情況,王國慶感到丟下的後遺症不多。因爲他講原則,講策略,沒有給人家辦成事,錢是肯定要退回去的。另外,上級領導,比如省委副書記汪大洋交待的人,他一般也不會收受禮金。但既然是調幹部,就會有人高興有人失落。一人難稱百人意,百人難隨一人心啊!
有一天,王國慶專門打電話讓市委組織部的毛爲民副部長來他的辦公室。
一見到毛爲民,王國慶就說:“來,爲民,快坐下。”
毛爲民提了兩盒茶葉放在一旁說:“王書記,我剛從福建回來。給你帶了兩盒鐵觀音。”
王國慶說:“鐵觀音可是好茶啊,那也是武夷山的一張名片。”
毛爲民說:“咱們中國人喜歡炒作,這幾年茶葉也成了人們炒作的目標。普洱茶、大紅袍、龍井的價格是一年一個樣。有的天價茶葉,已經達到了10萬元1斤。”